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


    柳傳道走校園主道上,他被單慶榮修理了一頓。


    他爸都沒這麽打過他!


    可是柳傳道不敢告訴他爸,不然他爸絕對會這麽揍他。


    單慶榮雖然下手狠,但一不通知家長,二不通知學校,挨一頓就一頓吧。


    ‘柴威,你必死!’柳傳道用意念,演練閃電五連鞭。


    等到鞭成那一天,他要碾壓所有敵人!


    ……


    後方五十米。


    楊聖推著山地車,雙胞胎姐妹跟在她旁邊。


    雙胞胎姐妹平時住校,中午吃完飯後,她準備買點菠蘿吃,四中校門口的長街很繁華。


    楊聖推車默默前行。


    到了小十字路口時,一個衣服破破舊舊的年輕小夥子坐在凳子上,他旁邊立著塊牌子:


    ‘我是聾啞人。’


    地上擺了一張白布,上麵寫了一段長長的文字,大意是被拋棄了,很淒慘芸芸。


    陳思雨雖然笨蛋,但她很善良。


    陳思雨盤算了一下買菠蘿的錢,於是帶著姐姐,走到攤位前。


    相比之下,楊聖冷漠許多,冷眼旁觀。


    上次同樣在類似地點,陳思雨差點被一個大媽,騙了一百塊,現在還上去獻愛心。


    她們難道不怕再被騙嗎?


    楊聖本來不想管,但覺得,有必要讓雙胞胎長點記性。


    她真是操碎了心。


    楊聖拿出一張十塊的紙幣,遞給聾啞小夥子,然後說:“你左邊有一隻狗。”


    聾啞小夥子頓時轉頭往左邊看。


    楊聖收回錢,扯了扯陳思雨,“走吧。”


    走出幾十米後,姐姐陳思晴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楊聖若無其事的說:“因為大部分是騙子。”


    她看向雙胞胎姐,問:“你們上次被騙了一次,為什麽還願意幫助別人呢?”


    陳思雨:“總會有需要幫助的人叭。”


    楊聖本想說‘救不過來的’,想了想,她還是放棄了。


    她沒將自己的世界觀,強行灌輸給陳思雨,每個人應該有自己的個性。


    ……


    河壩。


    午後的陽光溫暖舒適,平房是朝南的,前方不存在遮擋物,采光無敵。


    又是冬日,這樣的季節,曬太陽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薑寧在門口擺好桌椅,他和薛元桐每人躺一張,中間放著茶水,水果,薯條。


    薛元桐裹在毛毯裏,沐浴陽光,渾身暖洋洋的。


    “真快樂呀!”薛元桐感慨,她眼睛微微眯起來了。


    初中時期,她不敢像這樣在門口睡覺,那時她還是個孩子。


    而且,以前媽媽在飯店上班,中午正是最忙時候,往往2點往後才能下班。


    河壩平房雖然住著舒服,但位置偏僻,屬於荒郊野外的幾戶人家,安全性遠遠不如市區。


    聽說前幾年,平房這邊還被偷過東西。


    如果有人萌生歹意,選中這裏,以薛元桐小小的個子,在門口睡覺,說不定會被人家抓走,盡管那種可能很小很小,顧阿姨仍是不願意。


    偶爾到顧阿姨放假,薛元桐好不容易能在門口曬太陽午睡,隔壁還有熊孩子東東,非常煩人。


    現在熊孩子家鬧鬼,身邊又有薑寧護法,薛元桐格外的安心。


    薛元桐吃著薯條,美滋滋的,這時,顧阿姨從屋裏走出,站在閨女對麵。


    薛元桐:“媽,你擋到我的陽光了。”


    顧阿姨瞪了她一眼,說:“早上我和你說,今天天氣很好,讓你起來曬被子,你忘了?”


    薛元桐:“我曬了呀。”


    顧阿姨見她還敢嘴硬,遂問:“曬哪了?”


    薛元桐:“qq空間。”


    見到薑寧在旁邊,顧阿姨給桐桐留了點麵子,瞪了閨女一眼,沒當場收拾她。


    等到媽媽拿著被子離開,薛元桐尾巴誇翹起來了:“嘻嘻,我聰明不?”


