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離大哥…”


    “閉嘴!”


    “可是…”


    “我讓你閉嘴你聽不到嗎?”


    見到呂南溪出現,呂離的心中一陣打鼓。雖然他十分確認那個距離不會被對方發現,但還是擔心懷疑落在自己身上。


    眼前的這位執行長老實力不弱,在整個窮奇族中都鮮有敵手。如果不是他性格脾氣固執,又不喜維持人際關係,這族長之位自然非他莫屬!


    見到對方有執行長老撐腰,呂離頭上冷汗直流,擔心會有當時在場的人抗不住壓力,將自己出賣掉。


    側耳聽了半晌,聽到對方沒有開口,呂離也是暗下決定,等到這次考核結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封住眾人的嘴。


    就在他如此想著的時候,忽然感覺肩頭一沉,有人將手搭在了自己肩膀。


    “混賬東西,我說你有完沒完…”話說一半,呂離的怒火立刻煙消雲散,尷尬道:“半山叔,對不起!我還以為…”


    說著,呂離偷偷瞪了旁邊那人一眼,責怪他不及時提醒自己。可那人卻是一臉委屈,自己早就發現了來人,明明是被呂離給嗬斥住了…


    “無妨。”呂半山並沒在乎,隻是微微蹙眉看向了台上。


    “那個…半山叔,您怎麽來了?”犯了錯誤總是心虛,呂離急忙出聲詢問,生怕來人發現了什麽。


    “族長讓我來帶你過去一趟。”呂半山雖然立刻作出了回答,目光卻從未脫離台上。


    “父親大人?”呂離一愣,急聲道:“半山叔,我的考核已經結束了,咱們現在走吧!”


    “不急。”呂半山淡淡道,“你的考核結束了,他的考核卻還沒有結束。”


    “啊?”回想起剛剛呂南溪那堅定的態度,呂離忽然一陣緊張,“半山叔,這廢物…咳咳,我說這呂南溪可是有什麽非同尋常之處?”


    “呂南溪?你說那小子?”呂半山目光下移了一些,然後微微搖頭,“這小子資質一般,看不出有什麽名堂。”


    “既然如此,半山叔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許是有了呂半山這個依仗,呂離徹底放下心來。


    “你以為是我不想離開?還不是因為呂守正這個老頑固!”呂半山一臉無奈,再次看向了台上的執行長老:“我若是現在帶你離去,丟的可是你父親的麵子…”


    見到台下長桌前麵那幾位長老麵色鐵青卻又不敢發作的樣子,呂離也隻能收起了離去的心思,將目光落在了呂南溪的身上。


    “呂南溪,準備好了就開始吧。”礙於執行長老呂守正,這群評委長老再也不敢冷言冷語,隻能按照規章辦事。


    “明白。”呂南溪深吸口氣,然後端端正正地站到了台上那座雕像之前。


    這座雕像形容猙獰,背生雙翅,觀其模樣貌似老虎,它的名字便是窮奇。


    從整體看來,這雕像顏色灰暗,不過是一塊尋常石頭。唯一不同的是,雕像的雙目之中鑲嵌了兩塊玉石,其顏色暗淡,幾乎與雕像融為了一體。


    深吸口氣,呂南溪緩緩睜開雙眼,將目光落在了窮奇雕像的雙目之上。


    而就在他的雙目與雕像的雙目相對時,這本來顏色暗淡的玉石竟然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


    “這…這裏是什麽地方?”再次睜開雙眼,呂南溪一臉迷茫,就要爬起身來。可他才剛將身形翻轉,便覺得身下一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呂南溪,現在藥效未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折騰為好。”一道聲音從房間外傳來。


    “嘶…”呂南溪勉強站起了身子,向著外麵看去,隻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就在不遠前方。


    走近了幾步,呂南溪總算是看清了此人:“呂慈?”


    “看來你的情況還不算嚴重,沒想到這麽快就醒了。”呂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藥杵裏麵的漿液倒在了旁邊的小碗之中。


    “醒了正好,免得我還要親自喂你。”說著,呂慈將這小碗向後一遞,頭也未回道:“去喝了它!”


    接過小碗,呂南溪深吸口氣,一股腦地將其灌入腹中,然後就感覺十二重樓中一片燒灼,好似吞了一團烈火。


    “咳咳…水…水…”下一瞬間,呂南溪隻覺得這道野火沿著自己的八脈四散而去,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水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在…”轉過身來,呂慈話還沒有說完,卻是一陣目瞪口呆:“呂南溪,你就這樣喝了?”


    …


    “呼…”呂南溪長舒口氣,雖然他的身上還有些發紅,但溫度明顯沒有那麽高了。


    “我算是服了你了!真虧你能喝得下去!”呂慈一臉無奈,他明明已經為後者指明了方位,要後者去將藥漿稀釋,誰知道後者竟會做出如此行為。


    “現在感覺如何?”接回水舀,呂慈擔心道。


    “我…好多了…”呂南溪啞著嗓子,好似喉嚨裏塞了一塊布帛,講出來的是過濾的殘渣。


    “算了,你還是先別說話了。”呂慈腦袋一耷拉,“都怪我一時疏忽,竟然害你傷了喉嚨。”


    “沒關係…桀桀桀…”才適應著笑了幾聲,呂南溪連忙捂住了嘴巴,總感覺這笑聲越聽越是奸邪?


