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熙熙攘攘的倒影相互鏈接在一起,江楓取下戴在臉上的人皮麵具,整理了一下衣衫,沿著山路而行,大約趕了一個時辰的小路,由於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看起來凹凸不平,兩隻腳走在上麵要格外的小心。


    這時候,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處關卡,大約有二十名體格強壯的中年男子奉命鎮守,手裏拿著一幅畫,對著過往的人仔細勘驗,確認無物後這才放行讓其離開。


    秦麟指著畫像大聲吆喝道:“此人名叫秦州,將其抓獲送到秦家重重有賞。”


    在畫像麵前,一名禿頭和尚呢喃道:“我觀此人相貌乃是一張死人臉,你們為何跟一個死人過不去,而且還非要抓他。”


    在老和尚身邊有一位妙齡少女,皺著眉頭說道:“老和尚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道教的看相之術,難不成想背叛佛教改從道教。”


    兩人的對話頓時引來了秦麟的注意,正在他抽身離開的時候,江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筆直的朝著關卡而去,秦麟離開後,鎮守關卡的任務就落到了一個名叫唐璿的中年男子身上,按照之前的流程,唐璿手裏拿著秦州的畫像,和江楓的相貌比對了一番,嘴裏念叨著:“不是,放人。”


    就在江楓過來關卡走了兩三步的時候,唐璿突然開口道:“站住。”


    隨著唐璿的一聲令下,其餘的中年男子紛紛抽出手中鐵環大刀對準江楓,一副欲將其拿下的氣勢逐漸開始釋放了出來,江楓站住向後轉身,雙拳合攏行禮,並未多做解釋。


    唐璿看著江楓,總覺得在那裏見過,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究竟在何處將,隻因為那半張臉確實在那裏見過,隻是另外半張臉有些陌生,一名年輕弟子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到底要不要抓起來,你到底給一句痛快話。”


    唐璿道:“據說秦州此人詭計多端,我們需要仔細檢驗,你上前來,在讓我仔細看看。”


    江楓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踏步向前雙臂張開接受檢驗,唐璿伸出手在他臉上用力揉捏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接著用力一捏江楓受傷的手臂,江楓疼的急忙叫疼,道;“這位大老爺行行好,我媳婦快要生了,我得回家看孩子,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江楓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這是他剩下的全部家當,這時候也不再藏著掖著,全都一股腦的塞進唐璿的手裏,唐璿一把接過錢袋子,再用手擰了擰江楓的另外一條胳膊,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再一次大叫道;“疼,大老爺饒了小人,小人還急著回家看孩子。”


    江楓的臉上充滿了希望,著急回家看孩子,唐璿隨即扒開他的肩膀,看到光滑如初的手臂,當唐璿準備去扒開寧外一條胳膊的時候,江楓把隨身攜帶的包裹往受傷的胳膊上一丟,鏈接包裹的布條勒在傷口上麵,清晰的刺痛感令江楓咬牙切齒,但是很快他便忍住疼痛,用受傷的手臂托著包裹打開後,裏麵全是幹糧和水袋。


    江楓道:“大老爺,裏麵什麽也沒有,這是小人趕路吃的大餅,大老爺若是喜歡就全都拿去。”


    看著江楓的兩條手臂都很靈活,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唐璿這才揮手讓其趕緊離開,不要在此處多做停留,江楓用受傷的手臂拿起包裹這才轉身離開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才停住腳步,找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取下包裹。


    江楓用手撩開衣服後,裏麵已經被血跡滲透,傷口隱隱作痛,此時還不是打坐療傷的時候,必須趕緊離開這裏,前往更遠的地方才算安全。


    老和尚名叫正光,一生修為不凡,正因為如此,薑苒這才敢千裏迢迢隻身進入荒蕪之地的西川,在千州城四大家族眼裏,西川就是一片荒蕪,然而在西川人的眼裏,千州城名副其實,除了有錢之外一無是處,比起整個西川完全不上檔次。


    正因為,西川有一個活字招牌名叫秦雲福,千州城早就傳言此人活了二百歲,至今生龍活虎,沒有一點生老病死的征兆,這也是正光大法師此行來的正是目的,在他內心深處,也很想看看世上到底有沒有長生不老的人。


