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支。在老程和小欣各自苦戀的同時,黃山回到了家。他忍不住立即和死黨葉建軍聯絡,小葉的名字一聽就是紅五類,軍三代,建軍建國之類。小葉子長大後在大學時期覺得名字太普遍,就自己改做“葉劍君”,同音不同字,比較霸氣外露。可是發小們還是喜歡調侃他的本名,新生代聽起來老土,但是夠懷舊經典。“大業主(小葉自行創業剛開了一家甜品店,所以昵稱從“小葉子”變成“大業主”。)在嗎?我剛從青海回來,想明天去軍區找你玩玩,有空嗎?你在店裏還是家裏?”“好啊,我現在在店裏,明天什麽時候?你過來店裏我用車載你一起回家。”“好的,明天下午見!”


    黃山約好了小葉後就倒頭就睡了。他又夢見了薇薇。薇薇照樣穿古裝,但衣服顏色和式樣每次都不一樣,今晚是粉紅色的棉布質地的高腰長裙,寬大的白色袖子,似乎隨時隨地乘風而去。薇薇每次的服飾都同樣給他一種飄浮不定的感覺,令他總是擔心她會離開他。這次在夢裏向他招手,和他玩躲貓貓,他們你追我趕,打鬧嬉戲,非常開心。可惜,黃山醒來後發現身邊還是沒有薇薇的身影。


    他刷牙洗臉剃須後,灑了幾滴古龍水在手腕,就出門工作了。直到下班後,他才開車去小葉的新店,這是一家小小的甜品店,在市中心的轉彎角,一個大型購物中心的底層,人流超多,各種不同的小店都熱鬧非凡。各自不同的小食店和餐館林立,供購物者解饞,走累了可以歇息一下,喝糖水,吃水果,買零食和就餐。這裏由於就近有兩個大的地鐵出口,所以乘客必經之路,非常旺場。


    黃山一看,就知道小葉子一定會賺回成本的樣子,雖然黃金地段鋪租高企不下,可是勤勞的店主們總可以賺回來。小葉子很能幹,頭腦聰明,辛勤勞動,事事親力親為,不發達都幾難。小葉子和他的女朋友在店裏和兩個小美女店員一起招呼顧客,另外有兩個師傅在後廚煮出大鍋的新鮮糖水,為了標榜健康食材,小葉子是每隔兩小時讓廚師每樣東西煮出新的一鍋,把舊的一鍋在半小時前半價優惠推銷,然後賣剩的都倒掉,這樣每天煮四次,每天隻開八小時,從中午十點開門,12點到2點午間休息,到傍晚八點就關門。因為有些人喜歡到甜品店買早餐,午餐時間沒什麽人吃糖水和糕點,午後才有比較多的人從下午茶到夜茶時段喜歡吃甜品。


    黃山就坐在小葉子的店裏和他邊閑聊,邊吃他家的甜品。小葉子的店就叫“小櫻桃與大葉子”,取意他女友林霖的昵稱和小葉的姓,未婚都表白是夫妻檔。林霖因為從小有一抹鮮豔的天然唇色,被班上的同學取外號“櫻桃”,寓意櫻桃小嘴,明豔奪目。直到長大,大家都幾乎忘了她的本名了,反而習慣叫她“櫻桃”。櫻桃真的是天然美女,頭發烏黑,梳著兩個小巧的丫角髻,穿著一件僅到膝蓋的短打粉紅色福字暗花圖案的鬆身旗袍,白色滾邊式的現代改良古裝,裏麵是黑色絲綢紮腳練功長褲,明顯是遊戲裏街霸春麗的cosy。皮膚白白嫩嫩,眉眼彎彎,雙手不沾陽春水的樣子,長得似乎天生就是彈琴唱歌的材料,果然是彈古箏的。但是因為家裏不富有,小家碧玉,從小習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會做家務,所以其實在店裏洗碗端盤子什麽都幹,她是文藝兵,所以特別刻苦耐勞。


    櫻桃為人非常乖巧,伶俐可愛,走起路來腳底生風,背後看像風一樣的女漢紙。她看起來剛滿十八歲的樣子,其實已經二十二,因為小臉減齡,黃山和她開玩笑說,“假如你以後五六十歲,駝背彎腰,一轉臉看起來也是一張小女孩兒的小巴掌臉,即使滿臉皺紋,您的小孫子們都隻能叫您“小櫻桃”奶奶!嘿嘿嘿!”“呸呸呸,你才老奶奶,青春無敵美少女,永不褪色,不會生皺。再甘多口水,你大爺,立即一拳打暈你,咪話唔事先單聲,你講野,我行拳,小山子!”“哇,怕你嗎?打扮成街霸就以為你真係街霸咩?我隻做學霸,講文論理不比武!小女子,甘野蠻,小心嫁不出去,你要和小葉子現場比武招親嗎?哈哈哈!”櫻桃故意假裝氣的跺腳拿起一個蛋糕夾子就朝他扔了過去,被她的男友小葉一手接住,朝她笑笑,“別鬧了,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新鮮出爐的叉燒包,還有葡撻,拿一大碗冰鎮綠豆沙,你愛吃的芋頭芒果西米露,冰凍榴蓮和切一個西瓜,我們和小山子一起吃,今天好熱,正好降降暑。”小櫻桃甜甜地應了一聲,就進去拿吃的了。


