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附近空氣潮濕,而且吵鬧,交流起來實在困難。


    輪椅已經粉身碎骨,林子岱隻能暫時將呂純負在背上,然後離開了此處。


    也許是因為少了輪椅依賴,再加上林子岱的照顧,呂純的傷勢痊愈極快!雖然他還沒有恢複如初,但總算是能行動自如。


    “呂兄,實在抱歉,林某之所以隱瞞身份,實在是情非得已…”見到呂純從一開始的激動到愛答不理,林子岱知道對方應該是在埋怨自己。


    “而且話說回來,當初在巫圖窟時林某曾經提醒過呂兄,隻可惜呂兄沒有領悟林某的意思…接著!”


    “提醒?”呂純一翻白眼,“老子怎麽不記得你什麽時候有過提醒…”


    呂純順手接過林子岱扔來的藥包,然後忽然眉頭一皺,他忽然記起當年自己剛剛繼承顱的位置,在去往巫圖窟藥園討藥時,曾經被這家夥用包裹砸中。


    “呆子林,你管那叫提醒?”一想到此處呂純便覺得半個腮幫子隱隱作痛,聲音尖銳起來。


    “嗯…此舉的確隱晦了些。”林子岱捏著下巴,喃喃自語。


    呂純又是無語,雖然他麵上不爽,但內心還是感動居多。自從離開玉壺宗,這些年以來他一直像是無根浮萍,如今總算是有了依靠。


    “呂兄。”


    “說!”


    “你老了。”


    “……,廢話!老子又不是神仙,還能返老還童不成?”呂純還以為林子岱有什麽重要事情,結果卻是鬱悶徒增。


    沉默片刻,呂純忽然有些不習慣這種冷場,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呆子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知呂兄說的是哪天?”林子岱疑惑。


    “還能是哪天?”呂純不知道林子岱是真傻還是裝傻,本來他還想避諱一下,但是對方完全領悟不得。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給出了兩個關鍵詞:“狼千尋,天劫神雷。”


    “原來呂兄說的是這件事情…”林子岱忽然收起輕佻,然後輕歎一聲,“反正呂兄早晚都會知道,既然話已至此,那提前告訴呂兄也是無妨!”


    “但是呂兄要向我保證,這件事情未經我的允許,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林子岱前所未有地嚴肅道。


    “老子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呂純白了林子岱一眼,“老子這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嘴嚴!”


    林子岱不可置否,隻是微微點頭,將他那匪夷所思的經曆緩緩道來。


    …


    狼千尋此人性格陰鷙歹毒,做事完全不考慮任何後果。當時他已經殺紅了眼,一旦紅雲擴散開去,方圓十裏百年之內都會寸草不生。


    身為炁醫門的唯一傳人,林子岱將拯救蒼生的重任獨背己身,自然不會容忍狼千尋這般放肆。


    眼看著對方就要得逞,林子岱不得已隻能使出了門中禁術,想用天劫神雷將二人囚入無間牢籠。


    此術一出,電閃雷鳴立刻牽絲成線,化成一張大網向著他們罩來,引得他們汗毛倒豎,筋骨酥麻,被吸在半空再也無法掙脫。


    然後,林子岱隻見眼前的景物忽然變成了蟬翼一般纖薄,它們兩兩交錯縱橫,又扭曲成了凹凸形狀,生出了明暗變化,將過往之景摻雜。


    在這片景物之中,有一道漩渦忽然出現,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要將他們吸入其中!


    不得不承認,這狼千尋的確本事不小,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穩住身形,竟開始利用紅甲破開雷霆,眼看著就要掙脫束縛。


    林子岱已經將事情走到這個地步,自然不會手軟,單手向著紅甲空隙中射出了數枚銀針。


    若是放在平常,這幾枚銀針的作用簡直微乎其微,但風往往起於青萍之末,有些時候就算是芥子希夷也能改變戰局。


    感覺到身上刺痛,狼千尋下意識就要防備,但就是這不經意間的動作,卻讓他立刻與紅甲斷了聯係,被迫吸向了那道漩渦。


    狼千尋與炁醫門打過交道,雖然沒有經曆過這種狀況,也能猜到會有什麽結果。


    眼看著無力掙脫,他利用渾身解數,借助漩渦的吸力向前衝去,竟要遁入最近的一片光影!


    見此狀況,林子岱頓覺壞事,急忙緊隨其後,一把將狼千尋扯住,二人一起跳入漩渦之中!


    眩目的光彩之後,林子岱再次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可他的視線還未等清晰,卻有一陣劇烈的慘叫與打鬥聲搶先而來。


    “告訴過你們多少次了,對付這些家夥絕對不能手軟!”


    “是!大長老!”


    “你們千萬不要覺得我殘忍,我們劍星居與玉壺宗本是一脈相承,唇亡齒寒!如果不是形勢所迫,誰願意走到這種地步…”呂寒江長籲短歎道。


    “報!大長老!有人在北峰發現了五行鼎的氣息!”一道聲音從遠處趕來。


    “什麽?”呂寒江眼睛一亮,麵上哪裏還有半點愧色,“快,帶我過去,絕對不能讓他們搶先!”


