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媼前腳剛被扯入黑暗,緊接著外麵便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二人一媼向外看去,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隻見一群人正耷拉著腦袋,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倒退而來,十分詭異。


    眼看著他們就要被這群人包圍,媼終於忍耐不住:“還愣著幹什麽?走啊!如果現在不衝出去,待會兒被堵在裏麵,媼爺怕是想挖也來不及啊!”緣樺本來也有此種打算,可話到嘴邊卻發現了什麽,急忙搶先一步將大門關閉,然後閂了起來。


    “小禿驢!你幹什麽!”見到緣樺將唯一出路攔住,媼氣的鼻孔冒煙。


    “不行!”緣樺連連搖頭,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眼前這些人很明顯正在蠱惑之眼的控製中,一旦被人從這種狀態中驚醒,極有可能會神智錯亂,後果極其嚴重!”


    “那你說該怎麽辦?”媼雖然焦急,卻也懂分寸。


    “事到如今,也隻能相信不瞌睡了,既然他已經下了逐客令,就一定有辦法讓我們離開!”緣樺攥了攥懾心,又緩緩將其放下。


    如果是利用懾心金光,倒真有可能讓他們脫離困境,隻是眼前這群家夥畢竟是尋常百姓,恐怕無法承擔金光威嚴。


    說話間,這群倒退行走的百姓已經來到了大門之前,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


    “看來…那逐客令怕是要作廢了…”明明有能力卻不能出手,緣樺心中苦澀難言。


    本來,三更時分是他們離開的絕佳時機,但看現在這架勢,這群人一時半會兒很難讓出路來。


    “唉,真讓你這小禿驢說著了!”媼無精打采道:“看來咱們真要在這裏多留一日了。”


    “多留一日,嗬嗬,老兒隻怕你們承受不起!”媼話音剛落,便有人接茬。


    “小心身後!”緣樺聞言一驚,急忙將懾心在掌上一轉鏟向身後,借助金光照耀,果然有一道身影顯現出來。


    “哎喲!多日不見,你這小禿驢怎地還是這般暴力?”來人急忙閃身躲開,笑罵一句。


    “你…”隨著來人的麵容逐漸清晰,緣樺的一顆心也狂跳起來,分不清是何種情緒。


    此時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竟然是一張已經死去的麵孔!


    “冤有頭債有主…老騙子,我知道你死得冤屈,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回歸地府去吧!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緣樺口中念念有詞。


    “你這小禿驢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來人正是木逢春,他向著緣樺身後看了看,然後急忙招手:“閑話待會兒再說,跟上老兒,千萬不要被他們發現了!”…石像挪開,從下麵的黑洞中探出了一個腦袋,觀察到四下無人,才有一道人影跳到地上。


    “抓緊時間,三更就要過了,快趁現在出城!”催促一聲,等到二人一媼離開地麵,他又急忙將石像挪了回去,然後踏入了夜色之中。


    一路無話,直到離開了蒼嶙城,眾人才停了下來。


    “嗬!還想困住老兒!白日做夢…”木逢春正在冷笑,卻忽然察覺背後出現異樣,回頭看去,竟是緣樺拿著懾心在捅自己,


    “小禿驢,你幹什麽?”


    “你不是老騙子!你到底是誰?”緣樺立刻戒備起來,他還記得木逢春是被人挖走木靈珠而死,就算是鬼,胸口也應該有個大洞。


    “唉…小禿驢你可真是讓人心寒,別人不相信老兒還可以理解,你怎麽還能懷疑老兒!”木逢春聳了聳肩,一臉無奈,


    “老兒就是木逢春,木逢春就是老兒!”


    “如此說來…木前輩應該就是那不瞌睡說的幫手吧。”黑屰忽然想到了什麽,畢竟現在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看看人家黑鵬王多明事理!”木逢春冷哼一聲,


    “如果這次不是老兒,你們一旦過了今夜,怕是也要和他們一樣了…”從木逢春口中得知,原來那不瞌睡的逐客令其實是前者下達。


    其實木逢春從一開始就在他們隔壁,隻是養精蓄銳太久不小心睡熟了過去,幸好後來在緊要關頭時刻清醒過來,將他們從事前準備好的密道離開了此處。


    “不知木前輩說的過了今夜要和他們一樣是什麽意思?”黑屰不解。


    “大概的事情,那不瞌睡已經與你們講過,老兒也不再贅言!但是你們也不要懷疑不瞌睡有所隱瞞,其實這些都是老兒刻意為之!”木逢春繼續道。


    原來,那黑雲的影響不僅在於一時,而是在潛移默化之間。不瞌睡雖然沒有遭殃,卻遠不知道它的惡劣程度!


    那日黑雲出現突然,又消失迅速,雖然的確吸引了不少視線,卻也不是人人都受到了蠱惑之眼的影響。


    可奇怪的是,從這天起,每次三更之後,都會有更多人受到影響,將整個蒼嶙城都覆蓋在了蠱惑之眼的陰影中!


