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廚子聞言一愣,看樣子完全不明白木逢春話中的意思,麵色尷尬道:“客官,小的實在不知何處引人發笑。”


    木逢春冷哼一聲,說道:“別裝了,說吧!你到底是誰”


    聽聞此言,這廚子麵色一變,不悅道:“客官,小的好心好意想將你們拉過來,你怎麽如此出言傷人”


    虺思綾聽著二者的你一言我一語,眼看這廚子將繩索係上船槳扔了回來,也是出聲勸道:“小騙子,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說著一拉繩子就要滑到岸上。


    “嗖!”可還沒等她拉穩繩子,就感覺身邊黑光一閃,一道黑鏢直接將繩索割成了幾截。


    這些繩索落在漆黑的江麵之上,卻再也沒像之前一般飄蕩,反而瞬間墜入了江底之中。


    “哎呀!黃木頭!你怎麽回事”虺思綾看到繩索被黑鏢割斷,也是一陣氣惱。


    “有問題!”黃奇林吐字道。


    木逢春的懷疑本來就讓尤雅動搖,黃奇林的反常舉動更是讓她堅定了懷疑。眼前這人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動作神態還是語氣都與那廚子一模一樣,但還是有某種細節讓她感覺十分微妙。


    尤雅皺起眉頭回想著從進入青羊飯莊見到此人的每個細節,忽然她眉毛一揚,忽然想起當初見到這廚子的時候,他是左手握著炒勺,而且此人斟茶倒水時,也盡是用左手握杯,應該是個左撇子;可剛才木逢春將船槳扔過去的時候,這人下意識就用了右手將其接住,不經意間暴露了身份,這才惹得木逢春懷疑!


    而且方才他們將船推到江中的時候,尤雅隱隱聽到那廚子說無意取船,可現在他又說要守候小舟歸來,倒是有些自相矛盾,所以不管此人如何相像,其中一定有所隱情!


    “你是誰那廚子呢”尤雅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樣厲聲問道。


    若是一個人懷疑,無論如何都能糊弄過去,既然現在超過一半人質疑自己,這人便再也沒有了隱藏的意思。


    “哈哈哈…老老實實的在夜澤之中死去不好嗎為何要平添痛苦呢”這人喉嚨中發出一陣驚悚的笑聲,聲音古怪的說道。


    他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其中卻仿佛有冷刃摩擦之聲,令人遍體生寒。


    “我是誰哈哈…有人稱我們是月怨,有人喚我們澤鬼,你們說的都對!但我還是喜歡後者,哈哈哈…”澤鬼肆無忌憚的笑著,陰仄仄的舔了舔發青的嘴唇。


    沒想到他們的話語竟盡數落到了澤鬼的耳中,怪不得這澤鬼出現的如此及時,看來是想趁亂下手。


    “廚子在哪廚子不是就在你們眼前嗎哈哈哈…你們明明對我的奪體之術熟悉的很,說話的功夫該不會就忘了吧”澤鬼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咧嘴說道。


    “本來我打算將你們囚禁在夜澤之中,奪了你們的軀體化為功力,沒想到竟會被你們識破!這樣也好,免得我再多費心機!”澤鬼嘴角咧到了耳根,麵色竟比夜色還要陰沉。


    之前聽了廚子的話,木逢春已經明白他是暗示自己三兒有問題,所以廚子此行回去必然會遭人毒手,所以才將玉蟬托付給自己,可木逢春卻沒想到三兒竟會是澤鬼,意外竟來的如此突然。


    “木逢春,你還真是命大,竟然有化蛇相助,能從萬蛇穀的灰藤之下活下命來!不過也好在如此,才能讓你落入了我的手中,成為我的功勞!”澤鬼說著話,矮身蹲在了江邊,食指中指並攏在口中蘸了一下,便要插入江中。


    “灰藤…果然與你們澤鬼有關!”木逢春眼睛一眯,先前的月怨之氣—也就是澤鬼口中的夜澤,畢竟隻是猜測,如今聽聞澤鬼一說,頓時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早就設計好的埋伏!


    “老兒我與你們澤鬼無冤無仇,為何你們要處處針對”木逢春疲乏酸軟,艱難問道。


    “說的不錯!”澤鬼手中的動作稍稍一停,說道:“我們的確無冤無仇,也從未見過…之所以要對你們出手,不過是為了報答那位大人的恩情罷了!”


    “恩情”木逢春稍作思索道:“原來如此!你們之所以能夠脫離落月亭並非是因為那夜奇景…而是因為有人出手作亂!”


    “嗯”澤鬼眉頭一擰,他完全沒想到會被木逢春一語道破背後的真相,麵色瞬間冷若冰霜,“你知道的太多了!掙紮吧!痛苦吧!然後…成為夜澤的祭品!死吧!”


