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舞蹈室響起了有節奏的音樂,一個苗條的身影在鏡子前練舞。


    門輕輕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沒說話,靜靜看著那人在盤旋飛舞落下,像一隻蝴蝶一樣。


    “你來了!”


    女人笑著喘著氣,男人上前憐惜得幫她擦著汗。


    “你也太拚了!”


    “你也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的舞台啦,我想把最美的一麵留在這裏!”


    她俏皮得眨著眼,看不出絲毫悲傷。


    “你呢?這些天訓練怎麽樣,膝蓋疼嗎?”


    “不疼,這點兒工作量沒問題,比當年來說可不算什麽!”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眼裏都是柔情蜜意。


    “謝謝你來陪我參加節目!我有點任性了。”


    “聽說合格男友就是要滿足女朋友的所有無禮任性的要求,我可以打幾分?”


    “一百分!”


    門外,李溪芩放在門上的手輕輕取了下來,她轉身躡手躡腳得離開了。


    夜色很靜,她將裏麵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她想她什麽也不必再問了。


    ……


    “嫋嫋,你剛才跳得有些僵硬!”


    舞蹈老師叫停了。


    “對不起,我可能是有點累了!”


    崔嫋嫋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沒事。你不要練習太拚了,也要適當休息一會兒!”


    “嗯!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崔嫋嫋點了點頭,想邁步,腿卻仿佛僵住了一般不能動。


    “我也休息一會兒!”


    李溪芩不動聲色走上來,扶著她去了隔壁的休息室,還給她倒了一杯水。


    崔嫋嫋不知想到了什麽,抬起頭看著李溪芩,一雙漂亮的杏眼深深得望著她。


    她忽然笑了!


    “昨天是你對不對,我就說外麵有人吧,杜毅還不信。你昨天撿到我的藥瓶看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表情有點奇怪。你認識這個藥?”


    “卡左雙多巴控釋片,又叫息寧!”


    “你果然知道,可是這個藥應該比較少見吧?”


    “我……我奶奶也是得了這個病,常年服藥,所以我很清楚!”


    李溪芩也無奈,她病了二十來年,對這些藥已經跟開水米飯一樣熟悉了!當時,看到崔嫋嫋的藥她就很奇怪,還怕出錯了,又問了一遍,結果崔嫋嫋說是保健品。


    這下李溪芩更懷疑了,晚上睡不著又恰好看到崔嫋嫋偷偷溜了出去,她這才過去看一看。


    隻是實在沒想到會是真的。


    崔嫋嫋也是個演員,年紀不過三十幾歲,實在不應該得這種病!


    “原來是這樣!”崔嫋嫋點點頭,“難怪……”


    “其實我也不是刻意隱瞞,就是不想讓大家看到我就覺得是個病人,處處遷就!”


    “可是你還這麽年輕……”


    “你是想問我這麽年輕為什麽會得這種病?我也不知道啊!”崔嫋嫋苦笑,“有一天,我拍戲的時候突然腳麻了動不了了,我從台子上掉了下來。那次以為是意外,後來我老是會有腳僵直的感覺,一開始隻是偶然,後來頻率越來越高。我知道不對勁了,我以為是腿出毛病了,去做檢查……做了很多很多檢查……都不是,後來有個醫生說:不會是帕金森吧?!”


    “你說好不好笑?我才三十多歲。帕金森那不是老年病嗎?隻有七老八十的人才會得對不對?而且帕金森不是肌肉顫抖嗎?我不是啊!我覺得醫生胡說八分!所以我到處求醫問藥,嚐試了各種辦法!但是沒用,我的肌肉僵直的毛病越來越嚴重!後來沒辦法,還是去看了帕金森科!然後就確診了!”


    “醫生告訴我,這個病不一定隻有老年人才會有,已經越來越有年輕化的趨勢,他還說,這個病也不是隻有顫抖一個症狀。實際上有很多臨床表現,肌肉僵直也是其中的一種。他安慰我,雖然現在這個病還沒有特效藥可以治,但是沒關係,吃藥控製就可以,未來也還可以手術放腦博起器。”


    “這有什麽用?即便吃藥手術我也隻能像老年人一樣生活,苟延殘喘得活著。我將告別我熱愛的舞台,永遠與之絕緣。有一段時間我接受不了,我甚至想死……還好,我遇到了杜毅。”


    杜毅,曾經紅極一時的武打明星,大家隻知道他拍戲受了傷,後來就淡出了演藝圈,不拍戲了。


    確實如此,他的膝蓋當時遭受了嚴重創傷,醫生說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兩人是在醫院碰到的。兩個原本隻是點頭之交的人因為緣分而走到了一起。


    看到杜毅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接受手術,隻為了自己還能夠站起來。崔嫋嫋最終走出了思想誤區,重新振作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跟你聊這些!”崔嫋嫋笑了,“溪芩,可能是你太好了,這些日子你像媽媽一樣照顧著我們,不知不覺我就跟你說了那麽多心裏話,你不會嫌我煩吧?”


    “怎麽會?”李溪芩心髒酸楚,帕金森的痛苦,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明白,這個姑娘才三十幾歲啊,就要承受這樣的病痛,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生,都要承受。


    “你好好吃藥,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不用安慰我,這個病是無法根治的,隻會越來越嚴重,吃的藥也會影響我的神經,也許有一天我會變成一個白癡!不過沒關係,我現在也已經想通了!至少現在這段時間,在我還隨心所欲的時間,去做我想做的事,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會的!”李溪芩握著崔嫋嫋的手,“我的奶奶雖然得了帕金森,但她從沒有放棄過,她努力得活著,是因為她還有希望,她相信有一天她能夠治好病,能能夠好起來,跟平常人一樣生活。她沒有等到,但是你還年輕,你一定會等到的。”


    “謝謝你,我相信的,即使我等不到,這世上千千萬萬個帕金森的病人,總有人會等到的。不是嗎?”


    一定是的!


    李溪芩強忍著眼中的淚,鄭重點頭。


    她忽然覺得,她的重生,或許還有另外一層意義。


    有一個想法在她腦中漸漸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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