    黃山和小葉子繼續各自喝著冰凍夏枯草涼茶和楊枝金露,等著她出來。“你找我有事嗎?好久不見你找我玩了。”小葉子問黃山。自從畢業後黃山太忙著工作,不知不覺的就和兒時的小夥伴們漸行漸遠,不常聚會了。“我想到你家住一段時間,可以嗎?就像小時候,我們玩互換家家,我到你家吃北方菜,你到我家吃廣東菜一樣。”“什麽?你返老還童了?大件事,受了什麽刺激?有人欺負你嗎?走出校門,進入社會壓力山大嗎?你居然要重溫小時候的換家家計劃?哥們兒,病了?”


    小葉子仿佛看到一個縮小版的小黃山,變得比在小學階段第一次見到他時還幼稚,嬰兒狀態似的胖嘟嘟的一個小黃山,正站在他麵前,脖子上圍著一圈口水絹,攤大手板問他拿奶瓶喝奶似的情形,他沉浸在想象中的超現實畫風,實在覺得好笑,“吱”地一聲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他收斂了一下,抬手按向黃山的前額,摸了一下,“咦,沒熱度啊,沒發燒,沒有燒壞腦子啊,怎麽我在發夢嗎?有人說要到我家吃餐,霸王餐!你可以去我家吃飯,隨時歡迎,但是不要拉我進水,我現在也大了,不好意思老是去你家麻煩你母上大人給我煮家常粵菜的了,現在我長大自己有錢出來覓食了。”“啪”的一聲,黃山打掉他的手,“嚴肅點,我真的要去你家住個一頭半月的,有要緊的事,很認真地和你說正經事!”“好啊,正經啊,我家你隨進隨出,反正我父母從小看慣你我互換家門,我們冒充對方回家吃各自新鮮的家鄉菜,猶如昨天,時間過得太快了,我都很想回到童年,輕鬆自在地隨心所欲,和你換家家,一起玩樂。可是,”小葉故作神秘地湊近黃山的耳邊,壓低聲調,低聲細語,“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告訴我?為何逃到我家?你犯事了嗎?還是說和叔叔阿姨吵大架了,闖什麽禍了,想躲起來?”


    小學的時候,黃山曾經幫他一起還擊過幾個試圖淩霸和勒索他們的高年級學生,然後學校的教導處誤會他們參與打群架,而通知家長到校麵談。結果黃山不想向嚴父解釋,就躲在葉家幾天不敢回家。後來黃父直接打電話給老葉,證實他的猜測是對的,黃山在葉家住了一周才自己灰溜溜地回家,黃家父母也沒有再以為他離家出走或失蹤,打消了差點報警的初念。所以小葉子這次才誤會他又闖禍了,其實他們都很奉公守法,絕對不會有行差踏錯的。整個成長過程中,學生時期的打架事件已經是最大件事了,後來學校調查發現不是他們的錯,自衛反擊而已,還表揚了他們不畏強敵的精神,學校後來勒令那幾個欺淩同學,無心上課的高年級學生退學或轉校,保護正常學習的學生。所以他們雙方的友誼非常牢固。


    小葉子不由得回憶起他和黃山第一次見麵的場景。當時他不懂任何廣東話,跟隨父母因公調到這個南方城市的軍區生活,他就轉學來到那所小學,和黃山同班。當年這個城市還沒有全國在校所有學生都要講普通話的規定,所以他被大多數當地人的子弟的學生們疏遠和嘲諷,常常被人堵在教室門口,要他講粵語,用半鹹不淡的粵式國語對他說,“孬頭,滾回北方,這裏不是你的家,是我們廣東人的!”別的外地人們由於和父母移居南方久了,也會講幾句廣東話,沒有人敢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隻有他一個獨自和那幾個高大凶相的同學對持。就在他緊握拳頭意圖示威的時候,有一個小同學,瘦瘦小小的身型,慢條斯理地穿過怒目而視的兩個陣形,停在他麵前,柔和低聲說,“你就是新來的那個同學嗎?我叫黃山,戰地黃花的黃,叢林山野的山,很高興認識你,歡迎來到z市,加入我們的學校。你愛玩遊戲嗎?我是班上唯一的遊戲狂,吃雞嗎?”然後他拉著他的手,逃離了那群歧視外地人的本地幫。


    當一個人完全不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喜歡和你做朋友隻因你是你的時候,純粹沒有利益關係,沒有刻意互相利用,這種友誼最真實可靠,真正平等互助。黃山和葉劍君成為老友的故事,就這樣簡單地開始了。欲知後事,請看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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