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寒山寺剛剛下過一場秋雨,趕走了夏末最後的一絲灼熱,雨後寒山中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這一天顧澄也和雲岫到後山來玩,走在被小和尚們踩出來的山間小道上。


    顧澄看路邊有幾簇野菊花,倏忽生出幾分野趣,想著采點回去泡茶喝,剛剛彎身打算去撿,就聽雲岫道:“小姐,小姐,你看那邊那隻蝴蝶好漂亮啊。”


    顧澄抬頭望去,隻見一隻碧藍色蝴蝶飛在山間的樹林裏,翅膀反射著太陽的金光,身上似有光點縈繞,極為夢幻。


    “好漂亮啊。”顧澄讚道。


    “小姐喜歡,奴婢去給你捉回來。”雲岫邊說邊向那隻蝴蝶跑了過去。


    顧澄笑了笑道:“你什麽工具都沒有怎麽捉啊。”


    雲岫邊跑邊道:“奴婢可以的。”說著便向蝴蝶衝了過去。”


    蝴蝶被雲岫一撲,便向林中飛去,雲岫也追了過去。


    幾息的功夫,雲岫就跑了很遠。


    顧澄連忙道:“雲岫你別跑了,那邊沒路了。”


    雲岫心神專注於捉蝴蝶,好似沒有聽到,還向林中跑去,顧澄趕忙起身去追。


    林中小徑崎嶇,雲岫追著蝴蝶彎彎曲曲地在林中跑著。


    顧澄被藤蔓一絆,摔在了地上,起身一看,已經沒有了雲岫的蹤影。


    顧澄大聲喊道:“雲岫,雲岫,你在哪裏。”可惜聲音被山上的蟲鳴聲淹沒,顧澄環顧四周,突然間忘記了回去的路。


    “完蛋了這是迷路了,都怪雲岫捉什麽蝴蝶,我也是,說什麽蝴蝶好看。”顧澄心中暗道。


    顧澄在原地等了有兩刻的功夫,雲岫還沒回來。


    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小風刮過,顧澄打了個寒顫,裹了裹自己的長衫。


    初秋的寒蟬一聲聲悲鳴著,顧澄突然有些害怕。


    “迷路了應該幹什麽?”


    “對了,剛下過雨,地上肯定有腳印,沿著就可以回去了。”


    看向地麵,地麵積了層厚厚的落葉,但仔細一看,便看見了落葉被踩塌了的印記。


    顧澄沿著彎曲的痕跡走了一會兒,沒看到來時的小路,有些害怕,又撞著膽子走了幾十米。


    沿著印記繞過粗壯的側柏,地上有一大坨白色的東西。


    定睛一看,隻見地上側躺著一個人,衣服上還有一大片暗紅色的血跡。


    “啊……啊,屍體!”顧澄顫抖著大叫道。


    轉身藏到了側柏的後麵,讓柏樹遮擋住自己的視線。


    “小姑娘……”隻聽柏樹後麵有人道。


    “啊,鬼啊!”顧澄緊緊的抱住大柏樹,大喊道。


    顧澄抱住大柏樹雙目緊閉碎碎念:“我是好人,不要來找我,我什麽都沒有。”


    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才悠悠的打開眼睛。


    又等了一會兒,撞著膽子,從樹後探出頭來,看向屍體。


    隻見屍體微微一動,顧澄打了個哆嗦大叫道:“詐屍了。”


    轉身往來時的路上跑,跑了幾步,顧澄才想起來是不是沒死啊。


    想到這裏停下腳步,壯著膽子往“屍體”走去。


    沒走幾步就看到了那具側躺著的屍體,拿樹枝戳了戳,沒有反應。


    顧澄糾結了一下,蹲下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還活著!”顧澄驚呼道。


    與此同時,顧澄腦海裏出現了兩個小人。


    白衣小人:“去管管他吧,他應該是被野獸傷到了。看他那麽可憐,流了那麽多血,竟然沒死。”


    黑衣小人揪著白衣小人的頭發:“管什麽管,多管閑事,你受的罪還不夠大啊。”


    白衣小人:“可是錦繡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啊,她還是有感謝你。”


    黑衣小人把白衣小人推到在地:“感謝什麽啊,感謝你不敢說真相。”


    顧澄使勁搖晃兩下腦袋,搖走了兩個爭吵著的小人,道:“別吵了,我就再看看。”


    定睛看向地上的男子,隻見他長發披散,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再仔細一看,衣服左胸上有一長劍徽章,隱隱約約寫著兩個字萬元。


    “劍—萬元!萬元劍宗!”


