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秦修滿看著第九樓台學子遞上來的詩文。


    “《春曉》”


    徐年也站在一旁,“聽說這首詩出現在郡文昌碑上。”


    “我們書院學子本想為初五的爭榜大潮做準備,結果卻在文昌碑上敗北。”


    秦修滿搖搖頭,“何止是郡文昌碑下麵十三個縣的縣文昌碑也都被這首詩拿下了。”


    “書院有二十三個學子出手,全都被壓了下去。”


    “可偏偏……我們這些學子當中有好幾個人的詩文,已經上了文聖榜。”


    “但文聖榜上,卻絲毫沒有《春曉》的蹤跡。”


    徐年聞言嚇了一跳,趕緊張開文聖榜,“這……這是怎麽回事”


    秦修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詩文,“這首《春曉》單論詩文品質,已然達到了詩文大師的層次。”


    “就算無法登頂文聖榜,也足以排進前十。”


    “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闖不進文聖榜。”


    徐年麵色變幻不定,沉吟片刻後說道,


    “要麽是此人之前名聲不顯,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積累前期名望文氣。”


    “要麽就是這個孟浩然壓根沒有溝通文聖榜,詩文自然也不可能衝上文聖榜。”


    秦修滿放下手裏的紙,看向徐年,“你覺得哪一種情況最有可能”


    徐年神色有些嚴肅,“秦掌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孟浩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秦修滿微微一怔,旋即輕笑道,“你也這麽覺得”


    “不錯。”徐年點頭道,“當年李長安也是如此……”


    秦修滿長歎一聲,“可是書院好幾位賢公都已經探查過了,那臭小子的文道的確已經廢了。”


    “就算有詩文,也無法轉化為文道修為。”


    徐年皺起了眉頭,“難道,又是另一個太白”


    “再等等看。”秦修滿說道,


    “有一郡之地的文昌碑打底,再怎麽名聲不顯,今天下午,這首《春曉》也必然會出現在文聖榜上。”


    “如果到時候依舊沒有上榜,那就說明這個孟浩然並沒有溝通文聖榜。”


    另外三大分院的詩文大師也都有了類似的猜測,紛紛耐下心來等待。


    但下麵的學子卻並沒有這個耐心。


    “再去找幾個準備在初五爭榜大潮中出手的同窗,決不能讓這個來路不明的《天淨沙秋思》騎在我們頭上。”


    幾個不甘心失敗的萬鬆學子說道,然後各自奔走去找人。


    越來越多的萬鬆學子聚集到文昌碑前,


    “隻要能壓下這首《天淨沙秋思》,此次闖文聖榜必然馬到成功。”


    “哪怕是書院內部的大人物,也都會高看我們一眼。”


    “安陽郡是我們萬鬆書院的安陽郡,怎能讓外人在這裏耀武揚威”


    然而,當一名名萬鬆學子拿出自己的看家詩文後,卻絕望地發現,文昌碑首位,仍然被《天淨沙秋思》牢牢占據。


    他們的詩文,就像是自不量力的水滴,要和礁石碰撞。


    礁石巋然不動,水滴卻粉身碎骨。


    “怎麽會這樣!”這些萬鬆學子麵麵相覷。


    這時又有人過來,“我找來了已經衝進文聖榜前二十的王師兄。”


    “有王師兄出馬,這首《天淨沙秋思》必然會被鎮壓下去。”


    王師兄在前呼後擁中走近文昌碑。


    雖然還沒到初五爭榜大潮,但文聖榜前二十,正常情況下,必然可以在二月文聖榜上占有一席之地。


    甚至最後闖進前五十都有可能。


    “王師兄一出手,必然可以奪下文昌碑首位。”


    “什麽馬致遠,聽都沒聽說過,都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鄉野之人。”


    在眾人熱切的注視下,王師兄誌得意滿。


    被這麽多人追捧,他的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文氣作墨,王師兄將自己的詩文洋洋灑灑寫在文昌碑上。


    可是下一刻,


    四下熱切的氣氛陡然凝固。


    文昌碑首位,依然還是《天淨沙秋思》!


    “這……這是怎麽回事!”


