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旱,設壇崖上,擲其幹冰,擴散雲中,尋即降雨。


    這是東旭多年後對這次降雨的記載,同陳淩這個名字一同載入史冊。但隨之的還有批判言詞,這就歸咎於陳淩在降雨之後做的事了。


    也許是正巧趕上原本就要下的雨,本來應該隻有幾個時辰的人工降雨下了將近一周,從狂風暴雨到和風細雨,河流上漲,農田灌溉,久旱逢甘露,所有人臉上均浮現了笑容。


    而皇宮裏的旨意下的也很快,這次事跡轟動一時,朝廷意欲拉攏,要給功者鳳淩封官,讓朵塗爾帶著鳳淩進宮。


    這件事讓鳳淩措手不及,頭疼得很。


    她想要的結果可不是去東旭當官為東旭效力,否則她和叛國賊齊心艾有什麽區別本來做這些隻不過是拖延製作炸彈的時間,並保全自己然後等敵人對自己鬆懈時候找機會逃離。


    卻沒想到自己做得太過了,在東旭出名了。要是進了皇宮,能逃出來就有鬼了。


    於是她一晚上都沒睡著,睜眼閉眼都是在想逃跑計劃。


    淩晨時分,她終於做出了決定。


    啟程進宮的日子本來在今日,但朵塗爾實際上是不打算回都城的,因為他留在什喀州的主要目的是利用鳳淩製造炸彈,借此奪回俞城甚至是渭州,反敗為勝贏回名聲。


    所以回宮的旨意他沒有立即執行,他明白這時候回宮不過是給母皇送了個人才,頂多將功贖罪。他要的可不是這些。


    對鳳淩來說還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是,硫磺礦找到了,正在開采運來的路上,頂多三日路程。也就是說,她即將沒得選擇。


    這日,她借著病人修養出門散心,一場雨過後,落霞湖又重回之前的風光,水光瀲灩,最適合遊湖。


    她借了朵塗爾身邊的親信,一起在花船甲板上吹風。


    鳳淩覺得很舒適,但那親信就全程厭惡臉。


    鳳淩就笑著搖搖頭,給她遞了杯茶以示禮貌,說:“你不必將我視作敵人,或許我們還可以成為合作夥伴。”


    親信的名字叫紮麗娜,鳳淩猜測她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朵塗爾性別的人之一,且對朵塗爾有別的心思,所以一直以來對她很有敵意。


    紮麗娜不接茶杯,冷眼看向她,“什麽意思,你直說好了,我們東旭人一向不喜歡學鳳陽人繞繞彎彎的。”


    她不給麵子,鳳淩也不生氣,縮回手放下茶杯,自己喝了起來,說:“自然是關於你們家殿下的合作。”


    紮麗娜眼神一凝,讓其他人退下,船上隻剩下她們二人,她盯著鳳淩嗓音沉沉:“你什麽意思我們之間關殿下何事”


    鳳淩見她一提到朵塗爾就急,不禁失笑:“瞧你這反應,明眼人就能猜到你對你家殿下有意思。”


    紮麗娜拍案而起,怒:“陳淩,我們之間還沒到開玩笑的地步,你們鳳陽人不是遵從謹言慎行嗎,殿下的玩笑是你能開的”


    鳳淩垂眸望著撒出來的茶葉,不疾不徐說:“是不是玩笑你我心裏都明白,何必裝腔作勢,你不是喜歡直言麽,那我就直說了。”


    她抬眸與紮麗娜直視,問:“我打算離開這裏,回到鳳陽,需要你的幫助。”


    “你瘋了嗎”紮麗娜驚詫,“殿下現在需要你的能力,怎麽可能讓你離開。想走,不可能,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東旭。”


    鳳淩聞言嗬了下,挑眉輕笑:“那好啊,留下來也可以。正巧我也累了,不想努力了,當個駙馬爺也是不錯的。”


    “你敢!”紮麗娜徹底怒了,拔出腰間的彎刀指向鳳淩:“你敢對殿下圖謀不軌我就殺了你!”


    “無所謂,來吧。”鳳淩換了副閑散舒適的姿勢靠著,望著湖麵的風景感歎:“每日隻需服侍殿下,無聊的時候遊遊湖,這日子還真不錯。”


    紮麗娜怒極冷笑,輕蔑看著她說:“就憑你,殿下不過是將你當做一條有用的狗而已,你以為自己在殿下心中有多重要”


    “是麽”鳳淩手推著輪椅靠近她,“你每日與殿下寸步不離,她對你,和對我,難道就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同麽”


    “你還沒有資格與我相提並論。”紮麗娜肯定說。


    但鳳淩從她眼中找到了懷疑,她是在騙自己。對此,她淡淡一笑,伸手將她的刀收回去,語氣緩和了些,“其實我們沒有必要這樣針鋒相對,我們的目的不同,你喜歡朵塗爾,可我不喜歡,我隻想回到自己的家鄉而已,所以我們可以合作。”


    “你不喜歡殿下還對殿下……”紮麗娜無法描述那個與勾引相關的詞,咬咬牙罵道:“無恥混蛋!”


