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馥九歲便進了伏府,一直待到三年前伏慎上任時才離開。


    在外人看來,伏維對伏慎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要好。可蘭馥在他們身邊待過,她知道伏慎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剛開始的時候,蘭馥甚至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個啞巴。那時她隻負責掃灑院子,每日早早得便要起來。


    初次在院子裏見著早起的伏慎時,她以為自己起晚了,暗自告誡自己日後不能再睡懶覺。可之後幾乎每一日,她都能遇到伏慎。


    後來聽別人議論她才知道,伏慎是為了去府裏的學堂讀書,所以才起得那般早。府裏也有其他的公子,卻沒有一個比伏慎用功的。


    第二年的時候,伏慎開始去並州最大的書院上學,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很少回府了。


    坊間傳言伏慎是個心冷之人,不肯親近將自己養大的叔叔,蘭馥也一直深以為此。


    直到有一年夏天,學裏放了田假,伏慎也隻好回府上住。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那時究竟生了什麽怪病,她隻知道老爺不肯請大夫,夫人也不肯請大夫。


    沒過幾天後,伏慎的病竟自己好了起來。從那之後他們叔侄二人便徹底撕破了臉,隻有在人前時偶爾說幾句話,而且也多是伏維主動。


    蘭馥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許久。她實在沒想到,那男子竟同桓辭相識,而桓辭今時今日又會同伏慎待在一個屋簷下。


    轉眼便到了六月十六。


    桓辭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青色的床帳。


    那天伏慎坐了一會兒便走了,並沒有多待,此後桓辭就再沒見過他。阿聯也再沒出現過,倒是院裏新來了一個婆子,卻是個不愛說話的,這下更沒人同她侃天說地了。


    今日是六月十六,是她的生辰。隻是今年她無心過生日,況且院子裏另外兩人也並不知情。


    就在桓辭昏昏欲睡之時,迷迷糊糊看到了伏慎的身影。


    男子悄無聲息地進了門,一眼便看到了快要睡著的桓辭。


    “一大清早的你就睡覺,可是昨夜沒歇息好”他晃到床前問道。


    桓辭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你怎麽來了”


    “我帶你出去逛逛。”男子道。


    桓辭興奮地從床上蹦了起來。自她來了之後便沒有出去過,如今豈能不高興。


    她一心想出去打探消息,所以並不十分在意妝容,隻隨便挑了件衣裳,挽了個單螺髻。


    “我們走。”梳妝好後,她眉開眼笑地挽住伏慎的胳膊。


    伏慎打量了她一眼,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她。


    桓辭不明所以,在他的注視下打開了掀開了蓋子。


    盒子裏躺著一支赤色的玉簪,簪尾雕成了一隻狐狸,看起來分外靈動可愛。


    “這是給你的賀禮。”男子輕聲道。


    以往桓辭不是很喜歡這些東西,可今日這簪子卻不知為何越看越覺得好看。


    “多謝,我很喜歡。”她笑了笑,將那支簪子拿出來簪在頭上。


    伏慎滿意地瞥了眼她的發髻,輕輕勾起了嘴角。


    不一會兒後,街上便出現了二人的身影。


    蒲州比桓辭想的要繁華些。雖然她以前來過,但也是第一次在街上逛。


    許是她今日沒什麽興致,沒過多久便覺得累了。


    “我們找間茶樓坐坐。”她扭頭看了眼緊緊跟著她的伏慎。


    茶樓裏人多嘴雜,是個聽消息的好地方。她在那小院子待了太久,都快要與世隔絕了。


    “好。”伏慎應了一聲,回頭給掃葉遞了個眼神。


    掃葉即刻會意,找了座就近的茶樓包了間雅間。


    這裏環境清幽,十分雅致,可坐在這裏幾乎聽不到旁人的聲音,更遑論打探消息了。


    桓辭十分失望,撐著腦袋無聊地擺弄桌上的茶盅。


    “可是悶得慌怎麽不喝茶”在她半晌都沒喝一口茶後,伏慎終於開口問道。


    桓辭搖了搖腦袋:“我不渴。”


    今日的伏慎實在太溫柔,讓她感覺不太真切。


    雖然從前他也有這樣的時候,可這次桓辭卻不習慣得很。


    “我要去解手。”她扯著嘴角笑笑,找了個能下樓的借口。


    “讓蘭馥陪著你一起去。”


    “就這兩步我還能走丟了不成。”桓辭脫口而出。


    但她也沒製止蘭馥跟著她,二人一前一後下樓去了。


    一樓坐滿了人,卻也並不吵鬧。桓辭站在樓梯口掃了一眼,忽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靠近門邊的桌子上坐著一個身材普通的男子,穿著一身玄色的衣服,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桓辭愣了片刻後,終於想起了此人的身份。他是朱將軍的管家,桓辭與他曾在王府見過幾麵,隻知道他姓王。


