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衛軍都出宮了,不就沒人看皇宮了,哎想那麽多幹啥,說起來我還沒見過陛下呢,聽說陛下容顏絕世,就連首輔大人都為之傾倒,不知道該有多美。”說的這個人說著不禁充滿期待。


    女人們聚在一起談到葷話和美人就來勁。


    “誒,前六皇女不就是咋們如今陛下的相好嗎”


    一旁安靜喝水的鳳淩動作停頓,又吃到自己的瓜了然而聽多了也麻木,她就當是個外人聽聽也就罷了,也懶得爭論什麽。


    瓜還在繼續。


    “說到那六皇女,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外家家世顯赫權傾朝野,父親冠寵後宮,從小天資聰穎能文能武,戰功赫赫。就差一個皇長女的身份了,否則她肯定是太女。”


    “可惜啊,當年太女被費,她差點就繼承皇位,卻被……”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出口,涉及當今陛下,胡亂談論可是要受牽連的。


    宿舍裏一人一嘴,談天說地,話題早已偏了開頭的主題。


    但鳳淩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全程中,木銘然和張庭妍沒有插嘴,木銘然一向話少這沒什麽問題,但張庭妍原先談八卦是主力軍之一,這次卻緘口不言,似是在避諱什麽。


    細細觀察,能發現兩人臉上有相似之處,不是容貌的,像是兩人知道什麽,藏了什麽。


    她暗中觀察兩人的時候,木銘然很敏銳捕捉她的視線,回看過來,鳳淩也不慌,坦然回之淺笑。


    顧流似乎也沒多想,點頭回應了她。


    鳳淩移開視線突然琢磨另一件事,其實回想起來,木銘然和張庭妍從一開始,對自己都很友好,雖然表現不明顯,但還是能體會出來的。


    她們跟唐詩不一樣,唐詩的性子很容易看透,藏不住東西,她想對誰好,全看眼緣和心情。兩人在街上撞了那麽一下,便結了緣。


    但木銘然二人不同,雖然友好,可自己卻看不到更深的一層。不過幸好,以目前來看,兩人非敵。


    就這麽一會兒,心中已然百轉千回。從小就被親近的人說,她想的太多,事無巨細,前前後後一件小事能聯想到許多牽扯的事。就因為想的太多,時常頭疼。


    如今換了具身體,頭疼的症狀沒了,但身有仇恨和責任,比上一輩子想得更多了。


    唐詩從外麵拿了一大包東西回來,是她讓下人在外麵采購送進來的,其中夾雜著一些傷藥,是給鳳淩換的。


    她拍拍鳳淩,鳳淩便隨她出去,以上茅房為借口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換藥。


    包紮時候無聊,唐詩談起了時事:“小淩淩,你說和談能成功嗎”


    “成功”鳳淩用力將繃帶打結,嘲諷勾唇,肯定:“不會成的。”


    “為什麽”唐詩疑惑。


    “因為……他是瀾月。”


    念到當今陛下的名字,她滿腔的空氣染上冰霜。因為是他,她了解這個一手培養的人。雖然他表麵是有意何談,但她敢肯定,他不會不戰而退,尤其是他最近的舉動,在對某股勢力宣戰。


    唐詩聽著愣了一下,盯著鳳淩看,眸光閃動,這是她第一次在對鳳淩產生思考。但她有個直覺,每次到一個關鍵點就能止步深入,將之拋到腦後,所以她才能跟鳳淩這麽相處著。


    這一次也是一樣,不過閃過一個想法,又如流星般快速劃過,笑得沒心沒肺:“管它呢,我信你的判斷。到時候真要打,我就大展身手,將那東旭蠻子打得屁股尿流!”


    她揮舞拳頭。


    鳳淩失笑,拍拍她肩膀離開。


    五日時間眨眼便消耗完,對軍營的將士們來說,這幾天當真是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秋獵出發的那一日,秋高氣爽,金色陽光灑滿大地,田間果實累累,是豐收的季節。


    陛下出遊,陣仗非常大,即便是已篩減許多不必要的華麗步驟,但人數依然減不下來,加之東旭的使臣駕攆,浩浩蕩蕩有近千米長。


    精銳營早早便出來了,到指定位置等候,因為秩序嚴格,盡管大家心裏好奇,卻硬生生忍住不轉動腦袋張望。


    百人分開四個隊,鳳淩位右邊的第一個位置,這是陳娟娟安排的,她猜測是想讓自己視野好一些,“好好”看看昔日的故人。可又怎知,她能不能按耐住自己的衝動不殺上去。


    “有人來了。”


    耳邊傳來唐詩細如蚊子的低語。


    鳳淩望去,一輛馬車從皇宮相反的另一個方向駛來,不簡陋也不奢華,但從裝飾風格能看出主人是個男子。


    “育”


    馬車緩緩在這塊區域停下,簾布掀開,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挑簾而出,侍從搬來腳蹬,他輕輕地踏下,身姿輕盈,弱柳扶風。


