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木逢春如此堅決,旁邊幾人也是麵不改色,薛夫人既欣慰又無奈,她沉思片刻,最終還是長歎一聲道:“凡兒能有你們這些朋友,實在是三生有幸…既然你們當真想知道如何方法,我便講與你們細聽。不過即便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我也勸你們要三思而後行…”


    “我之前所說的五條線索並不假,但卻的確不是唯一與凡間相通的聯係…其實我這一年來通過望月之術在凡兒身上發現了兩種幾乎相同,但又完全相反的氣息。其中一種氣息分成了五股,也便是我說的五靈珠…而另外一種氣息卻是虛無縹緲,斷斷續續!我發現通過藏在這種氣息當中的確有辦法能救回凡兒,但我曾沿著這道氣息艱難探索,卻很難觸到盡頭,而且越向深去,這種氣息越為險惡,仿佛是無底深淵一般…”


    “幾乎相同,又完全相反”聽了薛夫人的話,眾人皆是一片糊塗,完全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再次問向薛夫人時,後者也難用語言詳細描述出這種感覺。


    “幾乎相同…又完全相反…”尤雅念叨著這句話,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什麽,忽然說道:“薛夫人的意思可是它們二者一種蘊含生機,一種蘊含死氣,但是二者又仿佛同本同源,給人一種完全相同的感覺”


    “生機與死氣…”薛夫人聞言眉頭一皺,在記憶中將二者對比起來…


    她按照尤雅的形容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感覺,忽然發現那種險惡無比又令人畏懼的感覺並非出於恐懼,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威懾,怪不得自己一達到某種程度就無法向前,看來那裏應該就是生與死的隔絕之處!


    想到此處,她眼睛忽然一亮,不可思議道:“沒錯!小姑娘!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見到眾人一臉不解的看向自己,尤雅探手向懷中一摸,便取出了一個通體翠綠的方盒來。


    “這是…碧匣!”薛夫人早聽說過碧匣穀中的這樣東西,這次也是第一次見,不免有些好奇。


    尤雅點了點頭,然後手中青蛇杖轉了一轉,便見到一陣綠霧從青蛇杖上湧了出來。


    “啊…這是…”看到這片綠霧,薛夫人不自覺的退後幾步,不過好在這綠霧雖然氣息相同,卻遠遠沒有自己知道的那麽具有威脅,這才放下心來,謹慎問道:“小姑娘,你明明沒有打開碧匣,為何能駕馭其中的綠霧”


    “這青蛇杖與碧匣當中有老穀主烙下的法陣,所以無需打開碧匣,我便可以引導其中的綠霧化為己用!”尤雅解釋道。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薛夫人徹底鬆了口氣,讓尤雅將碧匣收了回去,這才繼續說道:“你已經見過碧匣打開的慘狀,過多的話我也不再解釋!這綠霧雖然也是死氣的一種,但我在月相當中感受到的另外一種氣息隻比其強,不比其弱!所以…希望你永遠不要打開這個碧匣。”


    雖然薛夫人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說下去,但眾人已經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碧匣的來源故事自然不必多提,單說自從那日仙府當中碧匣被木逢春吸收了其中的綠霧之後(本篇一零五章),使得其中原本不多的生氣更加淡薄,隻剩下了極具威脅的死氣存在,讓原本能夠救人的東西徹底變成了殺人之物,尤雅也十分無奈。不過好在因為老穀主法陣的存在讓一切都在控製當中,倒也免去了心中的不少忌憚。


    大家知道這綠霧本就危險無比,想要藏身其中怕是隻能屍骨無存!沒想到薛夫人所說的那道氣息比之凶險更甚,看來薛夫人之前所說的九死一生也不過是為了安慰幾人的話語。若是當真想通過此種辦法,別說屍骨,恐怕魂魄都會被起腐蝕殆盡!可謂是十死無生,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了。


    眾人本以為無論什麽是險惡方法,多一條路總能多一重保障,卻沒想到多出的是一條死路,將他們的希望徹底粉碎!


    “薛夫人!飯菜已經備好了!”就在眾人陷入沉默不久過後,隻見桃兒幾人端著餐盤從石階處走了過來。


    隻聽幾人聲音哽咽,走近一看又見她們眼圈泛紅,手上的菜肴更是早就沒有了熱氣,也不知在她們站立了多久,身子甚至有些微微搖晃。


    “這菜…”薛夫人眯著眼前看了看眼前的菜肴,眉頭忽然一皺。


    “對不起夫人…這菜…的確有些涼了,我們這就去重新準備一遍…”桃兒歪頭用肩膀蹭掉了臉頰的淚水,未等薛夫人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剛才的話,你們應該都聽到了。我既然用了煥命丹,本就沒剩多少時間,你們還是不要做這種無用功了!”薛夫人眉頭一皺,厲聲道。