    “我媽根本不是我一合之敵。”


    薑寧:“太聰明了,天縱之才,才智如同天上繁星閃耀。”


    薛元桐大喜,喂了薑寧一根薯條。


    隔壁的薛楚楚出門找桐桐玩,恰好看到這一幕,默默把腳步縮了回去。


    又沒有她的位置。


    她是多餘的人。


    薯條很好吃,薛元桐大喜之下,很快把薯條吃完了。


    “等我嗷,我去家裏整點薯條。”


    她一個鯉魚翻身,從躺椅上磨蹭起來,端著托盤,回屋裏補充薯條,結果發現,大包薯條不見了。


    ‘壞了,被我媽藏起來了!’薛元桐暗暗不妙。


    我媽太卑鄙了!


    本來以為媽媽剛才被她打發了,誰知竟然在此下了婁子!


    剛剛薛元桐才在薑寧麵前,小裝了一把,如果現在空手而歸,豈不是平白遭到嘲笑?


    一想到那般畫麵,薛元桐根本無法接受。


    可是,如果讓薛元桐找薯條,她大概是找不到的,她媽媽太能藏了。


    薛元桐為了在薑寧麵維持住麵子,決定討好媽媽。


    她放下盤子,跑到廚房,看見媽媽忙碌的身影,似乎是準備蒸包子。


    她堆起諂媚的笑:“媽,太辛苦了,我幫你幹活吧!”


    顧阿姨知道閨女想要薯條,她繼續忙她手頭的活,懶得搭理閨女。


    薛元桐呼喚了好幾聲,結果媽媽還是不搭理自己。


    薛元桐思考了兩秒,開始在廚房找東西。


    她翻開櫃子,翻開碗筷,揭開鍋蓋,把能翻的東西,全翻了個遍,廚房亂糟糟的。


    顧阿姨皺眉訓斥:“你在找什麽?”


    薛元桐笑了,她小臉開花:“天啦,媽媽,我終於找到你的聲音了!”


    顧阿姨被她逗的不行,強行繃住嚴肅,保持媽媽的尊嚴,瞪著閨女。


    薛元桐:“媽,我幫你幹活唄。”


    顧阿姨回答:“不用了,你肯定有事求我。”


    薛元桐笑容消失,她板起小臉,說:“媽,我在你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女兒嗎?”


    “我太失望了!”她歎著氣,一副【媽媽我就要離家】的小表情。


    顧阿姨:“是的。”


    薛元桐咬緊了牙齒,如果現在不在媽媽前流汗,等會就要到薑寧那流血!


    她忍氣吞聲:“媽,你每天上班那麽辛苦,我真的很想幫你分擔。”


    顧阿姨見閨女說的情深義重,她終於偏過臉,說:“真的沒事求我嗎?那好,你幫我切點韭菜吧。”


    ‘哈哈哈不愧是我!’薛元桐大喜,“我最喜歡切韭菜了。”


    然後,她話語一轉:“媽,切韭菜之前,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顧阿姨:“幸好我沒買韭菜。”


    ……


    薛元桐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薑寧人艱必拆:“薯條呢,怎麽沒有了?”


    薛元桐找借口:“我媽太辛苦了,我突然覺得該給她一點吃,就分給我媽了。”


    兩人繼續在門口曬太陽。


    十幾分鍾後,張叔推著摩托車,從屋裏出來。


    剛出門,他就看到了隔壁那對兄妹。


    張叔一個殺豬的,忍不住感慨,這倆人的日子過得真舒坦!


    想當年,他兒子上高中,每天一回來就做題,哪能這麽快活?


    張叔嘴欠,本想說兩句話過過嘴癮,想想薑寧那小子的力氣,張叔暗暗作罷。


    西邊有薑寧,東邊有開農家樂的楊老弟,他這個河壩平房名義上的老大,現在地位不保啊!