    唐詩繼續和鳳淩竊竊私語:“誒他怎麽往我們這邊走想幹嘛”


    鳳淩前幾秒一直盯著他看,後察覺直視的目光太冒犯便自然移開,落在地麵上。但還是能看到對方的行動,確實是往這邊走的。


    “陳校尉,許久不見。”他最終站在了陳娟娟兩步開外。


    “嗯。”


    相比較齊心麟的輕柔嗓音,陳娟娟的態度顯得非常冷硬,都不欲多交談。


    鳳淩知曉自家堂姐這是因為齊心艾這層關係,對齊心麟喜歡不起來,奈何又知道齊心麟無辜,便保持不熱切也不厭惡,拒而遠之。


    陳娟娟這般冷淡齊心麟也不惱,似是早有準備,依然很和氣說話:“這些天因忙於事務,一直未登門拜訪恭賀陳校尉受封,先給校尉賠禮了。”


    他伸手,侍從便將一長木盒子遞給他,他雙手轉交陳娟娟說:“寶刀配英雄,願校尉能一展宏圖。”


    鳳淩聽了十幾秒都沒聽到回應,便抬眼看去,陳娟娟是背對著她的,但光看這僵硬的脊背她便知她是拒絕接受禮物的。


    目光落於正對她的齊心麟臉上,他笑容溫和有禮,即便陳娟娟不收,他也一直舉著不動。


    鳳淩便不由心裏輕歎,他的為人她還是了解的,從小浸淫詩書禮樂,性格大方得體,是這個社會標準的待嫁好男子。


    但她了解,他是有理想有能力的,以前一門心思都在那個人身上,沒過多關注他,如今看來,他能跟那個人進朝堂,許是為了當初不得實現的理想。


    也挺好。


    思緒不過一瞬即逝,兩個人依然在僵持,鳳淩因為前世對他有愧,於心不忍他被為難,便心一硬上前幾步將他手中的木盒子接過,垂眸誠懇說:“都怪屬下一時愣神沒有理解校尉的意思,忘記了接禮,希望大人不要怪罪。”


    陳娟娟額頭一跳,想打人。老娘什麽時候有這意思了臭丫頭!


    齊心麟看到接木盒的人微愣,心不在焉盒子順利被鳳淩拿走。他看了她兩秒後收回手,淺笑對她說:“無礙。上次你救過我一次,還未感謝你。”


    他從腰間解下一塊貼身玉佩,放在木盒上方,“以後有需要,隨時可拿這玉佩讓下人傳話與我,倒時必盛情款待。”


    鳳淩皺眉,將盒子往前推一推說:“這不妥,不過區區一樁小事,不足掛齒,這太貴重了,還請大人收回。”


    他沒有收回,隻是含笑望著鳳淩看:“收著吧,你會需要的。”


    這話似乎有深意。


    鳳淩想了想,見他堅決也就沒博他的麵子,恭敬低頭:“多謝大人賞。”


    她謝過後便退回原來的位置,一直往下看,沒看到齊心麟看她的眼神藏著不顯的情意,溫柔似水。


    “駕!駕!”


    忽的遠處傳來一陣動靜,馬蹄聲和車輪聲漸近。


    從遠到近,一麵飛鷹旗幟高舉,很顯眼,看到的人立馬就認出來了,這是東旭國的皇家標誌,相當於國徽。


    來的一隊車馬中隻有一輛是馬車,其他都是騎馬的,甚至領頭的大皇女也是騎馬而來,因為東旭擅長騎射,馬便是她們最重要的夥伴。


    “育!――


    馬蹄揚起,掀起一陣灰塵。底下的人想遮口鼻也不是,硬生生忍著。陳娟娟上前幾步將齊心麟擋在身後,灰塵在她身上止步。


    鳳淩鬆了一口氣,堂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還知道要給男孩子擋擋灰塵。還好她給擋了,不然自己可就上了。


    馬上的女人很張揚,手中揮舞著馬鞭,居高臨下看著底下的人,語氣陰陽怪氣的,一聽就不好惹:“禦史大人在這呢還以為你們鳳陽人都在睡懶覺呢,等半天都沒見人影來接本殿下,本殿下無法,隻好自己覥著臉上門來咯。”


    “陛下未到,我等不能擅離崗位。且鳳陽注重時日,時候未到便出發,恐會破壞運道。”這話是陳娟娟說的,她最忍不了有鄰國的人上門挑釁了,雖然不能直接剛回去,但嘴上懟一懟也是舒坦的。


    大皇女注意轉移到她身上,其實她早就看到陳娟娟了,就是故意忽視,這會兒便嘲諷:“喲,這不是陳家的戰神麽不是被抓了嗎,怎麽給放出來了穿著這盔甲,倒是還挺有幾分人模人樣的。”


    她這話的意思是罵陳娟娟不是人,穿上人的衣服也不像人。


    這氣陳娟娟能忍的她當下就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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