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白自南海洲請來蜆伯和風姑父女回到神龜洞時,鯨父帶著弦觴離去已有不少光景。此時鼇王、螭王已坐起運氣療傷,風白得知弦觴被擄,當即與蜆伯父女本鹹羅洲而去。


    風白也不知道弦觴會在哪裏,便去了鹹羅國王宮,倘若弦觴不在,也可以順便撈出貝加王後和王子。


    到了宮中,國王隻道鯨父二人捉了貝加王後母子領了封賞退去了,此後未再入宮,至於去了哪裏,也不知道,極可能是在大將軍府。因虔山老人的五個兒子遇害,尚有後事需要處理,而大將軍府正是虔山老人大兒子的府邸。


    風白又問了貝加王後母子的下落,國王便道貝加王子留在宮中繼續伺候王子,至於王後,已賞給了鯨父,風白便叫國王帶路去找貝加王子。


    到了鹹羅國王子院內,卻見貝加王子未著上衣,被兩個太監捉住了雙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手執匕首,正在貝加王子背上刺字,刺的事貝加奴三個字。


    貝加王子咬牙忍痛,背上的肌肉卻不由自主地抽動著,鮮血順著背脊往下流,樣子十分淒慘。


    鹹羅國王見狀,臉色立時一變,喝道:“快住手。”


    那刺字的少年正是鹹羅國王子,一見國王,非但沒有悔意,還炫耀起來,指著貝加王子身上的字道:“父王你看,孩兒刺的字怎麽樣?”


    鹹羅國王臉色一黑,不由得看了看風白,生怕王子此舉惹怒風白,招來不可預料之事。風白確實很憤怒,隻是麵對這麽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卻又沒有對他下狠手的意思。


    “胡鬧,你怎能在人家背上刺字?”鹹羅王一把奪過了王子手上的匕首,斥責道。


    鹹羅王子欲要爭辯,風白已將兩名太監推開,將貝加王子拉到了自己身側。風白這才看見貝加王子臉上又出現了一些淤青,且有明顯的腫脹,顯然是剛剛遭到虐待。


    風白心中甚氣,道:“小王子,是誰將你打成這樣的?”


    貝加王子險些要哭,卻忍住了,一指鹹羅王子道:“是他,他說上次有人來救我,他倒要看看這次還有沒有人來救我,他要我永世為奴,便在我背上刺字。”


    風白道:“那你想不想一報還一報,讓欺負你的人嚐點苦頭?”


    貝加王子猶豫了一陣,心裏雖然極想,卻還是有些忌憚,畢竟,自己是一個亡了國的王子,沒有強大的實力作後盾,心裏總是卻少一些勇氣。


    風白道:“你不用怕,我會為你做主。”


    貝加王子看著風白堅定的眼神,這才放下了顧忌,點頭嗯了一聲。


    “好,你盡管去討回公道,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風白鼓勵他道。


    貝加王子又一點頭,便拽緊拳頭走向了鹹羅王子。


    鹹羅王一看這架勢,立時求情道:“神仙,我兒年紀小不懂事,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我既可便放了貝加王子,命人將他送回貝加城,加贈黃金千兩,侍女十名,從此不再相擾,如何?”


    風白冷冷道:“好不好你得問貝加王子。”


    鹹羅王便詢問起貝加王子的意思來,貝加王子卻毅然搖頭,將拳頭拽的更緊了。


    鹹羅王子卻嚷道:“父王,憑什麽要放他回去?他是我的奴才,得經過我的同意……”


    不料話未說完,貝加王子已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左臉上。鹹羅王子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


    “狗奴才,敢打我,我饒不了你。”鹹羅王子被打懵了,隨即回過神來,便向貝加王子發起反擊。


    兩個王子扭打在一起,論力氣不相上下,隻是貝加王子一直受欺負,窩了一肚子火,此時悉數暴發出來,鹹羅王子先怯了場,漸漸落到下風,然後便隻有被動挨打的分了。


    不多時鹹羅王子鼻血直流,嘴角也滲出了血,被貝加王子騎在身下,打得沒有還手之力,隻顧喊道:“父王,快把這個奴才拉開,我要殺了他。”


    鹹羅王急得團團轉,向風白求情,風白根本不理。鹹羅王又向貝加王子求情,貝加王子已打紅了眼,又哪裏會理會?


