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臥。


    姚依瑤正在學習,身為禹州二中的學生,競爭激烈,哪怕放假,她依然沒睡懶覺。


    當然,更跟她母親有關。


    姚依瑤的母親是體製內小領導,嚴以律己,同樣,將這份自律,強行加在女兒身上。


    從小對她嚴加要求,比如每天喝夠八杯水,吃多少水果,報各種課外班,甚至,哪怕節假日,要求她早上七點半必須起床。


    一旦姚依瑤不照做,便會受到斥責。


    這種病態的控製欲,終於讓姚依瑤在青春期爆發,她隻覺得,自己如同籠中的金絲雀。


    她想擺脫母親的控製,可惜,沒獨自生存的能力。


    相比姚母的強勢,姚父則是八麵玲瓏的生意人,對女兒很寬泛,若不然,姚依瑤離家出走後,她所住臥室的出租廣告,恐怕還掛在小區的告示欄呢。


    姚依瑤聽見爸爸的話,她應:“等等,我換雙鞋子。”


    姚父人際關係廣大,經常參加各種飯局,一些不是特別重要,他便帶上女兒,讓女兒見見人,不用天天憋在家裏,還能讓她吃到好吃的,自己也有借口不用喝酒。


    姚依瑤自然樂意,尤其是上次去薑伯伯家,吃的西瓜與番茄火鍋,味道簡直太絕了,至今念念不忘。


    “成,一塊吧!”姚父看向楊飛。


    楊飛堆起笑,他亮出車鑰匙:“坐我的車。”


    ……


    河壩。


    薑寧負責燒火,薛元桐係上了她網購的圍裙,這款圍裙設計的頗為可愛,表麵繡了小白兔和胡蘿卜的q版圖。


    她揚起鍋鏟炒米飯,雞蛋,靈米,以及些許蔥花的清香彌漫,香味的穿透力極為強悍。


    大門口背單詞的薛楚楚,都聞到這股香味了,那些香味爭先恐後的湧來。


    原本學習效率極好的薛楚楚,背著背著單詞,被勾的吞口水,學習能力直線下降。


    一旦下墜之後,再無法升起,她滿腦袋全是蛋炒飯。


    薛楚楚難以置信:‘為什麽那麽香呀?’


    ‘薑寧和桐桐究竟在炒什麽米飯?’


    薛楚楚將單詞本一合,她吸著鼻子,循香來到廚房。


    薛元桐舞動鍋鏟,手上動作不停,不斷的念叨:“好了好了好了,快好了!”


    見楚楚進門,薛元桐高興道:“楚楚,昨天跟你說過了,早飯在我家吃。”


    “嗯嗯好。”薛楚楚一口答應,連慣例拒絕—薛元桐求情—她再同意的流程,給省略了。


    她是怕了,萬一桐桐答應不給她吃,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伴隨薛元桐最後一鏟,香噴噴的‘蛋炒靈米飯’,終於做好了。


    薑寧滅掉火,將飯桌搬到院子,此時處於早上,陽光並不強烈,露天吃飯的感覺,是普通城市居民,很難體會到的。


    薛元桐幫忙洗葡萄,切獼猴桃,香蕉,薛楚楚回家拿了她媽媽做的瓜子仁雞丁醬,用來當作下飯的。


    再擺上三盒酸奶,一份營養健康的早飯搭配完成。


    薛楚楚坐在飯桌前,先吃一片香蕉,緩緩口水。


    她低頭凝視屬於自己的那碗炒飯,炒飯外觀極為出眾,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炒飯。


    隻見大米粒粒分明,被雞蛋所包裹,泛出盈盈光亮,特別豔麗,似在發光。


    不過,楚楚心中輕笑,肯定是錯覺吧,這是米飯,又不是什麽放射物,不可能發光的。


    禁不住那絲絲縷縷的香味,薛楚楚盛了一勺子,添入小嘴。


    火急火燎的薛元桐,早已舀起米飯,她興奮的叫出聲:


    “哇,薑寧,我炒的米飯好不好吃?”