    薑苒看著山峰之巔的宮殿問道:“想必那便是琻源門吧,話說秦雲福真的活了二百八十七歲嗎。”


    聽到此話,秦麟異常的憤怒,拔出鐵環大刀大聲質問道:“那裏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對老祖不敬,給我拿下。”


    唐璿聽到命令後,帶著手底下的兄弟把兩人圍了起來,就在雙方要動手的時候,正光大法師雙手合攏,開口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與人爭鬥,諸位施主放下手中殺器,免得誤傷的他人。”


    唐璿一頭霧水,直言道:“你這光頭,說的什麽鳥語,我手中的刀本就是用來殺人的,還他媽的誤傷,看好了,我這刀鋒利無比,今兒就讓你開開眼界。”


    唐璿手裏拿著鐵環大刀,順勢而下對著兩人的腦袋劈了下去,薑苒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因為一句話就要喪命,這也太野蠻了吧,還是算了,琻源門不去也罷。


    正光大法師嘴裏念念有詞,緊接著雙掌向上輕輕一抬,赤手空拳的接住了白刃。


    “徒手接白刃,這光頭竟然是氣海境武者。”


    一名年輕弟子這樣驚呼道。


    秦麟上前阻止道:“好了,唐璿,你且住手。”


    對方既然是氣海境武者,又是一個大光頭,唯有胡山戟安寺的正光大法師有此等實力,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罷了,秦麟身為秦家弟子,對於外麵的事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隨即行禮道:“晚輩秦麟,見過正光大法師。”


    唐璿一臉的莫名其妙,心想這個光頭的來曆肯定不簡單,隨即也露出笑臉跟在了後麵。


    迫於無奈,唐璿隻好抱拳行禮道:“晚輩,見過大法師。”


    正光回敬了一個佛門禮,答道:“施主有禮,貧僧法號正光,路過此處,特來拜會雲福老祖,還望施主通傳一聲。”


    秦麟聽聞臉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他連琻源門的門檻都進不去,秦無義一直守在門口,搬不動雲石的一律不讓進,看似簡單的請求,卻比登天還要難,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尷尬,秦麟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隨即說道;“老祖常年清修,不喜歡被叨嘮,我們這些後代子孫的想要見一麵也很難,不過,晚輩會將此事稟報給大長老,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正光行禮道;“有勞施主了。”


    秦麟使了使眼色,把關卡的任務全都托付給了唐璿一個人,自己則帶著正光和薑苒去找大長老去了,一路上借用餘光看著薑苒的倩影,心裏宛如蜂蜜一樣甜,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便收回了餘光,一本正經的說道;“晚輩也是聽聞族中長輩說起過大法師名號,尤其是與大魔頭周紅元那一戰,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晚輩仰慕已久,今日與大法師一見,實乃三生有幸。”


    雖然不清楚正光大法師的真正實力,秦麟知道,除了大長老和老祖,幾乎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他,有這樣強大的實力,走到那裏都會受到尊敬。


    薑苒躲在後麵再也不敢亂說話,她每次感覺有人看自己時,都會朝四周看一看,卻什麽也沒有發現,頓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背著秦麟小聲的對著正光說道;“老和尚,你和雲福老祖到底誰更厲害,到時候可別被打死了,我可不救你。”


    正光隻是行禮道:“阿彌陀佛....”


    並沒有多說一句話,反而靜靜的跟在秦麟身後麵,大約走了大半個時辰左右,三人終於達到了目的地,見到了琻源門的大長老,一見到正光連忙上前行禮道;“想不到大法師也回到我們西川來做客,我代表琻源門全部弟子歡迎大法師光臨。”


    秦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他不知道大法師和大長老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隻是聽說胡山戟安寺有一位大法師十分了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連大長老對他都如初尊敬,看來自己笑臉相迎是做對了。


    秦麟把正光來的目的詳細的敘述了一遍,大長老聽到以後,大笑道:“這有何難,我家老祖也正想見大法師一麵。”


