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進去的是阮素心,張偉鍾出來的時候叫她,她還愣了愣。


    之前在首都為了張君涵他們也是見過麵的,當時老太太隻是冷冷看著她,連話都沒跟她說一句。


    這一次來,阮素心純粹是給張家一個麵子,畢竟她還跟張偉鍾保持著明麵上的婚姻。沒想到老太太居然死前還要見她。


    但是她也不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想到這她收拾心情進了屋子,走到床前,看著高傲了一輩子的老太太一臉病容的模樣。


    “素心,對不起,為我所作的一切。”


    蘇之霓跟她道歉,阮素心心情有點複雜,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可是遲到的道歉有什麽用?她也不需要。


    “還有,謝謝你沒有跟偉鍾離婚。”


    蘇之霓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寧靜,她的驕傲也隻允許她說出這些。


    阮素心靜靜得說:“你,放心,我永遠會是張家的媳婦。”


    她到底還是受了她的影響,整整三十年,為了張家的榮譽而戰的婆婆,潛移默化讓她也做不出傷害張家的事情。而且這也是她一開始便給自己設定的歸宿,從她第一眼看到那個人開始。


    蘇之霓放心了,說她自私也好,她在乎的東西真的不多。


    第三個是張君涵,其實他跟蘇之霓還真沒什麽好說的。一來不是本人,不熟,二來,前世他們畢竟是認識的,還有當年的記憶,這平白無故矮了兩倍,要叫奶奶,每次都要做很大的心理建設好不好。


    “奶奶!”拗口!


    更尷尬的是,蘇之霓跟他說的是讓他娶了李溪芩的事情。


    張君涵:……


    這真是個要命的話題。


    這一兩年真的是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找李溪芩,從上到小,裏裏外外,除了談玉笙和佬荇外,其他人都閑著沒事做他們的月老。包括特戰隊的那些人,一有空就調侃他,當然被他揍趴下不在話下。


    “這個我們還在考慮。過段時間再說吧。”敷衍一個將死的老太太,有點於心不忍。


    蘇之霓看著他的樣子,歎了口氣:“至少讓睿寶認祖歸宗。”


    這次張君涵搖頭:“奶奶,睿寶已經長大了,這個要看他自己的意願,強求不得,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他好好了解我們張家的革命史。”


    蘇之霓沉默了半晌,終於點頭:“好吧。你讓李溪芩進來一下。”


    還有自己的事?聽到張君涵的話以及眼神示意李溪芩覺得很是奇怪,她還以為這位老太太並不願意看到她,隻想看到睿寶了,她主要是為了睿寶來的。


    結果張君涵確認了是她一個人進去,還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催婚呢,你看著辦。


    莫名其妙李溪芩:……


    見到蘇之霓李溪芩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老太太正閉目養神,聽到聲音才睜開眼睛。


    “李溪芩嗎?”蘇之霓看著她。


    “之前的事算我的不對,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溪芩道:“張老太太,我們恩怨兩消,前塵舊事不必再提了。”


    “那你跟君涵的婚事就定下來吧。”


    李溪芩:????這話題跳躍會不會有點大。


    “我知道你跟素心關係好,我兒子常年不在家,我這個老太太撒手一去,家裏的事都由你們管。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一下睿寶的將來。”


    李溪芩凝視著她。


    “張老太太您還真是精打細算,這算盤打得叮當響。是不是剛才跟君涵沒有說通,所以才想從我這裏找突破口?”李溪芩搖搖頭,“您錯了,我不是三年前那個李溪芩了,我不需要您的施舍,睿寶也不需要張家來為他們正名,沒有張家,他一樣能活的很好!你認為最重要的東西,與別人來說也許微不足道。所以請不要以為全天下都是你的敵人……”


    “您別激動,我承擔不起害死你的罪名。”


    蘇之霓側臉,一雙眼睛冷冷得瞅著她,半晌。


    “你還真的挺像當年我認識的一個人!”


    “哦?長得像嗎?”李溪芩心中一動,故意道。


    “不是長得像,而是神情,說話的語氣簡直如出一轍……”


    蘇之霓喃喃道。當年她的勁敵,她費盡心力也要追趕的對象。她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一刻也不敢鬆懈才能達到的高峰,對方卻輕輕鬆鬆得到達,並且棄之如敝屣。


    當年她大姐曾說,三妹,論天資聰穎你不及秦縈,隻能靠後天努力來彌補。


    她二姐也說,秦縈隻是誌不在此,不然你啊真贏不得她。


    她年輕氣盛,好勝心強,自然不服氣,就一直暗中跟秦縈較勁想證明自己。然而對方卻主動放棄了第一的名號,轉而去學其他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雜學。


    她追問過她一次,她卻說:“我就是我,不需要用那些虛幻的榮耀來證明自己!”


    後來她就走了,十幾歲的年紀偷偷離家出走說要去參加革命。


    她覺得她驕傲自大,不自量力,卻也羨慕她的瀟灑不羈,說走就走。


    從此她天高海闊,而她卻按部就班,困在了這張家一生一世。


    “她叫什麽名字?”李溪芩問。


    “她姓秦單名一個琴字,別字縈。”


    “你為什麽這麽在乎這個秦縈?”李溪芩也想問問,當年這個蘇之霓就一直要跟她較勁,她都認輸了還追著她不放,把她當成假想敵,她一直都沒明白是怎麽回事。


    “她是我此生勁敵,從小別人都說她聰慧過人。我少時爭強好勝,就老是想跟她一爭長短。”蘇之霓歎道。


    李溪芩很是詫異,原來蘇之霓是這麽想的,天地良心她從來沒有跟她爭鬥之心。


    “說來還是我眼界小了,她著眼的早就不是這些小打小鬧,而是誌存高遠,想必她的人生過得比我精彩許多。”


    蘇之霓眼中羨慕的光芒一閃而過,那是對往事的追思與回憶。


    李溪芩沉默了。


    “不好意思看到你突然就想起了這些。”蘇之霓歎道,“如果幾年前能早點跟你談談,也許我會改變主意的。”


    不,當年的我還不是你認識的秦縈。


    而且……


    “其實我也認識一個秦縈……”李溪芩緩緩開口了。“但她隻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


    蘇之霓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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