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要出手,仙宗弟子冷笑一聲,揮手收掉所有雜物。


    隻留下那分為兩半的書冊。


    他雙目綻放寒光,頃刻間透視整本書。


    揮手就是一道法術,巨大的青色圓球,籠罩了整座彩雲。


    緊接著又一掐訣,綻放無數罡風,卷向淩雲劍。


    這還沒完,他同時口中默念幾句,身上凝聚出藍色的巨大法身,足有十丈高!


    最後淩空連點幾下,聽得叮叮幾聲,有細碎的星光綻放,好似無數螢火蟲,向四麵八方擴散。


    其形成更為巨大的光罩,蓋住了方圓百丈,閃爍著明暗不定的亮斑。


    “仙宗弟子果然厲害……”淩雲劍才剛施展一式劍術,凝聚強大劍光。


    結果仙宗弟子後手行動,竟然連發四套法術!


    攻防兼備,還有法身,更是造出一個結界封鎖他的退路。


    “好強……”淩雲劍沒想到對方僅憑飛快的施法速度就把他壓製住了。


    要知道,仙宗弟子真正的厲害之處,都還沒用呢!


    像什麽宗門賜予法寶,仙宗的秘術,以及有異方可專門培養的高級神通……這都是仙宗弟子的優勢。


    淩雲劍一時間焦頭爛額,但劍術妙法橫出,倒也應對住了。


    炎奴見他們打起來,一邊朝山下轉移,一邊回頭看。


    雖然不知道為何那倆兵解的修士,沒有揭穿他,但他也正好繼續旁觀。


    “原來所有像我這樣的人,都得報給仙宗處置嗎?”


    “沈無形、青鳥,都屬於自作主張啊……”


    “那石榴真人,曾說殺死我功德無量,結合這什麽法旨,所以仙宗是想獨吞全部功德和逆天奇物?”


    “仙宗行事好霸道啊,別人想要為朋友收屍,都不讓麽……”


    炎奴眉頭一皺,不禁憤憤然。


    他想要找阿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因為阿翁總說落葉歸根。


    阿翁曾說過的最卑微的話,便是:“人活一口氣,如今我連心氣都活沒了,隻盼能有一抔土。”


    炎奴知道,無論生活多麽困苦,像阿翁這樣的普通百姓,最底線的念頭,就隻是希望有人為他收屍。


    這似乎是身為一個‘人’,曾活過一場,那最後的意義。


    青鳥不是什麽好鳥,但是他卻交了個好朋友。


    淩雲劍不惜為了一具屍體,和仙宗之人大打出手,別的不談,他對朋友倒是真心的。


    炎奴以最樸質的內心去看,覺得仙宗欺人太甚。


    不過炎奴並不打算出手,一方麵他隻看到片麵,誰知道他一旦暴露,是不是這群人合起夥來幹他?


    另一方麵,淩雲劍實力很強,不算逆天力量,他比沈無形還要強得多,估計有法子逃跑。


    相比起來,炎奴現在更擔心姐姐和老鬼。


    “那仙宗弟子,明顯搜索了山穀,把各種屍骸、遺物都收集了,揚言全部要帶回宗門。”


    “他一路飛來,竟然沒有發現姐姐和老鬼?他們躲起來了嗎?”


    炎奴快步下山,看著周圍山林複雜,溪泉縱橫,這已經是另一座山了。


    他為了追沈無形,飛出了二十裏。


    炎奴猜測姐姐應該是利用水行之術,順著河流追自己。


    而河流走勢複雜,並非直線,繼而那仙宗弟子直挺挺飛過來沒有發現。


    炎奴蹦蹦跳跳,也不用能力,憑借他最初始的身體素質,在山林中奔走。


    很快,他就來到了結界的邊緣。


    他摸了摸結界,果然過不去,隻能等那淩雲劍,是不是能打碎結界了。


    炎奴左顧右盼,忽然想到那本書,有一頁落到了這片山林。


    仙宗弟子就是為了奇物來的,而稱那本書是奇物。


    書平平無奇,都被撕成兩半了,對方依舊能看出逆天,那額外飛出來的那一頁紙呢?


    想到這,炎奴立刻在山林裏搜尋起來。


    忽然,天空一陣大喝:“何人在我界中藏頭遮尾,當我天眼通看不出來嗎!”


    仙宗弟子打著打著,似乎是在結界裏又發現一人。


    炎奴回身抬頭一看,果然,一名平平無奇的道人,穿著樸素,在高空顯現。


    他手持拂塵,盤坐在一朵不足一丈寬的紫色小雲上。


    語氣淡泊,聲音卻傳蕩全場。


    “逍遙四海留蹤跡,飄到南極立吾名。直上九天修我道,紫塵白鶴自來迎。”


    “貧道紫塵,一介散修,見過諸位高人。”


    炎奴雖然聽不太懂詩,但又是四海,又是南極的,隻覺得這人好瀟灑,去過這麽多地方……自己這輩子還沒見過海呢。


    仙宗弟子冷淡道:“你我境界相同,當不得高人之稱……昨夜之事與你也有關?”


    那紫塵散人一擺拂塵說道:“道友誤會了,貧道不過是小小散人,無門無派,從不多管閑事。”


    “生平隻有一位知音,相伴看盡天地山河。”


    仙宗弟子質問:“你緣何在此,被我結界罩入?你隱身靠近我,還說昨夜與你無關?”