    說完,隻見他手指周圍的夜色越來越濃,隨著他向水中一戳,那夜色便恍若實物一般紛紛向江中灌入,隻見平靜的江麵之上忽然鼓起了一道黑浪,如同一柄利刃向著小船刺去。


    “轟!”因為距離並不遙遠,加上黑浪速度飛快,轉眼間就來到了近前,瞬間將小船撕成了碎片,船上的幾人雖然險之又險的躲過黑浪,但腳下已無小船支撐,隻能勉強站在碎木之上,艱難的維持著平衡。


    “各位…沒事吧”緊要關頭,吳昊也無暇顧及自己的體力,直接使出了熔岩之術,為眾人腳下驅散出了一片沒有夜澤侵擾的地方。


    “我沒事!”


    “無妨!”


    “我也沒事…咦小騙子人呢”之前虺思綾與木逢春握著同一個船槳,此時她忽然感覺槳的另一頭空空蕩蕩,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妙。


    “木前輩!木前輩!”吳昊麵色一變,急忙四處張望,卻也沒看見半個人影。


    “哦看來你就是大人說的那個火靈珠不錯不錯!竟然能在我的夜澤當中掙紮!若是你投降於我,把火靈珠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條性命!”澤鬼雖然如此說,但麵上卻是一片貪婪。


    “區區邪物竟敢如此大言不慚!不怕夜風太大閃了舌頭”吳昊咬牙切齒道,然後將身旁的幾塊木頭推到了虺思綾幾人腳下,說道:“幾位堅持片刻,等我潛下去尋找木前輩!”


    “黃口小兒竟敢如此放肆!哈哈哈…我看你等下還如何威風”這澤鬼哈哈一笑,索性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起來。


    這水氣本來就對吳昊的熔岩之術有所克製,再加上身下江中被澤鬼灌入了無窮夜色,使其寒涼無比,更是難以招架。尤其是受火靈珠壓製的寒心蠱也漸漸活躍起來,寒毒也漸漸泛起。若不是他先前在地下吸收了太多熔岩之氣,恐怕早就無力支撐。


    吳昊強忍著周身的冰冷向下潛去,發現可見的範圍卻不過一丈有餘,再向遠去便是一片漆黑,無奈之下隻能向下潛去。可幾個呼吸之後,他忽然感受到向下的力道越來越沉重,已然超出了自己所能驅散的程度,便連忙浮起身來,劇烈的喘著粗氣。


    “熔山手你可發現了木老兒的身影”尤雅見到水麵上黑影浮起,連忙問道。


    “咳咳…”吳昊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搖頭,自責道:“這夜澤太過強大,再向下去已經不是我能承受的了…看來木前輩隻能凶多吉少了…”


    “哈哈哈…各位不要再掙紮了,還是讓我給你們一個痛快,我還有幾位朋友等著借你們的軀殼用用呢!”這澤鬼嗤嗤一笑,身後竟滴落了四道黑影。


    之所以說滴落,是因為這四道黑影如同爛泥一般滑膩,它們慘白的麵容上除了一塊蠕動的黑斑以外什麽也沒有,看此情況,這應該就是澤鬼的本來麵目。


    “無恥之尤!奪人軀體此等齷齪邪惡之舉,真虧得你能說的出口!”虺思綾皺眉罵道。


    “嗬!邪惡齷齪我們不過是想做回活人,用耳朵聽到聲音,用口鼻感受呼吸,用雙眼感受光明罷了!我們有什麽錯你們隻道我們澤鬼奪體重生,至陰至邪!又有誰知道我們被困於混沌之中,過著暗無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澤鬼歇斯底裏道。


    “呸!少在那裝可憐!你們若是不曾謀害性命,做些傷天害理的勾當,又怎麽有此惡名!”虺思綾恨得咬牙切齒,隻恨自己被困於夜澤當中。


    “嗬嗬…傷天害理,謀害性命你知道什麽我所傷害的是不公的天理!我所謀害的是不正的性命!我曾經所行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豈容你們如此詆毀”澤鬼雙目赤紅無比,嘶吼道。


    “那我問你這廚子做事可有不公小騙子行為有何不義你少用你那種歪理邪說扭曲事實!”虺思綾在三仙關時,畢竟受過秀秀熏染,此時一套一套倒也條理清晰,說的澤鬼啞口無言。


    “嗬嗬,歪理邪說…扭曲事實…反正我生前所行之事,到了你們口中都是此種說辭,我也不想多做辯駁!好在那位大人信任於我,賜我解脫,既然你們都說我是陰邪之輩,那我便做給你們看,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陰邪”


    說完澤鬼冷笑一聲,道:“還有你!我一眼就看穿你不是人!區區虺蛇,少在這裏學人類那冠冕堂皇的語言來教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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