    看著三人的背影,秦麟抬起腳想要跟上去,卻又把腳收了回去,想起秦無義那廝,肯定會在大門那裏讓自己難看,還是不去湊那個熱鬧,免得丟人。看著薑苒的背影,秦麟心裏暗自發誓,從明天開始,一定要努力修煉,爭取在江湖上闖出一番事業,到那時候再去找那位姑娘也不遲。


    三人一行,來到琻源門。


    大長老先行一步進入正殿通傳,正光和薑苒則跟在後麵進了正殿,看見周圍的弟子都很年輕,每一個人都有一股絕對的自信掛在臉上,其中一名少年更是閉上了眼睛從不被外界的吵鬧聲所影響,這樣一股勢力,比之千州城的任何一家勢力都要龐大。


    順著眾人的目光,薑苒把目光落在正殿之上的一張椅子上,當看到一個白花花的老者走過來坐在那張椅子上的時候,她心裏暗驚道:“他就是秦雲福,和傳說的有點不一樣。”


    秦雲福笑著說道;“小姑娘,老夫和傳說中那裏不一樣。”


    此話一出,薑苒立刻收回了眼神,有些尷尬和震驚,對方是如何得知她心裏麵在想什麽,難道是讀心術不成。


    正光踏前一步,行禮道:“賀喜秦施主,又近了一步。”


    秦雲福緩和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當年秦某有幸在東霞山聽道,運氣太好,得到了仙人的指點,奈何紅塵未了,否者不能踏足東霞山半步,不知大法師可有辦法助秦某斬斷紅塵。”


    正光單手結印,行禮道:“斬斷紅塵有三種方法,其一,斬斷他人,其二,放下執念。”


    正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大長老迷糊道:“茫茫人海何處去尋,執念太深,何談放下,還請大法師說說第三種方法。”


    正光繼續行禮道:“其三,了斷自我。”


    正光的話剛說完,大長老第一個站出來反駁道:“放肆,正當這天下都是你們佛教的天下,到哪裏都是一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嘴臉。”


    正殿內一股肅殺之氣逐漸彌漫開來,秦雲福手指緊握,正光說的都是佛門中的解脫之法,生生世世輪回之法,和道教完全背道而馳,再世為人記憶和肉身都完全變了,看似無懈可擊,實則是拉驢配馬毫無邏輯。


    正在眾人以憤怒的眼光看著兩人之際,薑苒突然輕輕的笑出了聲,道:“老和尚,看來今天你很難善了啊。”


    正光鎮定自如,接著行禮道:“秦掌門法力通天,薑施主想要尋人,或許能夠尋到。”


    正殿內,氣氛並未得到緩和,秦雲福仍然以芥蒂的目光看著兩人,薑苒上前行禮道:“小女子見過秦掌門。”


    秦雲福看了一眼薑苒,記憶力似乎出現了某種畫麵,當年那件事情讓他記憶深刻,至今都不敢回憶,然而當親口聽到那個名字後,那段記憶似乎又開始清晰了過來。


    薑苒道:“小女子查遍所有線索,當年周紅元最後一次出現就在西川,之後便再無蹤跡,秦掌門應該知道些什麽,還望如實告知,小女子感激不盡。”


    眾人一聽到周紅元的名字,紛紛起身議論道;“周紅元不是死了嗎,又何事到過西川,這位姑娘莫要胡說。”


    在眾人的議論中,秦雲福感覺周圍的事和物逐漸開始模糊了起來,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那些吵鬧聲在耳邊不停的放大,就像是聲音很大,吵的他頭疼。


    突然,秦雲福大聲嗬斥道:“都不要吵了。”


    秦雲福的聲音很大聲,正殿內立刻鴉雀無聲,就連薑苒都被嚇得後退了兩步,不知道那一句說錯了,引的對方大怒,但很快,秦雲福的情緒便穩定了下來,看著薑苒緩緩說道:“你要找的人,被困在某個地方出不來,那個地方已將荒廢了很久,就在西川的某個角落,周紅元的氣息最後就消失在那裏。至於在何處,老夫就真的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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