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丫鬟的話,桓辭眯了眯眼。


    竟會有這樣的事。


    “帶我去看看。”她平靜地說道。


    胖丫鬟手足無措,求助似的看向趙慬。


    趙慬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上前穩穩扶住桓辭,輕聲勸道:“何必親自去呢讓他們將那紙送來就是,你也不怕危險。”


    她說的倒也有道理,桓辭點點頭:“那就派人將那紙送到我房裏去。”


    “咱先回去,且等著她們送來就是。”趙慬衝她笑了笑,而後趁著桓辭不注意時覷著那兩個丫鬟比了個三。


    二人當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趙慬是叫她們先去找找三爺。


    桓辭對她們的小動作一無所知,憂心忡忡地回了主院裏。


    盡管還沒見著那張紙,但她直覺那些人一定是衝伏慎來的。隻是不知是誰這麽下作,竟然在後背做這種事。


    幾乎等了有大半個時辰,壺裏的茶都空了,卻仍不見有人來。


    桓辭蹭地站起來,身形不由晃了一晃,蘭馥忙過來攙住她:“小心。”


    趙慬也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句話來。也不知道那兩個丫鬟有沒有去前頭找找三爺,讓她心裏好不忐忑。


    “你們怎麽都站著”


    伏慎忽然推門進來,趙慬暗自鬆了口氣,默默拿起茶壺去添茶。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桓辭踱步到他身邊。


    伏慎朝蘭馥擺手示意她下去,扶著桓辭的腰帶著她往東次間走:“才剛回來,你用過飯了沒”


    “還沒,在等你。”桓辭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進府之後可有聽到什麽話”


    “什麽”伏慎挑眉問道。


    桓辭握住他冰涼的手:“我聽下人們說有人往後門上射了一箭,你可知道”


    “原來是這事,”男子脫掉外袍十分愜意地倚在榻上,“不過是頑童開玩笑,也不知從哪聽來的胡話,我已經派人把東西給他送回去了。”


    “是嗎”桓辭狐疑地掃視他,“紙上寫了什麽東西”


    “他說要想我一樣娶個貌美非常的妻子,還要出人頭地,將來要當個大官。”伏慎嗤笑道。


    桓辭臉一紅,瞅了他一眼道:“你就哄我吧,總是什麽事都瞞著我。”


    “哪有瞞著你”伏慎輕撓她的手心,“我正有件事要告訴你呢。陛下想讓我南下,親自去南邊兒監督新法是實施,大抵過一段日子就出發,也許要在那邊住一陣子。我想你帶著身子不方便,不如就先待在京城。”


    “你又要走”桓辭眸中不覺浮起些眼淚。她又想起了上一次懷胎時的事,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男子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許久後才低聲道:“是我不好。”


    “我要跟你一起去。”盯著他的臉瞧了半晌,桓辭堅定地說道。


    “這怎麽能行”


    “怎麽不能行你這一來一回兩個月肯定不能回來,我一定要跟著你去。”


    伏慎靜靜望著她不說話,似乎是在思索。良久後,他湊到桓辭身邊摟住她,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烏發,呢喃道:“好,我帶你一起去。”


    兩天後——


    清晨的暖陽斜照在窗紗上,桓辭初初醒來,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隻是,她的手伸到旁邊後突然愣了片刻。


    昨夜還躺在這兒的男子又不見了蹤影,她早已習慣了此事,對此也無可奈何。


    床帳外的趙慬早聽到了她醒來的動靜,利索地掀開帳子。


    “伏慎去哪了”桓辭隨口問道。


    “應當是進宮去了。”


    桓辭撇了撇嘴,在趙慬的服侍下下了床:“我那件新的石青色的褂子呢我今日想穿那件衣服。”


    趙慬愣了一瞬,尋常桓辭對穿著打扮很是隨意,今日怎麽忽然有了興致。她扶著桓辭走到梳妝台前,笑道:“我這就去找。”


    “不必,一起去。”桓辭邁腿就要走。


    趙慬的心一縮,連忙上前兩步攔住她:“這種小事你也要親自去,倒顯得我是個沒用的。”


    桓辭詫異地看著她:“不過是找件衣服,我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幾件從前穿的衣服出來。”


    見她執意如此,趙慬也不好再勸。伏慎雖然從櫃子裏拿了衣服,但就帶了幾件,桓辭哪兒那麽容易發現。


    她慢慢打開櫃子,隻給桓辭讓出一小塊兒位置。


    桓辭不疑有他,在櫃子裏一通亂翻。然而沒翻兩下,她忽然蹙起眉頭:“我給伏慎做的那件睡袍呢”


    “我讓下人去洗了。”趙慬忙道。


    桓辭打量她道:“這幾日他並沒有穿那件,怎麽還讓人去洗了”


    “放在櫃子裏潮了,所有讓人洗洗。”趙慬脫口而出。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尋的這理由實在太差。