    “沒關係…反正平時也沒人與我說話…”呂南溪重新整理了情緒。


    “是嗎…”呂慈有些動容,急忙出言調侃,想要活躍氣氛:“你說你這家夥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這藥漿難以下咽卻還要堅持,真不怕裏麵被我下了毒?”


    “不怕…我相信你…”呂南溪繼續扯著破布嗓子道。


    “相信我?為什麽?”呂慈眉頭一皺,他們之前並無交集。


    “如果不是你的藥膏…我的這隻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呂南溪歎氣道。


    “你怎麽知道是我?”呂慈一臉疑惑。


    “因為它。”呂南溪一邊說著,一邊將呂慈的藥瓶從懷中取了出來。


    “這…”呂慈接過藥瓶,瞬間麵色一白,這瓶子下麵居然會有自己的名字!


    猛然間,呂慈忽然記起,之前他在為族人裝藥的時候因為準備欠缺,便將自用的藥瓶騰了出來充數,然後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今日,因為急著參加考核,呂慈隨便將一瓶藥膏帶在了身上,卻陰差陽錯地取回了自己的藥瓶,又將其扔給了呂南溪。


    雖然這件事歸根結底隻是一場巧合,但也好在這場巧合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差錯。


    收回心思,呂慈忽然記起了什麽,然後麵色一紅:“那個…呂南溪,你的頭沒事吧?”


    “沒關係的,我這人天生頭鐵身子硬,要不然早就被他們給打死了!”呂南溪已經習慣了苦中作樂,雖然看似在開玩笑,但他的聲音沙啞,卻為這句話添了不少苦澀。


    “我明白了…”聽聞此言,呂慈忽然麵色一變,想到了什麽:“其實你早就猜到了那人是誰,你之所以選擇在執行長老麵前隱瞞,是不想讓我受到牽連…對吧?”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呂南溪動了動嘴唇,然後連連搖頭。


    “呂南溪,明明吃虧的是你,你還怕他作甚?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已經觸犯到了窮奇族禁令!隻要有執行長老站在你這邊,那家夥就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呂慈嚴肅道。


    “真的嗎?可是…”呂南溪還是有些擔心。


    “沒什麽好可是的!”見到呂南溪依然猶猶豫豫,呂慈砰地一聲將藥杵砸在桌上,“想那麽多幹什麽,你先回去休息,等我送藥回來帶你一起找執行長老!”


    “真…真的?”呂南溪忽然記起之前執行長老好像說過同樣的話語。


    “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呂慈咧嘴一笑,“你盡管安心休息,這裏是族中藥園,沒人敢來這裏鬧事!”


    “藥園?”呂南溪當然知道這裏,此處雖然不是窮奇族的禁地,卻也與禁地無異,如果未經允許擅闖此地,同樣會觸犯窮奇族的禁令之一。


    見到呂南溪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呂慈急忙出聲安慰:“緊張什麽,這藥園之中界限明顯,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是嗎…”呂南溪微微點頭,眼中的羨慕已經溢於言表。


    “對了!呂慈!”又想起了什麽事情,呂南溪急忙開口:“那…考核的情況怎麽樣了?”


    “能在考核的過程中暈倒你也算是破天荒的第一人了!”呂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將手上的包裹稍稍放鬆了一些。


    呂南溪聽過不少笑聲,或是尖酸,或是刻薄,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會十分刺耳,唯獨眼前這人口中的笑聲聽起來十分自然,讓他沒有絲毫抵觸,隻是會感覺不好意思。


    見到對方已經成了大紅臉,呂慈急忙收起了笑聲。


    “抱歉抱歉,我不是在嘲笑你,隻是覺得有趣…”輕咳了幾聲,擦去眼角淚花,嚴肅道:“因為你在考核一開始就暈了過去,所以名次與上次相比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嘛…”說到後來,呂慈忽然一笑,“恭喜你成功通過了考核,你合格了。”


    “什麽?合格了?我居然合格了!太好了!太好了!”雖然呂南溪仍然是最後一名,但隻要能合格,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過說起來實在是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因為你眼上有傷,或許再堅持一下,還能獲得個不錯的名次!”呂慈繼續道。


    “名次什麽的都不重要,隻要能合格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呂南溪已經笑靨如花。


    “你這家夥還真是容易滿足…”呂慈苦笑幾聲,“說實話,看你這沒心沒肺的模樣,有時還挺讓人羨慕的…”


    “嘿嘿,我這叫知足常樂。”呂南溪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道。


    “不和你廢話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著,呂慈將包裹背在了身後。


    “等下!”


    “你又幹什麽,我已經沒時間了!”呂慈苦笑。


    “呂慈,你為什麽要幫我?”呂南溪咬著嘴唇。


    “為什麽?”呂慈一歪腦袋,“朋友之間,哪裏來的那麽多為什麽?”


    “朋…朋友?”呂南溪一陣錯愕。


    “怎麽?你不願意?”呂慈眉頭一皺。


    “願意!當然願意…朋友…我有朋友了…桀桀桀…”呂南溪想笑,卻發出了一陣難聽的聲音。


    “呂南溪,在這等我!朋友我一定會去執行長老那裏幫你討回公道的!”


    “好!我知道了!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也許是因為得到了好的消息,也許是因為得到了第一個朋友,呂南溪的麵上一掃迷茫,表情忽地燦爛起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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