    所以,每當有新人來到此處,一旦三更降臨,便再難幸免。為了保護幾人,不瞌睡迫不得已才將他們關入大牢。


    可他卻沒有想到,新人的到來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自己的計劃再也沒了作用。


    好在木逢春已經提前知曉,這才趁著所有人都圍在大牢周邊的空當,帶著他們脫離了危險。


    “既然如此…那不瞌睡豈不是正在危險之中?”黑屰眉頭一皺。


    “危險?”木逢春搖頭笑笑,


    “他最大的危險就是不得安眠。”說話間,木逢春總覺得麵上發癢,轉頭一看原來是緣樺還在盯著自己:“我說小禿驢,你到底要懷疑老兒到什麽時候?”


    “我不是想要懷疑你…”緣樺眉頭一皺,


    “但是你的木靈珠明明已經被英雄盟的奪走,為何還能死而複生?”木逢春沉默片刻:“具體事情我不便多說,但老兒可以告訴你的是,當時取走木靈珠的並非英雄盟人!還有…那日的木靈珠是老兒主動送出。”


    “什麽?”話說到此,緣樺雖然疑惑,卻也信了幾分,


    “主動送出…是什麽意思?”木逢春忽然歎氣:“那天的事情實在有些超乎預料,老兒是為了避免事態惡化,才做出此種迫不得已之舉!”那日,木逢春雖然看似身殞,卻保留了一線生機,以枯枝形態保持己身存留,直到前不久他才得到木靈珠


    “起死還生”,隻是還沒等他離開,蒼嶙城卻發生了這種意外狀況,又讓他一時無法脫身。


    緣樺聞言若有所思,自從木靈珠被


    “奪走”之後,英雄盟貌似的確安分了不少,之前他還以為是英雄盟已經得逞才沒有後續行動,現在看來他們應該是在忌憚著什麽。


    關於對方身份,既然木逢春沒說,緣樺也沒有多問,畢竟他們還有最重要的問題擺在眼前。


    “老騙子,不瞌睡說你與無麵生有過接觸,是嗎?”木逢春稍顯錯愕:“確有此事,不過你們找他作甚?”


    “事情是這樣的…”得到希望,緣樺沒有隱瞞,將他們的來意詳細道來。


    “什麽!”聞言,一聲驚呼劃破天際,撕開了魚肚白:“什麽,你說小友他…他…”一時間,木逢春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總之,我們這次來找你,主要是想知道無麵生的下落,畢竟隻有他才知道老大的身相所在!”緣樺繼續道。


    “唉…”木逢春長歎一聲,苦笑道:“本以為小友的魂相已經遭遇艱難,沒想到他的身相也如此坎坷!”


    “無麵生這家夥雖然號稱嶺北七惡之首,但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位置難尋!老兒隻聽說他近些年來一直待在極北之地,或許去了那裏可以找得到他。”


    “極北之地…”緣樺一拍腦袋,


    “對呀!我怎麽沒有想到,那種地方生氣遲緩,最適合保存身相了!”


    “嘁!小禿驢,你能想到的事情,以為英雄盟的會想不到?”媼忍不住奚落道。


    “咦?這頭豬竟然會講話?”木逢春大吃一驚。…極北之地,位處大陸最北端。


    據說此處的太陽永不熄滅,故亡魂無法存留於此,一旦離體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


    所以但凡有人葬身於此,便永世不得輪回。因此這裏也被人稱作靈魂湮滅之地,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因,幾乎鮮有人願意路過此處…而就在此時此刻,卻有幾道黑紗遮麵的身影艱難前行,穿梭在凜冽的寒風之中。


    “我說老騙子,咱們都繞了這麽久,你到底記不記得路啊?”


    “小禿驢你吵什麽吵,你又不是沒有來過,嫌棄老兒慢你倒是在前麵帶路啊!”


    “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這種惡劣的環境也合不住你們的嘴,媼爺的耳朵都快被你們兩個磨出繭子來了!”自從木逢春出現,二人的吵嚷就沒斷過,讓媼十分煎熬。


    “那邊!”黑屰目力非常,一直在打量眼前狀況,忽然指向了遠處的冰壁。


    循著指向看去,隻見那處冰壁之上流淌異彩,有一道天光夾在了縫隙之中。


    “咦!好像就是這兒了!快走!”木逢春忽然有了印象,急忙加快了腳步。


    進到縫隙之中,寒風立刻停歇,雖然此處溫度尚低,卻比外麵刀割一般的狀況好上太多。


    走出幾步,見到緣樺沒有跟上,木逢春也停了下來:“小禿驢,你在看什麽?”來到近前,木逢春見到地上的痕跡有些眼熟,應該是他們當年初來琳琅集市時在此留下。


    景物依舊,卻時過境遷,木逢春忽然心生感慨:“小禿驢放心,老兒向你保證,絕對會將小友的身相找到,讓他能得到魂相,起死還生!”


    “不對。”緣樺完全沒有理會木逢春再說什麽,忽然搖了搖頭。


    “不對?哪裏不對?”木逢春以為有什麽危險,立刻戒備起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從此處山口往那邊走,應該是之前那條河流的對岸方向吧?”緣樺麵色一陣怪異。


    木逢春老臉一紅,忽然記起了當年的事情。那時正是因為自己帶錯了路,才白白繞了一大圈,沒想到今日竟會重蹈覆轍。


    當年烏凡為了自己的臉麵並沒有聲張,卻沒想到如今舊地重遊,還是被緣樺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咳咳…什麽山口不山口的,這裏一看就是條死路嘛!還愣著幹什麽,快走快走!”木逢春越想越覺心虛,丟下一句抬腿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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