    果然,桓辭擰眉看著她:“這才放了幾天怎麽會潮,你們也太勤快了些。”


    聽了這話趙慬默默鬆了口氣,可下一刻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為桓辭伸手在伏慎的衣服裏翻了半天,越翻臉色越差:“怎麽感覺少了好多”


    “都拿去洗了,正是要穿的時候,洗了過幾日好穿。”趙慬忙上前擋了擋,“要不要把你的衣服也洗一洗,隻是好多你如今都穿不了,要穿恐怕還要再等一個多月。”


    “不必。”桓辭不動聲色地瞧她,心裏卻有了些預感。


    如往常一樣,她先洗漱了一番,又用了早膳,而後便提出要出去逛逛。


    這些日子她每天早上都要出去逛,趙慬與蘭馥早已習慣,因此不疑有他、哪知桓辭今日卻並不去花園裏,反而朝二門的方向走。


    蘭馥與趙慬交換著眼神,心下都有些不安。


    同她一起走到垂花門口時,兩人均停下來勸道:“已經走得夠遠了,咱們回去吧。”


    “我要去書房找本書,你們誰陪著我一起去”


    “你要找什麽書告訴我就是,我替你去找。”蘭馥緩緩道。


    桓辭麵色一沉。


    差點望了蘭馥是識字的。


    她輕笑一聲,道:“是我父親留下來的東西,並沒有寫名字,你去了也找不到。”


    “這有何難,隻管告訴我放在哪了,保管幫你找回來。”


    趙慬在一旁附和,重重點著頭。


    實在不想再拖延時間,桓辭繃著臉緊盯著二人,眼神淩厲了幾分:“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二人對視一眼後雙雙低下了頭。


    桓辭抬腳就往外走,兩人急忙上前攔住她。


    “你們別瞞我了,是不是伏慎已經走了”她冷聲質問道。


    眼前的兩個女子都不說話,桓辭呼吸變重了些,胸口劇烈起伏著,冷冷道:“要是今日不說實話,從此以後也不必留在這裏了。”


    說罷她看了眼蘭馥:“我知道你是伏慎的人,我自然管不了你,若是如此你隻管到外院去伺候就是。還有阿慬,原本也是無處可去才留在這裏的,既然你厭倦了不如離了這裏,也算是好聚好散。”


    趙慬原本與她有些感情,聽了這話不覺沁出些淚來。


    桓辭見此難免又開始心軟,上前拉住二人的手道:“我不是故意要為難你們,隻是伏慎自己答應要帶我去的。求你們告訴我,不然我怎麽能心安。”


    趙慬抹掉眼淚,點頭道:“夫人猜的不錯,大人今日一早走的,那時候天還沒亮,他隻說讓我們瞞過今日。我先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桓辭不滿地咬著唇。她就知道伏慎是哄她呢。還說什麽要帶她一起去,不過是安撫她的權宜之計。


    暗自罵了他兩句後,她扭過頭就往回走,吩咐道:“你快去找人收拾東西,再把趙陽叫來,讓他也收拾東西跟著一起去。多帶幾個人,我們在今晚之前追上他們。”


    “好!”趙慬用力點了點頭,掃視了一眼猶豫地蘭馥後提起裙子便飛奔回去。


    蘭馥沉沉看著她,良久後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攔你了,隻是我一定要留在這裏。”


    “我知道了。”桓辭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一定是伏慎交代她做些什麽事,她一直都是男子的心腹,是他培養的一把利刃。隻是這半年來女子一直待在她身邊,倒是大材小用了。


    不過半個時辰,趙慬便已派人備好了車馬。桓辭帶了大約二十多人,一行人或駕著馬車,或騎著馬,很快就出了京城。


    原來趙陽對伏慎去的方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是伏慎身邊伺候的人,除去掃葉意外便是他了。


    把他留在京城原是伏慎的意思。伏慎讓她好好照看丞相府,千萬要照顧好桓辭。但他一想道伏慎此行一定艱辛,就恨不得立馬跟了去。恰好桓辭派人來讓他收拾收拾即刻動身,他對此毫不猶豫。


    隻是桓辭畢竟懷了身孕,他們也不敢走得太快。不過伏慎帶的人更多,趙陽算過他們的腳程,若是今夜一直趕路,明日中午前也一定能追上。


    此外他令派人前去在每個驛站去打探消息,以防與伏慎他們錯過。


    轉眼便到了夜間,眾人正在商量接著趕路還是去附近的小村子裏歇一晚上,遠處忽然有幾個人舉著火把慢慢靠近。


    “夫人,有人過來了。”趙陽握緊手中的刀看著不遠處耀眼的火光。


    桓辭掀起車簾眺望,然而那道光太刺眼讓她看不清來人。


    她挺著肚子,扶著趙慬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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