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不明白這二人在說些什麽,當然也不想明白,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身前的火堆之中。


    眼看著那烤魚已經有些泛黑,他實在是擔心再這樣耽擱下去,它會被烤得焦糊。


    「吳昊小子,你還愣著幹什麽,快點隨我回去!」村長感覺現在的自己體內有使不完的力氣,與烏凡道謝一句就要離開,去行使自己的職責。


    見到吳昊目光灼灼,烏凡抬腳踢起雪來將火堆壓滅,在一片白煙升騰中將串著烤魚的木棍拾起,包裹起來分給了二人,然後提前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村長正沉浸在恩惠之中,完全沒有胃口,便將烤魚塞給了吳昊,然後順路將後者送回家中去了。


    …


    「叩叩叩…」小築之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警惕了一夜,正在輪流小憩的幾人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沉聲道:「誰?」


    「各位,是我。」門外響起了烏凡的聲音。


    「是舍兒,舍兒回來了!」雖然對烏凡十分放心,但聽到後者歸來,青鸞還是難免激動。


    壽侯離門口最近,開門的事情自然落在了他的頭上。


    打開大門,壽侯兩眼瞪得溜圓:「小先生…你這到底是去對付敵人,還是去趕集了?」


    門口的烏凡左手提著幾條魚,右手捉著幾隻野兔,脖頸上還不知從哪裏摘來了一些野果,因為凍得梆硬,在烏凡行走間發出了一串串叮叮當當的撞擊聲。


    「小先生,您快去歇著,我來幫您將東西放好!」裴虎十分有眼力見,急忙接過烏凡身上的「負擔」。


    得知了烏凡的兩種身份,他們的態度那叫一個客氣,一口一個小先生叫得烏凡渾身不自在。


    「舍兒,這裏有他們照看著,你忙了一夜,還是先去休息吧。」見到烏凡在廚房裏麵忙碌,青鸞眼中滿是心疼,「做飯的事情交給吳昊便好。」


    「幹娘放心,我不累。」烏凡抹掉幸福的汗水,能與娘親在一起,他已經忘記了疲憊。


    有了裴虎、壽侯主動打下手,烏凡這邊倒是輕鬆了許多,沒多一會兒就將幾道豐盛菜肴擺了一桌。


    雖然它們樣式不多,卻也是這冰天雪地中最好的食物了。


    「瘋婆子,你不吃飯等什麽呢?」見到金珠瓔捧著一個水杯沒有動筷的意思,吳冕忍不住問道。


    「是啊金珠兒,這烤魚你要是不吃,我可就拿走了!」裴虎也急忙插嘴。


    「吃吃吃!就知道吃!忘了先生怎麽吩咐你們的嗎?這種時候真虧得你們有胃口吃得下去!」金珠瓔一陣氣結,自從烏凡回來之後,誰也沒有提起昨夜那茬,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而她也不好意思開口,正在生悶氣。


    「哎,瘋婆子,這話你可就說錯了!」吳昊聞言搖頭晃腦道,「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要保持常態!隻有我們養足了力氣,才能做好保障不是?」


    「強詞奪理!」金珠瓔眉頭一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德行?辦事你不行,偷懶第一名!那嶺北七惡天天弄得雞飛狗跳,你卻在這裏躲得清閑!」


    「瘋婆子你可不要辱人清白,我是奉先生之命前來此傳道授業!可不是什麽來躲清閑!」吳昊急聲道,憋得臉色漲紅。


    「都給我安靜!」青鸞咽下食物,擦了擦嘴角,這才蹙眉出聲:「吃個飯都不消停,有什麽事情不能飯後再說?」


    說著,她又抬起手掌打在了裴虎手背上:「吃著手裏的,卻看著別人碗裏的,真是沒有規矩!」


    訓斥了一句,青鸞將自己麵前的烤魚遞了過去。


    「青鸞夫人,小的惶恐!」裴虎見狀嚇了一跳,險些從凳子上跌下去,連連搖頭。


    「給你就拿著,廢什麽話?」青鸞瞪了裴虎一眼。


    「啊…」金珠瓔也是誠惶誠恐,「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讓夫人沒了胃口…」


    青鸞無奈笑笑:「這與你有什麽關係?近幾日我本就沒有胃口。如果不是舍兒廚藝精湛,我連半點食物都不想多吃…反倒是你們,這幾天要日夜辛苦,如果不補充一些體力如何是好?」


    聽聞此言,金珠瓔哪裏還敢拒絕,二話不說就將烤魚往嘴裏塞。然後,她心中的種種不安、煩躁、緊張俱是被一種驚訝取代。


    得知對方的身份,金珠瓔並不覺得這位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能做出什麽美味佳肴來,青鸞的說辭隻是不想讓對方難堪。


    可她才剛一下口,忽然有種悔恨油然而生。


    她後悔自己為何沒有早些動筷,竟然將這種佳肴冷落,實在是暴殄天物!


