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該離開了。這話沒有受到任何阻隔,通過空氣的傳播進入尊皇的耳朵,化為強力的衝擊闖進尊皇的腦海,讓尊皇的思維有了一瞬間的空白,隻有這句話在不斷回蕩。


    還不等尊皇做出反應,帝合上書,書本合蓋的聲音,猶如鍾聲一般,讓尊皇回過神,他才想起,方才帝手上翻到的書頁已經是最後一頁,完結的一頁


    “這段時間多謝你們的照顧,我也打擾了很久,是該離開了。”帝禮貌的說著離別的言辭,客氣疏遠,猶如初次見麵一樣。


    “帝,”尊皇終於忍不住開口,心裏很慌張,離開,帝要離開,他從未想過帝會離開,不,不行,“說什麽打擾,”尊皇想笑,但是那笑容很牽強,讓人可以看出他心裏的慌亂,“你在這裏要呆多久都行。”一輩子,永遠最好。


    帝沒說話,將書放到案幾上。


    “是不是你有哪裏不滿意?還是有人惹你不高興?”為何帝會突然提出離開。


    “沒有。”不在乎的東西,何來滿不滿意,不在乎的人,怎麽能讓他不高興。


    尊皇沉默,很焦躁,他不知道如何挽留帝。


    “拉法大人,”神座那麽明顯的樣子,朱利安怎麽會不明白神座不想讓這位拉法大人離開,拉法大人離不離開,對五芒星,對伊甸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很害怕一件事,以神座對伊甸的不在乎,對拉法大人的在意,他很怕神座會和拉法大人一起離開,這才是最嚴重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的事情,“這次各大城主的到來,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您的原因,他們都請求見您一麵。”朱利安做出挽留的舉動。


    尊皇開始覺得有屬下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起碼可以為你分憂。


    “我沒理由答應。”帝毫不留情的拒絕,那笑容還是那樣帶著憐憫,但是卻透出一股冷漠的味道。


    朱利安被噎了一下。帝一直表現出來的禮貌,讓朱利安認為帝是一個很好溝通的人,可是,事實上不是如此。


    “他們帶著對拉法大人的敬意而來,拉法大人請給他們一個機會。”朱利安繼續勸說。


    “與我何幹。”帝這次的話語更加冷漠。


    朱利安不知道再說什麽,對一個如此冷漠的人,無論是什麽理由都無法打動他,朱利安確認,這位拉法大人和神座是一類人,對什麽都不在乎的人。掌控者都是這樣的人嗎?心裏驀然湧起悲哀,明明自己不是那種關心世界存亡的人,明明沒有救助所有人的想法,明明自己也是個冷酷的人,但是還是覺得悲哀。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擁有救世威能的存在,為何偏偏如此冷漠,對世界無動於衷。


    “你真的要走?”尊皇借口,凝視著帝,金色的眸子裏已經是一片平靜,沒有慌張。


    “是。”帝點頭。


    “什麽時候?”尊皇再問。


    “正在向你辭行。”然後就離開。


    “我和你一起走。”尊皇立刻接上,帝想離開,那麽他就一起,這樣帝還在他的身邊。


    “神座。”來自五芒星的齊呼,帶著恐慌的呼喚。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嗎?神座不在乎伊甸,他們都知道,但是神座可以不要伊甸,伊甸卻絕對不能沒有神座,伊甸的繁華以為神座,伊甸的安定因為神座,神座離開伊甸就意味著最後的樂土消失。


    伊甸的存在不僅是因為它的安定和富裕,更多是它是末日生存的人們心裏的希望,活下去的一種希望,因為如此,就算神座隻是建立了伊甸,沒有其他的行為,但是在末日之人的心裏,神座就是救世主。


    五芒星管理著伊甸的事物,但是他們絕對撐不起伊甸,伊甸的核心一直是不管事的神座,一旦伊甸失去神座,伊甸也就不是伊甸,它就變得和其他城市沒什麽不同,人類心裏的那一絲光、那一線希望也會跟著消失,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尊皇不理會五芒星的叫聲,隻是看著帝。


    帝也看著尊皇,對於細微波動的敏感,帝知道尊皇是認真的,可惜,帝不在乎尊皇的認真。


    “抱歉,我不喜歡有人跟著。”帝非常直接的拒絕。


    不喜歡有人跟著。尊皇對這個拒絕的理由一點都不滿意,反而有一種憤怒湧上心頭,“那麽,零呢?”既然不喜歡人跟著,為何那個零會跟在身邊。尊皇質問道。


    “他不是人。”簡單明了,而且是事實。


    可惜事實不被人相信,也就變成了謊言,而帝的話在尊皇和五芒星的理解裏,就是謊言,一個拒絕尊皇的謊言,一個很明顯的謊言,不是人,零怎麽會不是人。


    五芒星保持沉默,他們對於帝拒絕尊皇同行這件事保持著堅定地支持態度。


    “哈哈哈哈哈,”尊皇大笑,因為帝的話,這也是五芒星第一次看到尊皇大笑,可是卻從中感到了悲傷,笑聲停止,尊皇斂去了一直對著帝的笑,冷冷沉沉的看著帝,“你就那麽討厭我?”討厭到用這種謊言來拒絕我。