    鳳淩也大大方方承認了,無辜說:“是啊,我就是在有意欺騙你家殿下的感情,如果你不幫我回去,那我為了生存隻能繼續欺騙咯,到時候人家喊我駙馬爺的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紮麗娜直接一刀砍來,“我宰了你這混蛋玩意!”


    但刀鋒終究還是在頭上一寸停滯,因為鳳淩沒有躲開。


    “承認吧,你根本殺不了我。你若殺了我,不管是哪方麵的原因,都會被你家殿下遷怒。而且,你家殿下現在需要我,殺了我,你將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這一字一句都為屬實,仿佛釘子一般紮入紮麗娜的心頭,她持著刀的手力道大得微微顫抖,一會兒掙紮過後,她猛地將刀甩進船倉的木頭門裏。


    平複了怒意後她想明白了:“我要是放你走了,殿下會陷入兩難的境地,所以不可能放你走。”


    “那就看你的選擇咯。是選擇繼續作為唯一的親信陪伴在他身邊,還是被我代替甚至親眼看著我和他和和美美呢他沒了我頂多被女皇小懲大誡一番,不會有真正的危險,畢竟他可是嫡出皇長女,未來的太女人選。”


    紮麗娜猶豫了。


    鳳淩勾唇,繼續勸服:“如果你幫我,我可以給你一個解決你家殿下危機的法子,到時候由你提出,救他於危難之中,還怕他不對你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不得不承認紮麗娜心動了,從她在殿下做事身邊開始,雖得到信任,但她能看得出來,也隻有信任而已。


    本來她覺得隻要一直呆在殿下身邊就滿足了,可鳳淩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天平,她從未見過殿下對一個女人這麽縱容,甚至,越來越像個男子。


    就在她動搖的時候,有幾個人騎著馬來到岸邊,是朵塗爾。


    他翻身下馬下人立馬示意掌舵的人將船開過來。


    鳳淩趁著還沒到岸邊的功夫,壓低聲音對紮麗娜說:“我也不急著讓你現在給回複,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我等你的決定。”


    船緩緩靠岸,朵塗爾走上來在鳳淩對麵位置坐下,身邊的小侍就給他滿上酒,他掃了一眼美豔的小侍冷笑:“你倒是很會享受啊。”


    “殿下生氣了”鳳淩淺笑,伸手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將自己茶杯換給他說:“喝酒傷身,清茶養身,殿下總是不顧自己的身子,我可是會心疼的。”


    朵塗爾臉一熱,瞪她:“要你管!”


    但還是選擇喝了茶。


    目光瞄到紮麗娜泛白的指關節,鳳淩輕笑,眸中的目光卻像一隻老狐狸。小樣,不給你來點刺激的,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做出決定。


    也許是想要寧靜坐坐,朵塗爾讓紮麗娜和美豔小侍都下去,隻劉鳳淩在這。


    “這些日子,辛苦殿下了。”鳳淩說。


    朵塗爾神情放鬆,略微失神,說:“辛苦又如何,隻要能達到目的,都是值得的。況且,再辛苦也沒有人關心我的感受。”


    說著他又想倒酒,欲借酒消愁,被鳳淩按住手背。


    “有。”鳳淩深深凝視著他,眼中流露心疼,輕聲說:“別人怎麽想我不關心,我隻想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心係著你。你笑,我陪你一起笑,你若哭,那我替你擦幹眼淚。”


    “所以,不管何時,都要記著背後還有我。”


    朵塗爾看了她許久,神色動容,他緩緩開口:“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鳳淩握住他的手置於手心裏溫暖,眼神堅定又溫柔:“我知道,阿朵,我很清醒,一直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阿朵,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回應,隻需讓我日日陪伴著你,我便滿足了,好嗎”


    “好。”朵塗爾沉默了許久,還是給了回應,他第一次笑得如男子一般羞澀,甚至有點不敢看鳳淩熾熱的視線。


    可他同時也沒有看到鳳淩此時的眼神,是沒有情意的,淡然無波,望著他的嬌羞心裏甚至沒有起半分波瀾。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在傷害一個男子,但她還是要這麽做,如果是前生的自己,必然是下不了手的,也許,她真的變了許多。


    當朵塗爾再次看向她時,看到的眼神又變成溫柔似水,仿佛眼前就是她的心愛之人。


    這邊兩人柔情似蜜,岸上的紮麗娜眼神越來越冷,心中暗暗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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