    萬元劍宗是青璃大陸的三宗之一,在《以微修仙記》中多也有介紹,是個正道的門派。書中沒有寫到萬元劍宗的有那個反派,和邪修有什麽勾結來著。


    顧澄心中稍定,用樹枝戳著男子的臉道:“大哥哥,你還好嗎?”


    戳了幾下,男子沒有反應。


    顧澄看著他被血浸紅的衣服,說道:“就再管這一次吧,假如還是個知恩不圖報的,就算自己倒黴。”


    顧澄用砍柴刀砍斷地上的藤蔓,纏到受傷男子的腰上,拖著他沿著來時的腳印,回到了和雲岫走散的地方。


    等了一會兒,就聽見不遠處雲岫的聲音,“小姐,小姐你在哪裏啊。”


    “雲岫,我在這裏。”顧澄趕忙大聲喊道。


    “小姐你去哪裏了,可嚇死奴婢了。”雲岫從草叢裏鑽出來,跑到顧澄麵前道。


    顧澄掏出手帕擦了擦雲岫掛滿淚痕的小臉道:“別急,我在這裏呢。”


    顧澄抱著雲岫安慰了一會兒,見她情緒平複了,問道:“我好像迷路了,咱們怎麽回去啊。”


    雲岫一拍胸脯說:“有奴婢呢,奴婢會看方向,看太陽和樹影就知道了。”


    顧澄好奇地問道:“你從哪裏學的啊,以前都不知道。”


    “奴婢從小跟著爹爹在山裏跑,爹爹是獵戶。”雲岫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說道。


    “你不是侯府的家生子啊,我記得我小時候你就在侯府了。”顧澄驚詫的問道。


    “不是啊,奴婢一出生娘親就去世了,奴婢六歲時爹爹上山打獵,被大蟲傷了不治也過世了。我在親戚家輾轉了幾次,就被賣進了侯府。”雲岫的眼中閃過幾抹黯然。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顧澄拍了拍雲岫的背說道,心中有些愧疚,雲岫陪了她這麽長的時間,她都沒問過雲岫的事情。


    “沒有啊,進了侯府後小姐對我極好,都沒罵過我,更沒打過我。小姐不知道,跟奴婢同時進府的小丫鬟又被賣去了什麽髒地方。”雲岫拉著顧澄的手說道。


    顧澄也有幾分恍然,她來自平等的現代社會,自是不會對雲岫像下人一樣對待,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兩人攜手剛要回寺,顧澄突然感覺忘了點什麽事情。


    就聽雲岫大叫道:“啊,屍體!”


    對了還有個人呢,忙道:“雲岫你別叫了,沒死,是個在林子裏受傷的人。”撫了下雲岫的背,接著道:“我看他傷的挺重的,咱們把他帶回去吧。”


    雲岫頷首,上前要去背男子。


    顧澄連忙道:“不用那麽麻煩,咱們倆拖著他走就行。”說罷撿起了拴著男子的藤蔓。


    “這樣不會拖壞他吧?”雲岫有些懷疑的問道。


    顧澄看了眼一邊躺著的男子道:“應該沒事,我拖了一會了,你看他身上的衣服沒破,應該還挺結實的,而且誰知道他傷口上有什麽病菌,還是少接觸吧,傳染了就不好了。”


    “病菌?可是他的頭放在地上拖,是不是不好啊。”雲岫問道。


    反正修士身上穿的都是法衣,頭應該也不會太脆弱,不過拖死了就不好了。


    背他?誰知道他是不是中了什麽毒。


    “咱們在砍兩根藤蔓,放在他腋下,咱倆一人拉一根,把他身體抬高點就好了。”顧澄回道。


    就這樣二人把男子拖回了寺,叫了寺裏的主持,讓小和尚把他安頓到了寺中的客房。


    給男子請了附近村裏的郎中,郎中幫男子清理了傷口,包紮了一下。


    過了一個星期,男子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但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顧澄和雲岫剛開始還每天都去看看他,後來也不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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