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綺煙緩緩站起身,從宮女手中將藥和幹淨的紗布繃帶接了過來,隨即轉身,將龍榻邊的明黃床帳放下,徑自走到床邊,揭開他身上的被子,小心的將他身上昨日換的藥取了下來,然後用溫水洗了洗柔軟的布巾,小心的擦拭著絕冽風身上的各處傷口。


    每一次看向他胸前最深的那個直穿透的傷口,長孫綺煙總是會凝神許久,手下微微的有著控製不住的顫抖。


    她又總是會想起那日絕冽風明知道後果,卻是忽然轉身一把將她抱進懷裏時,之後的那驚心的一幕。


    手下不由得一時控製不住的微微一用力,卻是忽然聽見絕冽風隱約的聞哼了一聲。


    長孫綺煙頓了一下,猛地抬眼看向他的臉:"絕冽風..."


    他醒了?


    長孫綺煙連忙將手中的布巾扔到一旁,小心的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蒼白長了些許青色胡髭的臉:"是不是醒了?絕冽風..."


    見他似乎是有感覺似的,因為她拍打他的臉而微微蹙了蹙眉,雖然隻是隱約的小小的蹙了一下眉,長孫綺煙卻像是得到了天大的驚喜似的,連忙仔細的看著他的臉:"聽不聽得見我說話?聽得見嗎?"


    等了好半天,微微蹙著眉頭的絕冽風終於緩緩睜開了眼,雖然隻是一條細細的縫,但就代表他至少活過來了,如太醫所說,他的造化太大了,他竟然能醒,就代表他沒事了!


    不知道怎麽了,眼角又了一陣發濕,長孫綺煙連忙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控製不住的咧開嘴笑著,手下忙將藥重新塗到他的傷口上,見他似乎是被那藥灼得傷口有些不適的又是擰了一下眉毛,也就等於有了反映,長孫綺煙忙塗好了之後,給他纏上繃帶,然後蓋上被子,這才轉頭:"去叫太醫!就說大王醒了..."


    "啊?大王醒了?"在帳外等候的宮女本來還以為長孫綺煙是在發瘋的自言自語什麽,現在一聽見,頓時一臉喜悅:"好,奴。婢這就去叫太醫過來!"


    見絕冽風因為微微轉醒,似乎是終於被傷口的疼痛給折磨的微微出了些汗,長孫綺煙重新拾起扔在床邊的布巾,洗淨後抬起手輕輕的擦拭著他額上淡淡的一層薄汗。


    絕冽風眼睛睜不太開,隻是一條小小的縫隙,卻是隱約中看得清那個正在照顧自己的女人是誰。


    他想勾唇笑一笑,又想說些什麽,卻是沒有力氣,隻能一直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感覺到他在看自己,長孫綺煙手下微微停頓了一下,轉眼見他微睜著眼,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柔和,她先是頓住,隨即微歎出聲,手下繼續替他擦著汗。


    "既然醒了,就堅持住,別再讓人擔心,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故做的有些冰冷的聲音裏卻是帶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擔心。


    絕冽風聽得出來,可是沒有力氣說什麽,隻是眼中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試著抬了抬手,卻終究也是沒抬起來。隻好繼續看著她,看著她故做冷淡,卻照顧自己照顧的小心翼翼的模樣。


    長孫綺煙看到他動了動手指,以為他是在提醒她替他擦擦手,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便替她擦手。


    隻是神色終於放輕鬆了些,心頭懸了整整三天的大石也總算是放了下去。


    太醫來到後,說是大王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醒了就代表再小心調養半個月就可以試著下床走動了。