    薛楚楚嚐了口,米飯滑入嘴裏,一股清靈化開,身子隨之飄飄然。


    令她忍不住欲輕吟,薛楚楚以強大的克製力,硬生生憋住了。


    哪怕再舒服,她也不會發出那種聲音。


    一向穩重的楚楚,被欲望所驅使,忍不住咬了口米飯,很快,充實,幸福的感覺,出現在她心底。


    背單詞的疲憊,與浮躁的心靈,竟得到了安撫,這一瞬間,她忘記了許多,整個人安靜下來,沉浸在靈米的香韻中。


    薑寧擴散的神識,即刻給出了楚楚身體狀態的反饋,他暗暗點頭,‘經過二次改良後的靈米,其中蘊含的功效,對普通人的身體而言,作用真的不小。’


    之前薑寧曾從虎棲山帶過一次靈米回來,顧阿姨煮了米飯,配上青椒土豆絲,薛元桐吃了好幾碗,始終念念不忘。


    不過,薑寧不太滿意,他特意讓邵雙雙搜尋靈材,培育靈土,繼續改良,如今種植出的靈米,才勉強像樣。


    “薑寧,好不好吃!”薛元桐驕傲。


    “難道不是我帶的米好?”薑寧反問,他費了不少心思,才弄出些靈米。


    “哼!”薛元桐打蛇隨上棍:“這樣吧,你下次多帶點米飯回來,我給你炒,好不好呀?”


    薑寧:“好。”


    ……


    河壩柏油路,一輛suv汽車開下。


    禿頭的楊飛,與副駕駛的姚父說:“我給廚師講好了,等下讓你嚐嚐什麽叫地道的羊肉湯,羊棒骨熬製的,還加了大白菜粉絲,料子保證給足。”


    姚父道:“那滋味我知道,我早些年到農村給人蓋房子,他們早上熬羊肉湯,配餅子,味道絕了。”


    姚父懷念,可惜離開村裏,外麵飯店的羊肉湯,始終找不到那個味。


    姚依瑤獨自坐在後排,經過他爸爸和楊叔叔的對話,她算弄明白了,原來楊叔叔開了農家樂。


    姚依瑤知道那是什麽,她以前去過類似地方,之前隨她爸爸一起到市郊區,吃露天的烤全羊,土灶燒的老公雞,或是大人們用木炭烤的肉串,又或拎筐摘草莓,感受農家風情。


    全程有大人帶,不用自己動手,過程很愉快,給她的體驗很接地氣。


    姚依瑤透過車窗,望向外麵的景色,一望無際的田野,令她心曠神怡,連壓抑的心情,亦輕快了許多。


    她遙望東南方向,那裏種了許多大官楊樹,還有一片竹林,鬱鬱蔥蔥之中,一排整齊的平房浮現。


    楊飛笑道:“馬上到了,估計姚哥你能聞到羊肉湯的香味了!”


    說著,他打了方向盤,suv拐了個彎,進入一排平房。


    一股濃鬱的香味,頓時撲麵而來,那股香味,光是聞著,就讓人精神一振,欲罷不能,甚至萌生一股,我多吸一口就賺了的想法。


    姚父仔細嗅了嗅:“我的乖乖,這蛋炒飯夠香啊,楊老弟,你有心了!”


    楊飛有點懵,‘我什麽時候搞炒飯了,難道廚子自作主張?’


    ‘不過,幹得好啊!’楊飛興衝衝的停車,拉開車門。


    他左右看看,疑惑:“不對勁,這香咋不是從我房子冒出來的,反倒像…”


    楊飛側目望去,目光鎖定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他記得很清楚,居住了一對母女。


    楊飛忍住那股香味,帶著心不在焉的姚哥,進了他新裝的農家樂。


    等踏入院子裏,終於有羊肉的香味,香是香,還是記憶中的香味,隻是楊飛始終心存疑惑。


    和那股蛋炒飯的香相比,這點羊肉香,簡直不值一提。


    楊飛哈哈笑道:“姚哥,來嚐嚐羊肉湯。”


    姚父心不在焉的說:“好,來嚐嚐!”


    楊飛讓廚房的大姐,搞了三大搪瓷碗,每個搪瓷碗,放了份量十足的羊肉,湯汁是清白色的,看著很誘人。


    盛了三碗過後,楊飛又聞到那股蛋炒飯的香了,他再瞅瞅姚家父女倆的神情。


    又說:“大姐,再來一碗羊肉湯,多來點羊肉。”


    盛滿這碗過後,楊飛道:“咱們隔壁人不錯,我給他們整一碗送過去!”


    說著,楊飛端著羊肉湯,懷揣打探的心思,踏入薛家小院。


    那股炒飯香味更加濃鬱了,他手裏的羊肉湯,完全被壓製了。


    楊飛又瞧見了三個熟悉的人,最近這幾天,他大致把附近人的關係給搞明白了,知道三個人關係很好。


    上次人家用土鍋燒雞,同樣一桌吃飯。


    楊飛:“在吃飯啊?我燉了些羊肉湯,給你們送來嚐嚐!”


