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酒吧的談話,像是兩個人的坦白。


    倪呈歡要的是臣服,她要對方跪倒在她的腳底,對她俯首稱臣,任她擺布玩弄,成為她圈養的寵物。


    而盛璟不太喜歡掌控不了的人或事,比如她。


    他要的一隻漂亮聽話的金絲雀,一個既能給他帶來刺激又能看得懂眼色的玩物。


    但這個女人就是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別看平時撩人的時候有多嫵媚動情,骨子裏的那股子冷淡,他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們這輩子也許都無法跨越這道鴻溝。


    從s市回來後倪呈歡搬了家,她有些膈應跟虞熙住在同一棟樓裏。


    她針對虞熙的原因,不僅是香山被磕的那一下,還因為她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自己跟她氣場不對。


    氣場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她在這方麵直覺向來很準,直覺不對的人她都會遠離。


    又過了幾天,是倪正賢原配夫人唐宜的生日,但在倪正賢眼裏,隻是一場商業酒會的借口,他邀請了各行各業的人來參加。


    當晚,倪呈歡一襲高開叉的黑色長裙惹人注目,他們都在對這個前陣子出圈的私生女議論紛紛。


    站在不遠處的唐宜盯著倪呈歡,眼底閃過一抹狠厲,她一直覺得倪呈歡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在她十四歲那年,唐宜借口要回隔壁市的娘家,哄騙倪呈歡說是帶她去遊玩,實則是把她送給窮鄉僻壤的一個老光棍當小老婆。


    為了讓倪正賢相信自己,她把倪旭也帶在了身邊。


    車開到坑坑窪窪的小山村時,是個正常人都開始覺得不對勁了,而倪呈歡卻不哭不鬧,鴨舌帽壓得很低。


    唐宜以為她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喊了她一聲,低頭瞥見了她鴨舌帽底下那抹陰惻惻的笑。


    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幹脆利落的將她丟給了老光棍,頭也沒回的跑了,回到市裏,她還去廟裏求符辟邪。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兩天後,倪呈歡回來了,渾身髒兮兮的,左臉上被濺了一道血,看著有些嚇人。


    她朝她伸出手,髒兮兮的手掌躺著一顆銀色的假牙,另一邊手還捏著一份報紙,朝她勾起一抹笑:“唐阿姨,送你的。”


    又把手邊的報紙遞了過去,“對了,還有這個。”


    唐宜仿佛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忍著惡心,顫抖著接過報紙,垂眉看了一眼。


    那個老光棍躺在病床上,渾身裹滿紗布,那顆凸出的銀牙早已不見,記者拍得有些滑稽,但她卻笑不出來。


    “唐阿姨,你喜歡嗎”她的眉眼彎成了月牙狀。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孩,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是那樣的驚悚可怖。


    盛夏的豔陽天,太陽將地板曬得幹裂,而唐宜卻脊背發涼,渾身冒著冷汗,尖叫聲頻頻。


    後來她靠著心理醫生的疏導慢慢走出了陰影,但有些影響是伴隨一輩子的,此後家裏就再沒出現過報紙以及銀器或者銀色的物品。


    唐宜覺得倪呈歡不太正常,還暗示過倪正賢她以後可能會犯罪,想把她送去當時宣傳得火熱的豫章書院。


    當然,唐宜沒能如願,因為某天倪正賢不在家過夜的晚上,她進到了唐宜的房間,說了一句:我有未成年保護法,幹點什麽的話,應該沒事兒吧......


    之後唐宜也沒再管過倪呈歡,任由她自生自滅,也是最近,她升了職才開始注意她的。


    倪呈歡注意到唐宜的目光,朝她露出了一個溫溫婉婉的笑,帶著助理走了過去。


    “唐阿姨,這是送您的禮物。”倪呈歡從助理手邊接過長方形的小盒子,遞了過去。


    唐宜眼皮跳了跳,隻是身邊那麽多人,她硬著頭皮接了過來。


    倪呈歡看著她有些顫抖的手,笑著問:“不打開看看嗎”


    倪旭朝倪呈歡投來一抹狠厲的目光,她隻當沒看見,又說:“這也是我親手設計的,看看有沒有比去年進步”


    周圍都是看好戲的人,小三的女兒正剛正宮夫人,這種豪門爛戲碼,百嚼不厭。


    “唐阿姨是有什麽顧慮嗎”倪呈歡斂起笑,卻笑得讓人捉摸不透,“其實我覺得還不錯的。”


    倪正賢淡淡的看著,似乎沒想出麵緩解這尷尬的局麵。


    倪旭看著她,擰起了眉,低吼著:“夠了,就這點事,你有必要.....”


    唐宜咬緊牙關,臉上的笑有些僵硬,打斷了倪旭,“看看吧,沒什麽,應該是首飾,我也相信呈歡不會害我的,是吧”


    當年的事,倪旭和倪正賢都知道。


    她沒了,倪旭是最大的受益者,畢竟以後少了一個人分遺產,所以他不會去阻止。


    而倪正賢,更不會讓這件事曝光,甚至花了點錢私了,畢竟這是關乎顏麵的天大事。


    倪呈歡笑笑,“當然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呀,更何況是對唐阿姨呢。”


    唐宜匆匆瞥了一眼她臉上那抹捉摸不透的笑容,手指有些顫抖的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是一條純銀的項鏈,中間鑲著的那顆銀質水滴被磨得鋥亮,在光的映射下,反起了光,跟當年她那顆銀牙一樣。


    一樣的讓她心生恐懼。


    “喜歡嗎”倪呈歡笑著問,“今年的我有沒有進步”


    這一句“喜歡嗎”把唐宜拉回了十一年前的那個盛夏的正午,那天太陽很烈,差點把她曬得暈過去。


    “不喜歡”倪呈歡又問。


    在場的女眷都知道唐宜不戴銀飾,跟唐宜走的比較近的人知道原因,但都不太敢出聲。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莫名的會對某個人會產生某種不可名狀的畏懼感,她們就是這類人,即使倪呈歡比她們小上兩輪。


    倪旭看不下去了,怒吼道:“你夠了!”


    倪呈歡有些無辜的看著他,“哥,怎麽了嗎我隻是送個禮物罷了。”


    “你——”


    “行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吵的。”


    倪旭還想再說什麽,被倪正賢打斷了。


    倪正賢當然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出醜。


    “啊,倪然來了,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倪呈歡朝他們點點頭,“先走了。”隨即提起裙擺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唐宜蓋上盒子,看著倪呈歡離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真是養虎為患,她當年就該把她丟到山裏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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