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現,雖然隻是熹微的光,但由於白雪的反射,山路已然被照的清晰可視。


    “這真是越走越險了,不愧是幡杆峰,真是險要至極。”顧澄望著前麵幾乎接近於垂直的石階歎道。


    顧澄用手指緊緊抓住石階的上沿,整個人懸掛在山石階梯之上。


    腳下是霧氣昭昭、深不見底的山穀,往上是雲霧繚繞、高聳入雲的山峰。


    台階之上的積雪未化,手指扒著覆雪的石階好似扣進冰洞一樣。


    沒過多久,顧澄的手就麻木的沒有知覺了,她用幾近僵直的手指緊緊扒著石階,手指尖傳來一陣陣入骨的寒徹刺痛。


    顧澄攀登之餘,外放出神識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攀登了不到兩刻,看到上方的石階好像平緩了不少。


    她心下微鬆,手腳加速動作攀爬著石階,終於雙手抓到了前麵平緩而寬闊的石階。


    手臂一撐,腳下借力,整個人快速上竄,站到了寬闊的石階上。


    顧澄置身於石階上,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笑意,捧著凍僵的手放在嘴前“哈”了兩下氣。


    站在石階之上,顧澄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心中升起一股倦怠之情,腦海中隨之響起一個聲音


    ——前路崎嶇艱險,為何一定要攀上山峰?


    那聲音接著說道


    ——此處,蒼鬆抱雪,遒栢積雪,已經是一派好風景。為何不在此處賞雪,你千辛萬苦登上險峰,險峰之上可能隻是一片枯林光木,為何不留在此處?


    顧澄微張朱唇,剛想反駁。


    就聽一個熟悉的女聲道:“小姐,可找到你了,急死奴婢了!不能再在山中亂跑了,奴婢早說讓小姐在原地等我的,你瞧瞧小姐的手都凍紫了。”


    顧澄猛然轉頭,看著那個熟悉的圓臉,喉頭一澀,輕咬了下嘴唇,道:“雲岫!”


    “小姐,你看看才幾個時辰就不認識奴婢了。小姐每天就知道和主持辯經,都不理奴婢了。”雲岫嘟嘴道,邊說邊用手捧起顧澄的青紫僵硬的雙手放在嘴邊吹了吹。


    “小姐,總是這麽冒失,我給你拿來兔毛披肩了,小姐披上吧。”雲岫說著將手上的兔毛披肩披在了顧澄身上。


    顧澄忽覺身上一暖,轉頭對雲岫道:“謝謝你幫我拿的披風。”


    “小姐啊,真沒想到老爺還是惦念小姐的,上周派了小廝送冬衣,下周休沐日還要親自來寒山寺接小姐回府呢?”雲岫閃著她晶亮的眼睛滿臉歡喜的說道。


    “接咱們回去?”顧澄疑問道。


    “老爺已經查明了是顧江推錦繡姑娘下水的,老爺責罰了他,把他送走了。孫氏為母不慈,苛待原配的孤女,老爺已經將她休掉了。下周老爺就會來寒山寺接小姐的,小姐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雲岫側著頭,滿眼疑問的看向顧澄,伸手緊了緊顧澄胸前披風的搭扣道:“小姐趕緊回寺吧,怎麽凍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說罷,用手牽起顧澄的手往前走。


    雲岫輕輕拽了一下顧澄的右手,顧澄沒有動;雲岫又使勁扯了一下,顧澄還是未動。


    “小姐,你怎麽不走啊?”雲岫癟了癟嘴道。


    “我不走,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雲岫她是我的朋友。”顧澄微笑道。


    雲岫歪了了頭,好像沒有聽懂。


    顧澄抬起左手撫了下雲岫的臉頰,將臉湊近雲岫的臉,用閃著瑩瑩碎光的眼睛盯著她沾著細小雪粒的睫毛,輕歎了一聲道:“雲岫不會對我自稱奴婢的,她已經是我的朋友了。”


    伸手摘去了雲岫睫毛上的雪粒,輕聲道:“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見到她。”


    顧澄說罷,猛地摔開了雲岫的手。


    雲岫扶著肩膀皺眉道:“小姐,你甩的奴婢的胳膊好疼。小姐你不要奴婢無所謂。不能不回府啊,老爺為了小姐懲罰了顧江,還休了妻呢!”


    “虛偽親情,沉溺於此,如含砒霜,棄之無妨。”顧澄麵露堅定之色道。


    雲岫嘴角微勾了下,憑空消失不見。


    顧澄腦海一清,抬目而視,眼前還是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石台階。


    “原來試心梯是這樣的,隱藏在山石階梯之中,被放置於最為陡峭的山石階梯之後。趁著身心最為疲憊之時,入陣煉心。這可真是陰險呢!”顧澄歎道,低頭看了下她的左手,手掌之中裏麵空無一物。


    “呲。”顧澄站在原地輕聲嗤笑了下。


    “不管是真的雪粒,還是虛幻的雪粒,都不可能在手掌留存。正如我和雲岫,昨天一別,仙凡之別,道路早已不同。但即便明知是不切實際的妄想,也好想和雲岫多待一會兒。即使知道顧啟淩涼薄冷血,更不會懲罰顧江接我們回府,但這一世我心底裏還是妄想著血緣親情。”


    想到這裏,顧澄的手緊緊的握住了,邁步要接著登山。


    她的瞳孔驟然一縮,汗毛也炸立了起來。


    因為就在她的腳邊白雪竟然有一雙腳印,腳印自下而上,朝著山頂延綿向上。


    “是誰?”顧澄放出神識觀察了一下,神識範圍之內,前後無人。


    “我明明遠遠地將他人甩在身後,是誰在我入陣迷惘的間隙,將我超了過去。”


    顧澄抬頭看看了天光,晨光依舊微弱,看來她入陣煉心並沒有多久。


    “雖然不知道剛剛是誰超了我過去,但是這人隻是繞過我而去,而沒有觸碰加害於我,這個人將來絕對可以結交。”


    顧澄回頭看了下石階之下幽深的山穀,後背又是一緊。


    “心中之念,果然害人,隻是沉溺轉瞬,便將生死交付了他人。”


    但前麵山路遙遙,不容顧澄慨歎反思,還是要繼續登山。


    知道前麵有人,顧澄也不敢外放出全部的神識。


    為了防止神識被攻擊,她隻把神識外放在她目光可以觸及的邊沿之上,既安全又能作為視線觀察的補充。


    好在前方的山石階梯變得平緩了很多,神識的觀察作用也沒有那麽大了。


    山石階梯延綿不斷,顧澄也不敢放鬆,一直在奮力攀登。


    直至正午時分,顧晨的神識好像終於觀察到了山頂的平台。


    有個小男孩背對著顧澄,站在平台之上。


    “到了!”顧澄心中興奮道。


    “前麵站著的男生定是剛剛超過我的新弟子。”


    想到這裏,顧澄腳步也加快了些,就在快到山頂之時,顧澄的左手突然間從後麵被拽住了。


    顧澄大力甩了下手,抬起左腳接著登梯。


    快到山頂了,誰也不能讓她停留,她要登頂,她要拜元嬰真君為師。


    左腳踩在石階上,身體卻沒有動,她的左手仿佛拉著千金重擔。


    顧澄使勁甩手,但她的左手還是被緊緊拽住。


    就聽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你要去哪裏?”


    “這是……”顧澄猛地轉頭看向下首。


    隻見一個衣不蔽體,蓬頭垢麵的男生,扯著嗓子尖道:“顧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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