    話是這樣的說,可他的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向飯桌的蛋炒飯,楊飛發誓,他從沒見過這種炒飯。


    他第一感覺就是炒飯做的太漂亮了,色彩特明亮豔麗,跟宣傳圖裏的那樣,但和圖片相比,其出現在現實中的模樣,更具有衝擊力。


    薛元桐接下好意,出於禮尚往來,她道謝:“謝謝楊叔叔,也給你嚐嚐我們的早飯吧。”


    楊飛一聽,心中驚喜,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這個!


    結果薛元桐摸出一個客人用的盤,盛了點水獼猴桃,香蕉,葡萄…


    楊飛:“??”


    不過,薛元桐大方了一把,她拿起勺子,盛了一小勺子蛋炒飯。


    薛元桐曉得薑寧帶的米飯肯定不一般,不能輕易給別人,但這個楊叔叔挺大方,於是她盛了一小勺子米飯,盛的過程中,稍微顛顛勺,再抖掉一半。


    最後,份量大概隻有一兩口。


    楊飛眼角抽了抽。


    他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以及一小撮蛋炒飯,回了農家樂據點。


    楊飛瞧見姚家父女的目光,他尷尬的說:“哈哈哈,送了碗羊肉湯,他們非給我水果,正好葷素搭配,來嚐嚐!”


    楊飛將盤子往院內的桌子一放。


    姚依瑤眼見蛋炒飯,隻覺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不由得問:“為什麽還有炒飯?”


    楊飛擺擺手:“他們做了蛋炒飯,非讓我嚐嚐,我就要了一勺。”


    “侄女,你試試?”楊飛道。


    他今天目的是為了招待姚哥,自然明白,如果能讓他女兒玩的開心,比什麽都好。


    姚依瑤早已被炒飯勾起了食欲,她一手湯勺,一手筷子,將米飯撥入了勺子裏,隻嚐了一口,頓時驚為天人!


    先是雞蛋的軟嫩,隨後超級香的米飯,如同嘴裏開了花一樣,四處綻放,不論是口感和味道,皆是到達了一種境界。


    以及還有那種,由內向外的雀躍!


    ‘怎麽會那麽好吃?’姚依瑤如同喝了小酒,臉蛋竟有隱隱的酡紅!


    她不做停頓,再來一口,解決所有的炒飯。


    短暫爽快之後,是漫長的空虛。


    姚依瑤懷念嘴巴裏那股香韻,甚至不願再喝一口羊肉湯,生怕淨掉了米香。


    見到她像著了魔似的,姚父嘖嘖稱奇:“真有那麽好吃?”


    姚依瑤連連稱讚道:“爸,太好吃!”


    她不做思索,答道:“比上次在薑伯伯家吃的西瓜還好吃?”


    這樣一說,姚父反倒是驚了:“真?”


    姚依瑤無奈:“爸,不信你嚐嚐?”


    然而,米飯沒了。


    楊飛隻好硬著頭皮承諾:“既然大侄女喜歡,我找隔壁再弄點?”


    姚父看出了楊飛的為難,他尋思道:“咱們一塊去瞧瞧。”


    中年男人的追求不多,姚父熱愛各種美食,為了嚐嚐薑齊天家的西瓜,他經常旁敲側擊,結果搞得老薑現在不接話了。


    下了決定之後,楊飛,姚父,姚依瑤三人,放下手中的搪瓷碗,一起出門,居然為了一頓飯,拜訪薛家小院。


    姚依瑤本來有點不好意思,她轉念一想,河壩位置偏僻,居民家庭條件肯定一般,不然早該搬到市區了,如果她爸爸願意花點錢,肯定能讓他們做一頓。


    這樣,她即刻一次吃飽。


    這般思考,當姚依瑤進了小院,忽然發現兩個熟悉的麵容。


    她腳步頓住,‘薑寧,他怎麽在這裏?’


    姚依瑤對薑寧的印象很深刻,從薑寧給薑伯伯家送番茄的初次照麵,到廟會夜晚第二次,前兩次見麵,處於正常範圍。


    可從第三次開始,暑假她穿玩偶服兼職,大熱天暈倒,被薑寧救起。


    到第四次戴帽子發傳單,又遇到薑寧,然後被關於自己的住房,被母親出租的尷尬。


    她瞧瞧薑寧,又瞧瞧飯桌上的蛋炒飯,想到了他給薑伯伯送的西瓜和番茄,似乎一下子明悟了。


    姚依瑤踮起腳尖,苗條的身子微微前傾,嬌美麵容浮現治愈係笑容,打招呼:


    “嗨,薑寧,你家在這?”


    薛元桐同樣認出了對方,當年媽媽打工的飯店裏,被眾星捧月的‘小公主’。


    她捏著勺子,宣說:“不,這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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