    張叔搞了一盆水,在門口擦拭他的寶貝摩托車,非常細心。


    今天陽光很好,農家樂的楊老板,忙完了手頭事情,趁休息的時間,過來溜達。


    他先和薑寧打了招呼。


    他知道薑寧雖然年齡不大,但路子很廣,能搞到特殊食材。


    這種人結交很有意義,所以平時晚上有事沒事,他經常端一點烤串,或是其他小吃,送到薑寧家裏,以此維持關係。


    結果前段時間,薑寧碰見他,順手給了他兩朵野蘑菇。


    楊飛瞬間想到那天驚豔全場的野蘑菇,他立即拿去請了一位老板,人家讚不絕口,極為滿意。


    所以他從不小覷薑寧,盡管年齡大了薑寧一輪,他從來是客客氣氣。


    楊飛看到洗車的張屠夫,於是問:“張哥,聽說你殺了很多年的豬?”


    附近幾家鄰居蠻有意思,楊飛準備交好一番。


    張叔擦擦車,極有高手風範的說:“我從十幾歲就開始殺豬,這一殺,就是三十年。”


    楊飛:“隻殺豬嗎?”


    張叔:“殺牛,殺羊,殺狗,殺魚,全殺過。”


    “隻要是能殺的,我全部殺給你看。”張叔渾身布滿煞氣。


    楊飛一看就知道,張哥是個狠人!


    張叔回答了問題後,他對楊飛其實頗為興趣,對方白手起家,幹下一個農家樂,沒點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於是張叔問:“你那店搞得不錯,我在菜市場賣豬肉的地方,都聽說你這店了,食材主打一個新鮮。”


    談及到此點,楊飛很高興:“那必須的,我搞的就是品質!”


    不是他妄想,他未來準備把農家樂做大做強,他已經開始和河壩馬場的人談判,準備跟對方合作,以後添加騎馬的項目。


    張叔道:“而且有一點你做的不錯,客人說,他在你這點了一道菜,你會把活的食材拿到他旁邊,給他過過眼,然後再宰殺。”


    這令客人很開心,吃的是現殺的活物。


    楊飛笑笑不說話。


    薛元桐知道為什麽。


    因為薑寧告訴她,有一次客人準備吃老鵝,楊飛抱著老鵝給客人看的路上,自言自語:


    “帶你看看,是誰要吃你,冤有頭債有主,不管我的事啊!”


    薛元桐稱這為某種忌諱。


    很多人有信仰,迷信一些東西,楊飛有這方麵的特質。


    楊飛問:“張哥,殺豬我不清楚,但殺狗,其實有忌諱吧?”


    張叔:“以前我開過狗肉攤,我當然知道!”


    張叔還是很愛狗的,不然不會養一條黑背狼犬,盡管這狗不太聽他的話。


    見到張哥不在意的樣子,楊飛斟酌著話語,道:“聽說殺狗犯…”


    張叔擺擺手:“不用遮遮掩掩,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殺狗犯的是殺業,肯定有報應,我清楚的很。”


    楊飛:“那你當初?”


    豈不是明知故犯?


    張叔:“沒辦法,一切是為了吃飯!”


    然後他嘿嘿一笑:“我有獨家秘籍。”


    楊飛好奇了:“什麽秘籍嗎?”


    張叔得意道:“以前我在外地賣狗肉,雖然我殺狗,但我每次用八兩稱,每賣一斤就救了二兩狗狗,功德無量。”


    “所以我從不怕什麽忌諱,反而全是功德!”


    楊飛愣在原地,饒是他見多識廣,臉上也全是:“??”


    薛元桐同樣震驚。


    連薑寧都有點難繃。


    ……


    下午一點。


    張叔擦完了車,他騎上去啟動摩托車,發出轟轟響聲,喊道:


    “薑寧,我半個小時後回來,門就不鎖了,幫忙看一下。”


    “成。”


    河壩平房保留著農村人的鄰裏關係,互相幫忙看家,不像是後來的大城市高層,可能住幾年不認識鄰居。


    等到張叔走了之後,薑寧和薛元桐繼續曬太陽,他們等到快兩點,才動身出發呢。


    這般慵懶的午後時光裏。


    一個男人出現在平房門口,黑皮夾克,寸頭,方臉。


    他左顧右盼了一番,然後徑直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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