    這樣的一個讓人放心的消息,讓緊繃了三天之久的皇宮裏終於緩和了過來。


    當消息傳到墨塵王府裏,也總算是讓絕墨塵放心了。


    他真怕,怕絕冽風萬一有什麽事,到時候臨風國的重擔就得交給他了。不是他不願,而是他覺得這臨風國,還是適合有絕冽風自己去掌管。


    這是他打下來的天下,他絕墨塵絕不願做收漁翁之利。


    若是可以選擇,他到是想像長孫綺煙那樣守在絕冽風床邊,直看著絕冽風醒過來,但是這三日因為絕冽風倒了下去,他必須在外主持大局,現在絕冽風既然度過了危險期,那就代表一切平安無事了。


    隻是長孫綺煙,卻是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應該繼續照顧他,還是先回明月宮。


    因為他醒了,她也確實是讓他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她,那現在,她不知道自己在天翼宮裏還有什麽用處...


    然而,就在她打算離開之時,龍修忽然叫住她。


    雖然他對她說話的時候態度還是很差,但是至少不再是咬牙切齒。


    長孫綺煙彌爾一笑,明白了過來,便不再離開。


    兩天後。


    長孫綺煙剛剛叫天翼宮裏的一幹宮女出去端藥膳,剛走回龍榻邊上,就隻見絕冽風不知何時醒了,竟然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你做什麽?"一見他胸前的傷口被扯動,長孫綺煙連忙快步上前,抬手一把按住絕冽風的身體:"別亂動!"


    絕冽風頓時抬眼看了看她,看向她那一副緊張的神情,不由忽然啞聲笑了笑:"你很擔心孤王?"聲音不似平時的洪亮有力,有些啞啞的,但是卻也能讓人看得出來,他應該是真的沒什麽大事了。


    男人果然和女人不同,隻要能醒,疼痛就是可以無所謂的事情。


    還是,絕冽風從小就習慣了疼痛,所以隻要能睜開眼睛,對他來說就等於已經平安了?


    "沒有。"長孫綺煙連忙起身,鬆開手不再按著他,轉身似乎是想要逃避什麽。


    絕冽風卻是忽然沉聲笑了笑,大手抬起,在長孫綺煙轉身欲走的那一刻忽然一把攬住她的腰身。


    "你..."長孫綺煙猛地僵住,卻是隻感覺整個身子瞬間一轉,被絕冽風一把摟入懷裏。


    "別亂動,你應該知道孤王身上有傷,掙紮得話,孤王又要為了你而流血了。"絕冽風臉色比平時白上幾分,但是因為眼中含笑,卻還真就是帶著那麽一絲讓長孫綺煙有些觸動的意思。


    長孫綺煙連忙低下頭,撇開頭想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說些什麽,卻是想了半天,找不出任何一句話來讓他放開自己,或者狠心的推開他。


    是啊,她都已經輸了,還能有什麽話去解釋什麽或者排斥什麽。


    "怎麽不說話?想說什麽就說,孤王準許你說..."絕冽風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手下更是摟緊了她的腰,讓她整個人靠在他身上,與他曖昧的在龍榻上相依偎著。


    想了想,長孫綺煙忽然皺起秀眉:"林莫然為什麽要殺你?"


    絕冽風先是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歎笑:"你關心的是林莫然?還是關心他殺孤王?"


    "你..."長孫綺煙陡然抬起眼看向他,卻是見絕冽風眼中含著一絲淡笑:"那晚孤王昏睡之時,似乎是聽見你說過,若是我醒了,就一定會乖乖順從我,不再擺著你的高姿態,連端茶倒水也可以,怎麽現在,連句問題都不回答孤王?真是心孤王失望呢..."


    嘴上雖然如此說著,臉上卻是笑得像是能開出了一朵花兒來。


    長孫綺煙真沒想過絕冽風竟然也能這樣,甚至那天他明明昏死著,那時候太醫都說過他命玄一線了,竟然還能...


    "我不是這樣說的..."長孫綺煙忽然皺眉。


    "那是怎樣說的?嗯?"絕冽風忽然笑著,俯下頭在她耳邊曖昧的輕輕開口,嘴唇磨蹭在她的耳邊:"告訴孤王,你現在在想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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