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密布,不見月色。


    三艘巡邏船行駛在幽暗的海麵上。馬蘭的心情十分糟糕,他肥胖的身體擠在椅子裏,臉色難看,一般情況下深夜不會讓他這樣的軍官巡邏海麵,所以跟老婆嘿咻的時候被叫出來,心情自然不爽,再加上喝了點酒助興,海麵風浪大,巡邏船顛簸搖晃的厲害,他頭暈反胃,中午的飯都快折騰出來。


    “大副,再開個幾十海裏就掉頭回去,老子快吐了。”


    “長官,這不合規定,我們要……”


    “別惹我生氣,你還想不想幹大副了,不想幹趁早滾蛋!老子說回去就回去。”馬蘭說完奔出駕駛艙,腳後跟帶翻了椅子,他表情痛苦,身體探出來,搖搖晃晃,扶住鐵欄杆朝海裏昏天暗地吐了。


    “查看了這麽久,海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伯恩斯坦,你就聽長官的吧。”看到馬蘭出去,旁邊的人安慰大副道,“你母親省吃儉用,供你從海軍軍官學校學成出來不容易,大副這個位置,也是她好不容易變賣祖產買來的。”


    “嗯,我知道。”


    “好好幹,我們都看好你。”


    “嗯,我不會辜負的。”


    吹了吹海風,馬蘭的腦袋清醒多了,方才想起臨走之前很多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走的匆忙,沒有領悟小老婆幽怨的神情,還有他的老上司,老色鬼,色眯眯的奸笑,這下豈不是要便宜了那家夥,不好,馬蘭越想越怒,心中大罵。


    他猛然抬起頭,月出烏雲,光線幽暗,雲層濃厚,密密麻麻好似蝙蝠的玩意從雲中飛掠而出,猛撲過來,借著月光看,分明是人借力傀儡,在天空飛行,他揉揉眼睛,豁然驚醒,扯開嗓子尖叫 : “敵襲,敵襲!”


    刺耳的警鈴響徹天際。


    回應馬蘭的是鋪天蓋地的箭雨,巡邏船上的士兵紛紛中箭,被射成刺蝟,慘叫著倒下去。“快把大炮抬起來。”馬蘭大吼道。


    副官叫道 : “長官,我們的大炮隻能平射,打不到那些東西。”


    “叫兄弟們躲好,用火槍還擊,盡量別露頭。”


    “是,長官。”副官領命而去。


    馬蘭展現出與其身體絕不相符的輕盈出來,他迅猛無匹,三步蹬箱而上,快若閃電,順著桅杆飛速攀升,沒幾下,已經爬到杆頭,奮力一躍,撲向飛掠而過的蝙蝠傀儡,那人操控傀儡,回過頭來,驚的目瞪口呆,馬蘭已經勢若泰山,一拳捶碎了鋼鐵製成的蝙蝠傀儡,那人慘叫一聲,血肉骨頭腦漿暴飛。馬蘭沉身下墜,落到甲板上,抓起散架的傀儡殘骸旋轉而起,猛的鬆手,一聲巨響,正中飛來的蝙蝠傀儡,掉落海裏。


    “長官威武。”


    海軍將士們士氣大振,紛紛持槍還擊,但是收效甚微。


    馬蘭此刻心頭巨震,傀儡騎士,這是匹諾曹家族賴以成名,戰功赫赫的傀儡騎士。他們怎麽會在這裏,他們想幹什麽,居然敢攻擊帝國海軍!


    槍聲在三艘巡邏船上此起彼伏,馬蘭的心在滴血,每時每刻,他的部下都在傷亡,傀儡騎士來的太猛,太突然,他們毫無防備。


    馬蘭手持長矛,立在船頭,威風凜凜,他在甲板上來回奔跑,奮勇殺敵,那些蝙蝠傀儡高來高去,收效甚微。不過也讓許多他昔日的部下對他的印象徹底改觀,那個喜歡罵人,好吃懶做,貪財好色的胖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帝國海軍軍官,悍不畏死,誓死保護部下的漢子。


    轟然一聲巨響,火光衝天,一艘巡邏船彈藥倉被引爆,殘肢斷臂,木屑紛飛,慘不忍睹,海麵上傳來龍骨不堪重負的斷裂聲,還有將士們瀕死的慘叫。馬蘭瞬間紅了眼睛,他一矛刺死飛撲過來的傀儡騎士,幾步加速後,飛躍下來撲倒伯恩斯坦,幾隻弩箭擦著伯恩斯坦的頭皮飛過去,牢牢釘在甲板上。


    “謝,謝謝長官。”伯恩斯坦驚魂未定,後怕道。


    “聽著,我們可能完了。”


    “啊!?”


    “聽我說,我們這艘船是子母船,底下有潛水船,你進去,裏邊有水有食物,夠你在海裏呆一天,記住,呆滿一天後再出來。這是那玩意的龍骨,這世上隻有一家能做,你把它交給我上司,他知道怎麽做。”馬蘭暴力拆開蝙蝠傀儡,抽出一根滿是孔眼與螺帽的怪異造型的鋼棍,交給伯恩斯坦。


    “可是……”伯恩斯坦猶豫道。


    “沒什麽可是,聽命令。”馬蘭怒道。


    “是!”伯恩斯坦帶著哭腔,“長官,為什麽是我?”


    “這船上死的隻剩下你和我了。至於為什麽是你,嗬嗬,當然是老子太胖了,不然怎麽會輪得到你。”馬蘭猛的躍起,長矛橫掃,蕩開弩箭,回頭吼道,“跑。”


    伯恩斯坦連滾帶爬,忍淚衝向船艙。


    身後傳來馬蘭的叮囑 : “記住,好好活著,你跟老子們這些貨色不一樣,老子看得出來,你總有一天,會幹出一番事業。”


    海麵上又是一聲巨響,馬蘭回頭,另一艘巡邏船也爆炸了。上百隻蝙蝠傀儡在火光中衝天而起,盤旋在夜空中。馬蘭麵若厲鬼,悲壯地仰天怒吼 : “為什麽,為什麽,同是帝國軍隊!”


    一隻巨大的獅鷹傀儡從天而降,落在甲板上,那是龐大複雜而精密的鋼鐵機械,由一個全身覆甲的高大騎士駕馭,他罩著麵甲,一雙眼睛銳利如鷹,右手握著一把七米長的騎槍,氣勢威猛如山。


    “匹諾曹家族!”馬蘭憤怒地大吼,他暴起全身的力量,聚於長矛上,光芒璀璨,不可逼視,朝著騎士奔躍而來。


    騎士冷哼一聲 : “有趣。”槍尖一點,槍尖對長矛,一聲炸裂般的巨響,氣浪翻卷,木屑橫飛,槍尖紋絲不動,馬蘭卻倒飛出去,砸在甲板上,雙手顫抖,幾乎站不起來。


    抹去嘴角的血漬,馬蘭狠狠地說 : “中位戰士?”


    “你不錯。”騎士道。


    “豈止不錯!”馬蘭大笑,“大丈夫當死今日!”持矛又上,同樣的結局。


    一次,兩次,三次……十幾次,騎士的眼神終於變了。甲板上到處是馬蘭的身體砸碎的破洞木屑,不論他從什麽角度,什麽方式進攻,騎士至始至終隻一槍便逼退他,兩人判若雲泥的實力差距讓馬蘭倍感絕望,也讓他更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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