    紫塵散人歎息道:“真的誤會了。”


    “貧道之所以在此,乃是我生平唯一的知音,慘死於沈無形之手。”


    “悠悠天地間,獨留我形單影隻。貧道發誓報仇,奈何交手數次,都不是他的對手。”


    “今日知他出山,一路索跡跟隨。但貧道飛得慢,等到此地,隻見到二位。”


    “實不相瞞,貧道見你仙宗在辦事,不願卷入其中,所以隻是隱身聽兩位高人對話……”


    “確定沈無形已死,貧道早已想要離開,奈何高人立此結界,我難脫身。”


    仙宗弟子不依不饒道:“你隱介藏形,偷偷摸摸,誰知道你所說是真是假?”


    “你耳中有乾坤,展於我看!”


    紫塵眉頭一皺,頻頻歎息:“非要如此嗎?”


    仙宗弟子祭出一把尺子,肅然道:“若你不願,就隨我上山,交由我師尊玉河真人發落。”


    紫塵從懷裏取出一支玉簫,無奈道:“貧道不願卷入任何瓜葛中,如今大仇得報,心願已解,隻想遊觀八荒……”


    “你放我走吧,何必為難我。”


    仙宗弟子大喝:“非我為難你,一切不過是師尊的任務罷了!”


    說完果斷出手,扔出尺子,瞬間那尺子如同巨山一般龐大,泛著青光轟向紫塵。


    與此同時,他還在和淩雲劍鬥法,各種法術頻出,以一敵二,竟然依舊壓製著後者,遊刃有餘。


    麵對法寶轟來,紫塵立刻將玉簫吹動,一陣悅耳的曲調悠揚傳蕩。


    淩空出現紫色的音波凝成實質,狀若簫形,招架住了那把青色巨尺。


    聲音傳到炎奴耳中,他沒覺得有任何威力,反而覺得十分動人。


    “這就是吹簫嗎?真好聽……”炎奴露出笑容,心裏驚喜。


    他從小到大,除了村裏頭聽人唱些野歌,擊打一些木梆子,哪裏聽過什麽精妙音樂?


    那紫塵散人的玉簫聲空靈自在,曲調悠然,炎奴不懂欣賞,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覺得好聽得很。


    此刻天上神仙打架,他在山下麵,竟然聽音樂聽得津津有味,都忘了去找‘一頁紙’了。


    紫塵一邊吹,一邊端坐雲頭,躲避接踵而來的法術。


    但看他似乎自保有餘,攻伐的手段不足。


    “紫塵道友,你想走,我也想走,你我合力破了這結界!”淩雲劍忽然劍光大漲,蕩開諸多風雷,轟擊在結界上。


    紫塵見狀,曲風陡然一變,簫聲蒼涼宏大!


    好似一副遼闊的山河畫卷,展現在眼前,給人一種雄偉震撼,蕩氣回腸的感覺。


    與此同時,莫大的力量加持在淩雲劍的招式上,頃刻之間就破開了結界。


    無數星光,逸散消失。


    “好!”淩雲劍沒想到這紫塵散人,雖然攻伐不足,但輔助的法術厲害得很,直接讓自己的劍術威力,壯大了近十倍!


    “道友你我各奔東西!來日有緣再會!”


    淩雲劍與紫塵道別,朝東方飛去。


    紫塵牽動雲頭,朝西方飛去。


    然而沒有飛多遠,就被各自方向出現的霞光攔住去路。


    霞光之中,還有人顯出身形。


    “什麽!”淩雲劍臉色大變,他認出攔住自己的霞光款式,乃是廬山仙宗。


    “五老峰前白水頭,碧龍潭裏共清幽。古樹千年靈異果,純陽三醉神仙洞!”


    霞光之中,走出一女子,穿著碧綠的翠煙衫,頭插一支白玉簪,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然而如果隻是如此,淩雲劍不至於心忙神慌。


    廬山是仙宗裏排名最末尾的,他連太行仙宗都打了,還管這個?逃掉就行,大不了以後躲起來苦修。


    可是,這名女子,腦後顯出一圈靈光,閃耀醒目,猶如轉輪。


    “得道大能!”淩雲劍驚駭失聲。


    另一邊紫塵也臉色泛苦:“金身期麽……這裏發生什麽,真的和我沒關係……”


    原來西邊攔住他的霞光裏,也走出一名修士,背負寶劍,劍眉星目,腦後也有一圈靈光。


    “峨眉山穀蟠三峽,天下風雲辟百艱。金頂古來無洞府,一峰雙鎖白雲閑。”


    此正是峨眉仙宗的修士,代表師門時所念的詩。


    炎奴在山下,仰著脖子看,瞪大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得道境的修士。


    他總聽沈樂陵說得道境大能多厲害,但得道境到底怎麽回事,沈樂陵也說不清,隻是經常提到而已。


    說淬體、靈妙、神識、劫運四期之後,就是得道境。似乎劫運期和得道境之間,橫隔著一層大蛻變。


    此刻炎奴聽得隻言片語,才知道,原來得道境也分成好幾期,金身期似乎就是得道境的第一層小境界。


    而這種腦後,能亮出靈光的,正是得道境金身期,才可能顯露的特征。


    “得道境都一口氣來了兩個啊?”


    炎奴感覺奇怪:“胡蠻也逆天,他們怎麽不上心?我昨晚這點事,就來這麽多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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