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槍響,伯恩斯坦往前栽倒,滾了幾滾,趴在地上,隊長縱馬踏來,前蹄高高揚起,戰馬人立,臨近時猛拉韁繩,戰馬長嘶一聲,踏在伯恩斯坦身邊,泥雪飛濺。


    伯恩斯坦緊閉雙眼,頭偏向一邊。


    “別逼我啊。”隊長低著頭,用火槍指著伯恩斯坦的臉,“你的腿已經瘸了,再也跑不動了。”


    “放我走吧。”伯恩斯坦吐出口中的泥土,緩緩爬起來。


    “這不可能。”


    “聽我說,馬蘭他們並不是被巨妖殺的,而是被匹諾曹家族的人殺的,明白了嗎,那個老胖子,他害怕了,不想追究這件事,他要為虎作倀,為匹諾曹家族除掉我,你懂了嗎?”


    隊長把槍口頂在伯恩斯坦的額頭:“這不可能!”


    “看看,這個,這是匹諾曹家族蝙蝠傀儡的龍骨,知道怎麽來的麽,是馬蘭拚死弄回來的,他讓我此次回來,就是要為兄弟們討回公道,兄弟們不能白死。”伯恩斯坦解下背上的口袋,拿出一根扭曲滿是孔眼的鋼鐵長棍,給眾人看,“我們為帝國效力,到頭來卻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我要報仇,兄弟們,馬蘭他們是枉死的,凶手至今還在逍遙法外。”


    “我不信。”


    “你說,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老胖子會派出這麽多人,花了一個多月來追捕我,難道僅僅是一個逃兵?”


    “老大,你怎麽說。”身後一個騎兵道。


    “再看看。先幫他把腿包紮好。”


    兩個士兵跳下馬,在馬鞍上找出愈合藥劑和紗布,蹲下來幫伯恩斯坦剪下褲管,清理傷口,上藥再用紗布纏好,隊長一直坐在馬背上,思考伯恩斯坦的這番話,邊看伯恩斯坦的神情。


    “我應該直接殺了你的。”


    “哦,是麽?”伯恩斯坦抬頭。


    “這樣我就不用聽你在這裏瘋言瘋語了。”隊長跳下馬,扶起伯恩斯坦,“我也不想,我以後落得跟馬蘭一樣,還沒有人幫我收屍,甚至過問一下。你是個好小子,這匹馬給你了。”


    “謝謝。”伯恩斯坦接過韁繩。


    “先等一下。”


    “怎麽了?”


    “來,給我一下,用你這根龍骨。”隊長比劃了一下,“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


    伯恩斯坦拿起龍骨:“打哪裏?”


    “打肩膀,啊,臥槽……”隊長一下倒在地上,抱著膀子,疼的跳起來,“你娘的,下手這麽狠哈。”


    隊長拔出火槍,對著伯恩斯坦比劃比劃,然後把火槍給他,再給他一把火槍子彈:“子彈不多,省著點用,不要在路上被人幹掉了。追擊你的不止我們這一隊,你不要再往北走,掉頭去南邊,繞一圈去貝茲琉克城,坐那裏的火車去瀾緹絲城。”


    “多謝!”伯恩斯坦跨上馬。


    “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抓到你,如果不行,就殺了你,你好自為之。”隊長拍拍馬背,“另外,我聽說匹諾曹家族也派出高手,要取你的性命,你別遇到那些人。”


    “嗯,好。”伯恩斯坦在馬背上道,“諸位同僚,大恩不言謝,咱們就此別過。”


    一拉韁繩,戰馬甩開四蹄,在路上飛馳。


    “老大,你相信他的話?”望著伯恩斯坦騎馬遠去,士兵道。


    “你說呢?”隊長掃了他一眼。


    “他的話,雖然有點道理,但並不能保住他的命。”


    “是啊。”隊長摸摸胡子,“這個年代,蠢人不多了,到處都是齷蹉的人,他這種人,殺一個,少一個,還是不殺了,看到他,總是能讓人回想起當年的自己,初到軍隊,懷著滿腔熱血,打算回報帝國,但幾年過後……算了,不說這些了。嘖嘖,話說,要是哪一天我跟馬蘭一樣嗝了屁,你們會像伯恩斯坦一樣嗎?”


    “那當然!”


    “絕對的。”


    伯恩斯坦騎著戰馬往南邊走,期間遇到幾波士兵,險之又險,躲了過去,一路走走藏藏,專挑荒無人煙的小路走,晚上借宿村民家,如果一路上沒有人煙,就躲在山洞裏貓一夜,用火槍子彈生火取暖,再在山中打些野味。


    期間也曾被一夥人追殺,奔逃之中,慌不擇路,逃進山林裏,甩掉了追兵,卻也迷路了幾天,最終還是被他轉出來,終於在這日傍晚,他抵達了貝茲琉克城。


    貝茲琉克城地處漆拉帝國北部,十分雄偉,伯恩斯坦站在遠處看,灰暗的天空下,貝茲琉克城猶如龐然巨獸,坐落在平原上,透過高高聳立的城牆往裏看,大團白色的水蒸氣噴湧而出,籠罩著這座巨城,撞開飛雪,有的落雪還沒飄近,就被蒸發了。


    城中高聳入雲的幾根煙囪,正在向外噴出煤煙,隨風偏向一旁,染黑了半邊天空。


    貝茲琉克城是一座產鋼大城。


    伯恩斯坦稍稍收拾一下,不顯得狼狽了,才拉著馬,跟在人群後邊,排起長隊,緩緩蠕動進城。


    越是臨近城門口,他越是心虛。衛兵在檢查每個將要進城的人,城牆上貼著帝國要犯的名單畫像,其中就有他。


    “駕!”駿馬飛馳,一個少年站在馬車上,駕著馬車衝出城門,頓時一陣雞飛狗跳,人群分開。


    少年得意地向後望:“我說過,論速度,你不行,論乘坐的舒適度,你那破銅爛鐵更沒意思,幹不過我這後邊的車廂,而且你這車,不用馬匹拉,用蒸汽機,像烏龜在爬,真是個大笑話!”


    在後邊,一個鋼鐵怪物衝過來,它有四個輪轂,上邊還有一個偌大的蒸汽機,往外一路噴著黑煙,“咚,咚,咚……”,由遠及近,人們才注意到蒸汽機後邊的少年,煤煙撲頭蓋臉,直衝蒸汽機後邊的他而來,他渾身煤灰,隨路麵顛簸,在蒸汽機後邊折騰的快要吐血。


    少年在後邊大叫:“讓開,讓開……”


    “戈特琛布,就你那四個輪圈上麵裝個蒸汽機就是車了?笑話!我這才叫車,馬車!”少年駕著馬車衝出城門口。


    “快閃開,蒸汽機要爆了,要爆缸了!”戈特琛布瘋狂地大叫,那輛古怪的鋼鐵車朝城門筆直地衝過來,蒸汽機發出沉悶的咆哮,少年瞪大眼睛,嚇得立刻跳車,下一刻,轟隆一聲巨響,鋼鐵車衝向人群,蒸汽機爆炸了。


    人們尖叫著,慌亂起來,四處奔跑,還好城門衛兵早有經驗,幾個衛兵扛著盾牌頂上去,扛住鋼鐵車,嘣,衛兵身體晃了晃,眼見一場即將到來的慘烈車禍消失無蹤。


    伯恩斯坦趁亂溜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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