    尊皇覺得心很痛,被人狠狠的敲碎,再丟在地上踩上幾腳,自己一直以來的作為到底算什麽?他是尊皇,是掌控者,無心無情的活著,不,沒有活著的感覺,第一次自己有活著感覺的人,第一個讓知道的心搖動的人,卻對自己根本….


    “我不討厭你。”帝帶著那一如既往的仿若悲憫的笑容,對尊皇說道。是的,他確實不討厭尊皇,因為從未在意過,何談討厭呢。


    尊皇笑了,冷諷,“是啊,不討厭,因為你根本不在乎。”帝的心態他怎麽會不明白,自己也是如此,不討厭,不喜歡,隻是因為什麽都在乎,隻是當這個不在乎落在自己的身上時,好難受。


    帝不可置否,因為尊皇說的是事實。


    “我要怎麽做才能走進你的心?我要怎麽做,你才會在意我?帝,告訴我,我該怎麽做?”尊皇忍不住問出,悲切的語調讓人心驚,這不是該出自無情的尊皇之口。


    “除了同伴我的心裏不會有任何人,除了同伴我不在意任何人,除了同伴我不信任何人。”帝一字一句的說。


    “那麽,讓我也成為你的同伴。”成為你的同伴就可以讓你在意,就可以讓你信任。


    帝笑了,低低的笑聲,但是在這無人開口,風雨被隔絕的室內是那麽清晰。笑完,帝抬起頭,看著尊皇。


    “你沒有資格。”一樣的淺笑,精致完美的嘴吐字優雅清晰,卻是最殘酷最決然的話語,連拒絕都不是,而是沒有資格。


    沒有資格。因為帝的話,那被按壓的怒火反彈,急速的席卷尊皇的思維,心情。


    “帝,這裏是伊甸,”詭異的是,尊皇依然露出了笑容,“是我的領域。”


    帝聽著。


    “就算你是掌控者,但是這裏我才是主人。”說完,在帝所在範圍一平方的位置,一個透明的結界將帝困住。“我不會讓你離開的。”為此,不惜一切。


    帝連動都未動,笑容也沒改變分毫的看著尊皇。“尊皇,”帝叫了尊皇的名字,聲音很隨意,也很危險,“你是想和我為敵。”不是疑問。


    “不,我隻是想你呆在我的身邊。”尊皇也同樣笑著說,堅決中有著瘋狂。


    “這就是你的挽留。”帝看著結界說道。


    “因為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怎麽讓你停留。”尊皇站起身,靠近結界,將手放在結界上,


    “帝,是你的錯。”是你擾亂了我的心,卻又想要離開,是你讓我變得如此不正常。


    “我很不喜歡這樣,”帝歎息般的說,“尊皇,對我而言,做出這樣的行為,你就是我的敵人。”


    “無所謂。”尊皇毫不在意,“能成為你的敵人也不錯。”起碼你在意了。


    “對敵人,我的宗旨隻有一個。”帝繼續說。


    尊皇聽著宣判。


    “殺無赦。”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帶著殺伐決斷的狠洌。


    尊皇笑了,“我的命你盡管來取。”自己真是瘋了,既然覺得能死在帝的手裏,也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兩人相對而笑,尊皇的笑帶著霸氣的狂然,帝的笑帶著悲憫的平靜。


    五芒星看著失態發展到如此地步,心驚尊皇的做法,但是此時兩個絕世強者的對峙,讓他們心驚膽顫,兩人都還沒開始任何的氣勢,就已經讓他們無法動彈,那股緊張的氣憤,讓他們的冷汗直流。


    “我是帝.拉法,無赦的領袖,暗夜君王,帝.拉法,”帝在這場對峙中首先說道,那暗夜君王的自稱,讓在場的人覺得這個稱謂真是名副其實,“我不會接受任何的威脅,也不會被人脅迫,我前進的道路無人可以阻攔。”說著,帝站起身,伸出手,對上隔著一個結界的尊皇的手。


    兩人相對,薄薄的結界隔絕著他們,相對的雙手感覺不到彼此的溫度,明明如此接近,卻又那麽遙遠。


    “擋在我等前進路上的一切都罪無可赦,所以殺無赦。何人可定我等之罪,我等無罪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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