這塊翡翠雖沒被打磨幹淨,但看起來已經晶瑩剔透,仿佛能從這邊看到那邊,又似乎不能,中間隔著不少的東西。


    一瞬間周圍人的目光都被這塊翡翠吸引,那些別的桌子上還有賭石的,此刻都眼巴巴瞅著這邊。這麽好的一塊兒翡翠,多少人羨慕嫉妒,就連負責切石頭的小廝都是一副呆了的模樣,手裏精致的彎刀垂著也忘了收起來。就這樣垂著,刀尖泛著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殺人了呢。


    在眾目睽睽之下,翡翠的主人拿來一塊兒黑布蓋住了閃閃發光的寶貝,一瞬間所有人的眼裏似乎都暗淡了下去,眼巴巴瞅著這個滿麵油膩的男人。男人笑眯眯的拱手說:“承蒙各位吉言,今日夏某有幸得取如此上好的翡翠,乃是夏某之幸事。今夜夏某會在映清樓中設下台子,希望各位賞夏某個麵子,前去一看。”


    樓台瞬間安靜,好大一會兒才陸陸陸續續傳來說話聲。


    “我就說是誰這麽好的運氣得了翡翠,原來是夏老爺啊。”


    “這就不稀奇了,畢竟夏老爺在我們碧波城可是出了名的慧眼識珠。”


    “夏老爺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去映清樓。”


    此起彼伏的恭維聲響了挺久的時間才停下,被稱之為夏老爺的男人命人抱著翡翠,又有兩個隨從撥開擁擠的人群,小心翼翼的出了聚蓬閣。


    小廝反應過來,隨手吆喝著:“來來來,繼續繼續。”


    “我先第一個,湊著夏老爺好手,看我也能切出個金子出來。”


    我在一旁看了好大一會兒才看出點石頭的端倪。像買人最多的毛石最為普通,幾乎人手一個。無一例外的手裏拿著的毛石外表一個比一個髒亂,毛發長。而那些和岩石無差別的拳頭大石頭,又被稱之為海石,聞著有股鹽味,很淡。因被腐蝕過,這種海石很容易被切開。還有像鋪在地上石子的石塊,那是最容易得白玉的,隻是切不出什麽珍貴東西。要賭大的就隻有海石,不過這還是好像很貴,一小塊也要五十兩銀子。我方才買的時候不怎麽懂,倒是仗著銀子多買了一塊兒最小的海石,四十兩銀子。


    我看著前麵那個男人切了兩塊毛石,貌似什麽都沒切得。我揚揚手:“我來。”


    小廝看看我,剃著毛石問我:“姑娘不是碧波城人吧。”


    我點點頭:“怎的,我又沒怎麽說話,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們碧波城人腰側都會別有一枚香囊,那是苗疆特有的芷蘭花,也是在提醒我們無論身在哪裏,周圍怎樣,都不能忘記自己是苗疆人。”小廝笑笑,拿著幹布擦幹淨毛石,裏麵露出粗糙的石麵:“抱歉了姑娘,什麽都沒有。”


    我指著另一塊:“這塊也切。”


    小廝麻利的撥弄開另一塊海石,幹裂的一麵在他的擦拭下漸漸露出一抹白色:“恭喜姑娘,和田玉一塊兒。”


    泛著光亮的和田玉在燭光折射下熠熠生輝,雖說隻有大拇指大小,足以看出這塊和田玉質地不錯。總不能虧了去。


    周圍一陣唏噓。小廝遞給我:“姑娘運氣不錯,第一次玩就能切出一塊兒上好的和田玉。和田玉雖說不能與那些白玉相比,但也不會讓姑娘賠了銀子。”


    我握在手心裏碾著,跟小廝說了聲謝謝,心滿意足的出了閣子。


    這一路走來我細心看過,還真如小廝所說那般,每人身上都會帶著一枚各色各樣的香囊。風俗倒是奇特,我還見過整個城鎮都帶著芷蘭花香囊的,想來碧波城的人一定十分團結。


    “小姐,要吃糕點嗎?”知珂突然問我。


    我抬頭看了看,就在我的左手邊有一家糕點鋪子。鋪子挺大,我搖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可小姐,一天裏你吃的飯食太少了。”


    “沒胃口,不想吃。”我這一副殘缺的身子,到底還能活多久,我一點也不在意。


    勒長風今日同溫執去碧波城處理一些瑣事,我才難得可以不與勒長風一起,自己單獨出來散散心。這些時間在苗疆如履薄冰,跟著勒長風相處,是太難了。


    還沒到客棧,勒長風便走來了。他穿著白衣袍子,步伐輕快,和當年在槊城時一樣意氣風發,像極了翩翩公子。也許是心境不同了,我待看他,恍惚覺得槊城之事是上輩子的事了。他能友這麽遠,精準無誤的找到我,定是知珂在路上為他留下印記。左右知珂本就是他的人,這樣做不足為奇。


    “記得兒時你喜歡看戲聽曲兒,今日我特意命人為你準備了好歌舞曲子,定能讓你滿意。”勒長風拉住我:“來,給你做了衣裳,是你最愛的藍色。”


    他拉著我進了客棧,我的房間桌子上放置著一件藍色的裙子,用著端子紅菱撐著,小口的玉佩垂在裙子低,胸口一圈還有蕾絲墜子,看起來十分新穎。我上次穿郅國衣物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前,那時裙子流行繡花刺繡,以繁瑣端重為美,看得出這是時下最新款式。


    原來勒長風繁瑣一上午是為了準備這些,也真是苦了他了。


    我椅在床上,淡道:“那些五七八門的昆曲兒就算了,不如來一些美女歌舞來的實在,鶯鶯燕燕的我也有心情看下去。”


    勒長風愣然:“你什麽時候喜歡這些了?”


    “不想告訴你。”我嗑上眼:“我累了,你出去吧。”


    我不敢領勒長風任何好意,也不想讓他為我做一些我喜歡的事,我就想讓我們倆之間除了仇恨什麽都沒有,誰知道這次他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麽呢,我可付不起代價了。


    我欲睡去,勒長風卻不想讓我如願。他略有些粗魯的掀開我的被褥,將我禁錮在他兩臂之間。我淡淡看他,眼裏提不起一點波瀾。


    勒長風爬在我的頸子間聞了許久,燙人的呼吸灑在,令我全身顫抖。脖子是我最敏感的地方,別人碰我一下我都會躲閃,勒長風自是清楚,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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