    朱將軍是父親的手下,與父親來往甚密,一直都住在並州。


    如今王管家出現在這裏實在可疑,而且他看到她時並不意外,也許早就知道她在這裏了。


    桓辭突然有些後悔帶了蘭馥出來。她神色鬱鬱地去了茅房,許久也沒能想到甩開蘭馥的辦法。


    等她出來淨手的時候,蘭馥正站在外麵看著。茶樓的老板親自端了水過來,背對著蘭馥走到她麵前。


    等她再進去的時候,王管家已不在了,隻有桌上的茶還在冒著熱氣。


    整間茶樓裏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桓辭不免更沮喪了。


    她與王管家隻匆匆見過幾麵,難道他沒認出來她不成


    因著這件事,桓辭回了二樓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


    伏慎看她興致缺缺,早早地便帶她回去了。原本他想在這裏用了飯再走,可剛到門口就見到了宗政律派來的人。


    送了桓辭回去後,他便匆忙乘著馬車走了。


    這廂,桓辭一直在想茶樓裏的事,晚上對著一桌子菜也是無動於衷。蘭馥以為她是因為伏慎走了才如此消沉,早早撤了膳之後便回去歇息了。


    這個生日過得索然無味,桓辭匆匆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卻是等到三更之後才睡著。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到有涼涼的東西順著她的腰往上爬。


    這冰涼的觸感把她嚇了個半死,當她看到眼前的黑影時,差點叫出了聲。


    “別叫,是我。”黑暗中,伏慎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


    桓辭直直地看著男子黑如曜石的眼睛,卻不知他為何深夜出現在此。


    “你嚇死我了。”等捂住她的大手移去後,她才喘著粗氣道。


    伏慎搭在她後背上的手開始慢慢往下滑,在她耳邊低語道:“我要到京城去,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這段日子你好好待在這兒,別去外麵亂跑。”


    “你要去京城”桓辭驚訝地問道。


    京城如今並不太平,他要去京城做什麽


    伏慎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同她解釋太多。


    他依著自己的記憶,在黑暗中一寸一寸地尋找桓辭每一個敏感的地方。


    麵前的女子輕哼一聲後,他再也不能自抑,翻身顛倒了兩人的位置。


    桓辭原本腦子裏都是他要去京城的事,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眼含秋波,雙臂也搭到了男子身上。


    “不行,要是有了孩子怎麽辦”她驚呼一聲,企圖從男子身邊逃離。


    可事到如今,伏慎哪裏肯放過她。他從身後抱住了女子,呢喃道:“我帶了腸衣。”


    桓辭知道這東西的作用,一時又羞又惱。但她被伏慎挑撥了半日,最終還是拜倒在他的攻勢下。


    浮沉起落了許久後,二人終於相擁著躺倒在床上。


    伏慎親吻著她的耳垂,心中多有不舍。這些日子他總是忙忙碌碌,能來見她的時間少之又少。如今要去京城,他不想帶上她,也不敢帶上她。


    此行凶險,他不能讓她再一次置身那是非之地。


    漸漸地,二人的呼吸後平靜下來。可男子卻一反常態,仍舊拖著沉重的身軀壓著她。


    桓辭原本在輕撫他的頭發,如今被壓得難受了,不滿地推了他一把,卻是沒能把他推開。


    “你怎麽了”她捧起伏慎的臉問道。


    伏慎握住她的雙手,親了親她清亮的眼睛,低聲耳語道:“等我回來。”


    “嗯。”桓辭摸了把他的臉,“我等你。”


    男子沒想到竟會得到回應,一時癡癡地看著她。


    片刻後,屋子裏再一次傳出了曖昧的聲音。


    天快亮的時候,伏慎終於從溫柔鄉裏掙紮出來,匆匆洗漱了一番。


    桓辭也一反常態,幫他穿戴整齊,又送他上了馬車,直到人走遠之後才回了院子裏。


    伏慎不在的日子裏,小院總是格外安靜,除去每日送東西的人,平日裏幾乎沒什麽動靜。


    然而,這次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天晚上,廚房忽然失了火,因著風勢也連累到了她的臥房。


    一時眾人忙著滅火,蘭馥瞧著那嗆人的煙,直接拖著桓辭去了外麵。


    火勢不算很大,卻也驚動了官府的人。一條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除了蘭馥外幾乎沒有人注意她。


    桓辭忽然驚覺,這正是逃跑的好時機。她趁著蘭馥踮腳觀察火勢時,偷偷繞道了身後的巷子裏。


    可蘭馥轉眼就發現了不對勁,迅速跑到巷子裏來找她。就在她與桓辭對視時,忽然有幾個穿著深色衣服的男子竄到了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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