    “對不起…薛夫人…若是沒有您…桃杏梨又怎能有今天就算…就算能讓您多活一天,桃杏梨就算受再多責罰也不後悔!”桃杏梨聞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嗚咽道。


    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任何異常,但尤雅畢竟精通各種藥草,菜裏的手腳自然逃不過她的法眼,她知道桃杏梨本性不壞,心中也充滿了同情。


    “無妨無妨,薛夫人不要責怪她們,隻要能填飽肚子,管它熱的涼的!”可她這邊還沒來得及傷感,就見木逢春與虺思綾甩開腮幫子吃了起來,讓她一陣無語。


    果然,他們還沒開動多久就咚咚兩聲栽倒在了地上…


    …


    “薛夫人…您真的忍心丟下杏兒不管嗎”杏兒眼淚汪汪的看著薛夫人說道。


    “唉…”薛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從餐後她已經是不知道第幾遍聽到這個問題,一開始她都選擇冷漠的直接將無視,可越臨近儀式,她卻越於心不忍,淡淡說道…


    “桃杏梨你們聽好,相遇來不及躲閃,離別也是猝不及防。人的一生,終要有事物淡出你的生活,相聚良宵苦短,孤獨卻遙遙無期,你們總有一天要一個人行走,所以你們要做的是更加堅強茁壯成長,而不是傷感懷念活在過往…”


    “桃兒知道了…桃兒尊重夫人的決定!”雖然幾人依舊心有不舍,但桃兒還是咬咬牙堅定說道。


    “桃兒乖!你稍長杏兒梨兒一歲,自然多明一些事理,日後若是她們再不懂事,還需要你幫我好好教訓她們。”薛夫人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摸了摸三人的腦瓜,淡淡笑道。


    “不過夫人我以後雖然不在你們身邊,你們的本事可半點也不能落下,不然的話…”也不知道薛夫人在三人耳邊嘀咕了幾句什麽話,卻讓三人的麵色紅到了耳根,然後充滿敵意的看向了尤雅,引得尤雅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


    雖然已經服過解藥,木逢春與虺思綾也已經清醒過來,但渾身還是軟弱乏力,蜷在一邊打著哈欠。


    不知又過了多久,外麵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一輪玉盤也緩緩的升了上來。薛夫人抬頭看著天空麵色凝重,沉聲道:“各位!時間快到了!還請按照我之前所安排那般!助我一臂之力!”


    因為薛夫人對這次的儀式十分重視,所以祭壇早早就被布置完畢,關著緣樺的槨床也被觀月壇的弟子抬到了祭壇中央。


    雖然木逢春虺思綾仍然派不上用場,隻能陪同著觀月壇的弟子們守在外麵,但好在桃杏梨三人終於接受了事實,按照薛夫人的安排站到了祭壇中央維持著槨床的法陣,一同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夜色更濃,玉盤緩緩升空,眼看著就要到達了巔峰狀態,薛夫人眉頭一皺,喝道:“桃杏梨!解開法陣!”


    “是!夫人!”隨著薛夫人一聲令下,三人手中指法一收,便見到那槨床上方的光罩終於散去,一種濃鬱無比的殺意伴隨著金光從槨床當中溢了出來…


    “至惡肉身,洪鍾葬之!諸般邪魂,鏟下碎之!諸般惡念,召我來此!和尚既來,焉不殺之!”


    隨著一陣轟鳴聲傳來,隻見一道金光騰的一聲從槨床當中跳到了地上,這人批頭散發,雙目金光,雖然與他們印象中的大相徑庭,但是卻依稀能辨認出這人的原來模樣。


    木逢春雖然在遠處,但看到了緣樺這神誌不清的模樣還是心頭一緊。尤其是聽到他口中的字眼一個比一個殺氣重,與自己印象中那殺生和尚的話差不了多少,也是急聲呼喊,生怕這緣樺惹出什麽亂子:“小禿驢!小禿驢!你快清醒清醒!”


    那緣樺聽到了這陣呼喊果真有了反應,隻聽他口中傳來陣陣低聲嗡鳴聲:“辱我者!殺!”然後便抄起手中的追魂鏟化為一抹金光射了過來。


    “眾弟子聽令!祭起月光法陣!保護祭壇!”


    “呼!呼!呼!”觀月壇弟子聞言口中發出一陣呼哨,左手掐起了一道法訣,然後腰間寶劍出鞘落入右手當中,直接插入祭壇邊緣的孔洞當中,隻見柄柄寶劍瞬間通體潔白如玉,仿佛變成了道道光柱,將祭壇一周圍城了一片光幕,霎時無比刺目。


    那緣樺的金光雖然威力浩大,但落在這光幕之上瞬間便化為了虛無,再也沒有半點威力。


    “小禿驢!你這脾氣怎麽和你頭上毛一樣說長就長”木逢春見到麻煩解除,剛準備鬆了口氣,不過話未說完,卻忽然麵色一變,高聲喝道:“不好!各位!快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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