    貝加王子漸漸力乏,氣也差不多出完了。隻見鹹羅王子滿臉血汙,也不再叫喚,原來竟已昏迷了過去。


    貝加王子從鹹羅王子身上下來,用滿是血汙的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道:“神仙哥哥,快帶我離開這裏,我要去救母後。”


    風白取藥仙藥倒在他背部的傷口上,止了血,讓他穿上衣服,便領他出宮,直奔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果然正在治喪,但除了一些丫鬟仆役,並沒有虔山老人忽然鯨父的蹤影。一問之下,仆役隻道大將軍的父親前幾日回來了一次,之後便未再現身。


    風白又問仆役這虔山老人此時會在哪裏,仆役說虔山老人平日都居於虔山的別業內,至於此時在什麽地方,則不好確定。


    風白一聽,也不管那虔山老人在不在虔山,先去那裏看看再說,即與蜆伯父女奔虔山而去。


    虔山在鹹羅國之西,離王城不過一百多裏,虔山老人的別業在一個山穀內,山勢不大,因而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便找到了。


    一靠近別業,便聽得一陣女子的掙紮喊叫聲。貝加王子道:“是母後。”


    眾人飛身入內,找到那間發聲的屋子,破門而入,隻見鯨父正要非禮貝加王後,連貝加王後的衣裳都被拉扯下了一半,露出裏雪白的肩膀。


    但見眾人,鯨父立時住了手,一副掃興的樣子道:“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哪,跑到這裏來壞我的好事。”


    風白道:“鯨父,你壞事做盡,我們是來替天行道的。”


    鯨父奸邪一笑:“替天行道?簡直就是笑話,若非你們人多,你們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還不一定呢。”言畢忽地抓起貝加王後,朝眾人猛地一推,自己則迅速地奪窗而逃。


    風白伸手接住貝加王後,風姑便替她整理好衣襟。貝加王後鎮定了心神,看見王子受到虐待,眼淚不禁漱漱而下,母子倆抱在一塊,相對而泣。母子二人本以為回到貝加國便是脫離了魔窟,誰曾想橫生枝節,命途多舛,叫他們孤兒寡母怎承受得住?


    風白看得心裏極不是滋味,安慰了一陣,也未見二人好轉,便叫風姑看著二人,自己去尋弦觴。


    院子裏轉了一圈,邊尋邊喊,卻沒有弦觴的影子。倒是看見數名宮女打扮的女子,一問才知道是鹹羅王賞賜給鯨父的,由於巨鯨島需要渡海方可到達,鯨父便先將她們寄存在這裏。


    風白向她們打聽弦觴,數名宮女皆道不知。風白心裏納悶,鯨父和虔山老人一同擄走弦觴,鯨父在此,怎會不見虔山老人?


    然而裏裏外外搜了個遍,確實沒有弦觴的蹤跡。風白與蜆伯等人一合計,蜆伯便道看看有無密室暗道。眾人分頭細找,卻又沒有發現什麽密室和暗道。左右無計,風白便托蜆伯父女先將貝加王後母子帶回貝加國,自己留下來再暗中查探一番。


    風白所謂的查探,不過是他認為此處確實可能有密室暗道,隻是自己等人尋找不到,隻等晚上看看那虔山老人會不會現身。風白認定虔山老人必定在別業內,否則他會帶弦觴去哪裏?


    風白叫那數名宮女離去,宮女們卻道即將天黑,此處又是偏僻之地,荒山野嶺,一群弱女子遇上才狼虎豹便不好了,便執意不肯離去。風白也不強求,自己飛身上了別業院外的大樹上,靜靜等待天黑。


    夜靜之時,忽見兩個人影疾閃而至,停在了別業的大門前。篤篤篤,其中一人伸手敲門,並喊道:“父親。”聽聲音卻是個女子。


    屋內的宮女們起先聽得敲門聲,可是嚇得不輕,這荒山野嶺的,也不知是人是鬼。待聽得有人說話,宮女們這才稍稍安定下來,知道是有人來了。隻是這人也忒奇怪了,怎地會夜間拜訪?


    但即便是這樣,宮女們也沒人去開門,都圍在一起不敢亂動。


    門外的女子未見有人應門,又喊道:“父親。”


    仍是無人應門,女子便和同行之人對視了一眼,飛身躍進了別業。


    借助別業內微弱的燈光,風白看見這是一個標致的女子和一個豹臉龍角的男子。女子雖已中年,卻甚是美豔,風姿綽約。而男子的樣子倒像是傳說中的真龍第九子螭吻,是真龍與豹女所生。


    真龍九子遍天下,果然一點也不假,先是睚眥匿身天涯海角,後有狴犴棲身無邊苦海,負屭隱居青城山,現在螭吻又在這南海的窮鄉僻壤出現。


    無怪乎中州之人都對真龍家族敬而遠之,真龍生九子,子子不凡,隨便哪一個,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中年女子推開那間亮著燈的屋子的門,裏麵的宮女又嚇得夠嗆。因為並未聽見有人自大門進來,卻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並且是朝著自己的屋子走來的,不由得又讓她們想到什麽行走之時腳不著地的鬼魅。


    直到看清是人,且是一個女子,宮女們才放心了一些。但是當看見豹麵龍角的螭吻時,她們又害怕起來,都聚成一團,誰也不敢自人堆中散開,更不敢出聲詢問進來的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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