    一眾萬鬆學子看著文昌碑,滿臉灰敗,


    “文聖榜前三十的王師兄都失敗了”


    “難道真要讓外人,把安陽郡的文昌碑占了去”


    有學子把消息傳回了書院。


    萬鬆分院好幾位詩文大師此時正聚在一起。


    “下麵這些學子倒是全都忍不住了。”一位詩文大師笑著搖搖頭,


    “這首《天淨沙秋思》詞句精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再加最後一個斷腸人在天涯。”


    “全部都是景,但又全都是情。”


    “這種奇妙的用字之法,實屬罕見。”


    “光憑這些小家夥,又怎能把它壓下去”


    另一位詩文大師看向身邊一人,“不如曹兄出手試試”


    “二月曹兄不也要闖文聖榜嗎”


    “對啊……晉源兄本月也要闖文聖榜。”


    此話一出,其他人盡皆看向曹晉源。


    曹晉源有些遲疑,《天淨沙秋思》這首小令實在有些摸不準。


    “試試看吧,無論如何,初五之後,詩文也會出現在文聖榜上。”


    曹晉源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點點頭。


    不多時,一名書院學子捧著曹晉源的詩文,急匆匆趕往郡文昌碑。


    一刻鍾後,


    曹晉源手中的千裏傳音符微微震顫。


    “如何”其他詩文大師迅速看過來。


    饒是詩文大師,曹晉源也忍不住有些緊張,拿起千裏傳音符。


    下一刻,曹晉源的麵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眾人的氣氛也瞬間凝滯。


    詩文大師,敗了!


    ……


    初二下午,


    秦修滿再次展開文聖榜,依然沒有《春曉》的身影。


    “果然……”


    “這個孟浩然,竟然真的沒有溝通文聖榜!”


    “他在想什麽!”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秦修滿拿出懷裏的千裏傳音符,詫異道,


    “呂大師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呂大師竟然會想起來找我”


    呂文梁嗬嗬笑道,“自然是有好事與秦掌樓說。”


    “呂大師說說看。”秦修滿看著眼前那首《春曉》,“正好,我這裏也有好東西和呂大師共賞。”


    “那不如秦掌樓先說”呂文梁道。


    “呂大師先說,呂大師先說。”秦修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呂文梁輕笑道,“我這裏有一首詩,興許可以幫東嶽分院漲漲見識。”


    “巧了,我這裏也有一首詩,完全可以教你百溪分院如何寫詩。”秦修滿挑了挑細長的眉毛。


    “哦”呂文梁聲音有些詫異,但依然在笑,眼神中充滿了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二人很快便互換了詩文。


    秦修滿微微眯起眼,“《小池》”


    呂文梁則拿起寫好的詩文,“《春曉》”


    半柱香後,


    二人幾乎同時說道,


    “你這詩從哪兒來的”


    “你的詩又是從哪兒來的”


    “為什麽不在文聖榜上!”


    “為什麽文聖榜上找不到”


    秦修滿看著桌案上擺著的兩首詩,眼神逐漸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怎麽回事”


    “一首寫春,一首寫初夏……”


    呂文梁有些驚疑不定的聲音傳過來,“秦掌樓,你的詩從哪兒來的”


    秦修滿敲著桌麵,“呂大師的詩,是不是從文昌碑上抄下來的”


    “看來秦掌樓的詩也是如此。”呂文梁後背瞬間挺直,神色裏滿是不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下子出現兩個詩文大師,偏偏全都不上文聖榜,他們是怎麽想的”


    “我懷疑不止這兩首。”秦修滿說道,“再問問其他人。”


    一刻鍾後,


    秦修滿的眉頭狠狠揪在了一起。


    麵前,四首詩並排擺在一起。


    “春夏秋冬四季全都有了……”


    “偏偏每一首詩都是大師水準!”


    “孟浩然……楊萬裏……馬致遠……柳宗元……”


    “他們,是誰!”


    “為何不溝通文聖榜”


    “是不能,還是不願亦或是……不敢”


    ……


    就在四大分院的詩文大師們,被這四首詩弄得焦頭爛額之際,


    李長安在田間看到了封不疑三人。


    “見過參議大人……”


    李長安甩掉手上的泥水,“案子查出來了嗎”


    “幸不辱命!”封不疑、曾世才,宋思仁抱拳道。


    “很好。”李長安接過封不疑遞過來的卷宗,隨手翻開。


    下一瞬,他的眼神陡然變得極度危險。


    一股淩厲冰冷的殺意,悄然逸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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