    一時間,房中隻聞筷箸作響,再無人聲嘈雜。


    一餐結束,眾人臉上皆是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就連本來沒有胃口的金珠瓔都忘記了先生吩咐。


    突然,外麵的一陣嘈雜聲打破了此處的平靜氣氛。


    吳冕聞言一拍桌子:「這群家夥還真是不長記性!黑狸,你去把你那黑刀插遠一些!免得惹人心煩!」


    剛剛烏凡回來的時候,順手將黑狸的黑刀帶回了房中,吳冕覺得應該是少了這種威脅讓村民又有了靠近的勇氣。


    「放心,他們應該不會過來的。」這件事情沒有隱瞞的必要,烏凡將與村長的吩咐講了出來。


    「小先生,常言道:窮山惡水出刁民!有些事情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裴虎說著,揮了揮拳頭,「這個才是硬道理。」


    烏凡聞言擺了擺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算是頑石也會有幾分理智!我相信村長是個聰明人。」


    然後,他指向了門口:「如若不然,再按你們說的辦如何?」


    聽到對方沒有完全否定自己,裴虎與壽侯立刻摩拳擦掌起來。


    他們在來此之前,一直跟隨在三皇子身邊,日子實在清閑。因為那泱都有金鵬族坐鎮,他們完全就沒有動手機會,實在是憋屈得很。


    本以為來到此處能有機會大展拳腳,卻沒想到最後還是派不上任何用場,這還不如在泱都城時,起碼行動還算自由。


    裴虎、壽侯扒在門縫向外張望,準備一有不對就衝將出去,給這群村民一個下馬威。


    可是,看清了眼前的狀況,二人忽然有些傻眼。


    隻見雪地之中,那村長正抄著一根扁擔,追得那些暗中偷窺此處的村民屁滾尿流,紛紛逃也似的回家去了。


    「小先生…真乃神人也!」裴虎、壽侯徹底被烏凡折服。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烏凡謙虛笑笑,然後認真起來,「既然那些村民已經離去,咱們也可以說回正事了。」


    聽聞此言,裴虎、壽侯急忙離開門口,再次坐回桌前。


    「在此之前,敢問你們對這星火門有多少了解?」烏凡問道。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將目光落在了黑狸身上,畢竟這位在來到先生身邊之前,曾經就是星火門的一員。


    「小先生,您算是問對人了,這黑狸曾經…呃,他可是最有發言權…」裴虎話說一半忽然察覺到不妥,急忙改口。


    「沒關係,此事對小先生無需隱瞞。」黑狸語氣平靜,舊日身份是他的一道傷疤,但麵對著眼前這位,他卻不在乎再次揭開。


    畢竟傷疤會隨著時間愈合,而因為隱瞞帶來的痛苦卻是難消。


    「回小先生,黑狸曾經是星火門的殺手,地字一號。」說著,隻見黑狸將那黑刀在地上一立


    ,竟然將那刀柄拔了出來,原來他那柄黑刀的刀身不過是種掩飾,他真正的武器是一根通體漆黑的棍子!而這根棍子竟然與自己的靈陰棒有幾分相似。


    據黑狸講,星火門本來沒有什麽名氣,隻不過是一群不入流的殺手,是後來被人聚集在了一起,才漸漸闖出了一些名聲。


    自從星火門的名聲打響,那些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各地殺手紛紛擠破了腦袋想要加入其中。


    漸漸地,星火門便有了雛形。


    他們按照殺手的實力,將星火門分為天門,地門,人門三種,每門中有殺手一百,而其中又以實力強弱排名。


    按照實力,黑狸就算在天門之中也是前列,卻礙於一些繁文縟節困擾,卡在地字一號的位置久久入不得天門。


    彼時,這些天門殺手已經察覺到了危機存在,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們隻能聯合起來進行刁難,然後就發生了爭執,讓他被迫脫離了星火門…


    「小友,這棍子不一般,很不一般!」聽到此處,老仙毫無征兆地出聲了,而且還是一聲讚許。


    烏凡微微頷首,他能感覺到眼前這位的實力與自己相差無幾,當然這是不算是五隻小鬼的情況下。


    突然間,烏凡記起了一些事情,眼睛一亮:「我聽說有人使出了一套流雲蔽日棍法,一人一棍,一夜間殺盡了星火門天門殺手,最後還能安然離去!看來,那人就是你了。」


    黑狸罕見的麵色一紅:「小先生謬讚了,那不過是以訛傳訛之言!黑狸當日隻是殺光了地門殺手,天門殺手有一多半都在外出執行任務,黑狸並沒有殺光…」


    「……」此話一出,除了烏凡之外,眾人皆是無語,落針可聞。


    黑狸是在謙虛不假,聽在眾人耳朵裏卻有些別扭。


    「所以說,現在的星火門還有多少人?」仔細想了想,烏凡繼續問道。


    按照黑狸的說法,地門已經被徹底鏟除,那麽星火門現在應該隻剩下了殘餘的天門殺手,和一群完全構不成威脅的人門殺手。


    而自己昨夜遭遇的應該就是他們了。


    「具體數量黑狸無從得知,但黑狸聽說那狼千尋又在暗中召集了不少人將地門補全,現在星火門人的數量極有可能超過原本限製!」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烏凡有些意外,繼續問道,「對了,這三門的殺手可有什麽明顯分別?」


    「嗯…起初,建立星火門那人是用文字將三門分別!可自從新門主上任後,便改用星火圖案將文字取代,一點星火的是人門,兩點是地門,三點是天門…至於排名代號都是私下稱呼,說是為了隱蔽。」


    「如此說來,昨夜我對上的原來是地門與人門的殺手了,難怪會解決得如此輕鬆!我還以為他們還有什麽後手,害我白白浪費了一夜時間警惕…」


    烏凡話音一落,黑狸也加入了無語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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