    “你們給我守住了此處,絕不能留半點活口!”呂寒江將長劍一震,甩去了其上血跡,然後丟下一句匆匆離去。


    “玉壺宗?這裏是什麽情況?”林子岱的視力終於恢複正常,看著眼前的狀況一臉迷茫,“難道…是幻象?”


    按常理,這天劫神雷可以將他們帶到弱水深處的無間牢籠中,可是他還從未聽說無間牢籠之中存在這種情形。


    “如果真是幻象,那狼千尋也有可能在這幻象之中…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清醒過來!”一旦與狼千尋見麵,結果隻能是不死不休,林子岱深吸口氣,急忙穩住心神。


    “咦?你們看,那邊好像有人!”


    “那邊明明沒路,這家夥從哪裏鑽出來的?”


    “管他哪裏來的作甚?咱們趕緊動手解決了他,不然大長老那邊不好交代!”


    “沒錯!大家一起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逃了!”


    遠處幾名劍星居弟子話音剛落,便嘩啦一聲將林子岱圍了起來。


    “有趣,這幻象倒是真實,隻是不知道這種狀況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林子岱並沒在意,隻是盤膝坐在原地屏氣凝神。


    “等等!”本來正要上前的一名弟子忽然停住了腳步,躲到樹後,“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身後有人問道。


    “這家夥見到咱們這麽多人一不躲藏二不防禦,看那架勢好像特地在等我們過去,我總感覺這是個陷阱!為的就是等咱們靠近,然後一網打盡!”


    “嘶…”聽聞此言,本就緊張的一群人更是忐忑不安,竟同時停了下來。


    “要不然咱們撤?就算放過他一個應該也不會如何…”


    “你忘了大長老說過什麽?如果被人將今日的事情傳出去,恐怕會對咱們劍星居的聲譽造成影響!”


    “進也不是退也不行,那你說要怎麽辦?”


    並非所有劍星居的弟子都是天才,他們的實力大部分隻有三星左右,就算能將劍氣射出,也與一陣驟風沒什麽區別。


    沉默片刻,這名弟子忽然眼睛一亮:“星羅棋布劍陣!”


    星羅棋布劍陣所需人數不少,而他們這裏恰好條件滿足,隻要他們將劍陣布置好,便足夠在這麽遠距離之外取對方首級!


    “星羅棋布劍陣?”劍星居弟子中嘈雜起來,意見不一,“咱們這麽多人對付他一個,還用得著這麽麻煩,若是以後傳出去怕是會被人嗤笑!”


    “嗤笑又能如何?還能比命重要?”提意見的那名弟子眉頭一皺,“如果真被這人逃了,大長老那邊豈會對我們輕饒?”


    “應該不至於吧?大長老還是很愛惜門中弟子的…”有人怯怯道。


    “怎麽不至於?”那人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將這群劍星居弟子召到身前,“呂小星的事情你們都忘了嗎?雖然長老對外說他是失蹤,但其實呂小星是因為損害了劍星居的利益被大長老給…”


    “啊!這怎麽可能?”問話那弟子麵色更白,“虎毒不食子,我相信大長老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是啊,虎毒還不食子呢,但大長老或許比虎還毒…”那人苦笑道,“趕緊動手吧,趁著小命還在自己手中!”


    …


    “呼…這幻象究竟要持續到什麽時候?”越想平心靜氣,林子岱越是心浮氣躁,這並非是他心性不佳,而是他作為半個玉壺宗人,實在不想親眼見到玉壺宗的慘狀。


    想著眼不見心不煩,林子岱正要離開此處,卻忽然渾身汗毛倒豎,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脅傳來!


    下一刻,隻見無數道劍光衝天而起,凝聚成了一道巨大的劍影,向著林子岱頭上砸來,激起了一地黃煙。


    黃煙散去,出現在地麵上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怎麽樣?解決了嗎?”有人小心翼翼道。


    “廢話!咱們劍星居的星羅棋布劍陣豈是一個普通玉壺宗弟子可以承受得住,看這狀況,他定是與那陷阱一起灰飛煙滅了!”


    等到這群劍星居弟子遠去,樹後忽然有人影一閃,是林子岱跳了出來:“這道攻擊實在太過真實,難道說…這裏不是幻象。”


    恍惚中,林子岱忽然記起了一件事情。之前,就在他將狼千尋扔入漩渦之後,那漩渦裏麵忽然發出了一股能量波動,有一股巨力將他推入了漩渦之外的一片光影中…


    “滅宗之戰…難道說我這是回到了過去?”想到此處,林子岱忽然瞳孔一縮,“如果真是如此,那呂兄現在應該有危險!”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更改,但他卻能添油加醋,稍加修飾一番,讓事情發生不經意間的變化。


    想到此處,他循著小路來到崖邊,然後身子一輕向下縱去。


    作為曾經的玉壺宗雜役弟子,林子岱經常來到山壁上采藥,對於峭壁構造十分熟悉,很快就來到了山下。


    本想開口呼喊,想想又是作罷,林子岱循著記憶來到一片亂草中翻找起來,果然找到了記憶之中的三色珠子。


    它正是自己曾經用在呂純身上的南、西、東三峰峰主的法訣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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