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齊聚中軍大帳中,王鐔將情報遞給烏墨、蒙嵩,然後說道:“將軍已經從髙闕趕到了狼山山口。”


    六個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邵洪煊興奮地說道:“都尉,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對獯鬻人已經形成夾擊之勢了唄?!”


    王鐔點點頭,接著說道:“雖然已經形成了夾擊的事態,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為了防止獯鬻人狗急跳牆,所有人分成四班,三個時辰一班,在保持警惕的同事,還要保持體力和精力。”


    六人一齊點頭:“喏!”


    第四日的日頭已經進入了地平線,王鐔白天睡多了,就起來走一走,王湔帶著兩什親衛跟在他身後。


    一行人來到了城頭,天空已經變成了黑色,八裏外獯鬻人營地的火把忽隱忽現,根據斥候的稟報,獯鬻人已經忙了一天了。他們重新砍伐樹木,準備建造新的攻城器械。


    王鐔盯著遠處的獯鬻營地,心中思索著。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年了,中原的形式波雲詭譎,七個國家都存在了兩百年以上,按照王鐔前世看到的書,中國曆史就是王朝在興亡周期率中打轉的曆史。


    首先是周期性,曆朝曆代都遵循著一條周而複始的曆史定律,“鹿亡秦,蛇興漢”,興衰治亂,循環不已。


    其次是普遍性,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戰國、秦、西漢、新、東漢、三國魏蜀吳、西晉、五胡十六國、東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遼、西夏、元、明、清,中國大地上這些分裂的或是大一統的,無論哪一個朝代,無論哪一個政權,無論哪一個執政者,沒有誰能真正跳出這個興亡周期率。


    所謂: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一部中國曆史,“政怠宦成”者有之,“人亡政息”者有之,“求榮取辱”者有之。但是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能跳出這興亡周期率。


    最後是迅疾性。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中國曆史上有許多短命的王朝:秦朝一統天下之前,立國有五百五十餘年,一統天下之後,卻僅僅存在了十五年;隋朝一統到滅亡僅存了二十九年,可謂其興也驟,其亡也速。


    南北朝時期:北朝在一百五十年間經曆了北魏一同北方、東西魏分裂、北周北齊對峙、北周一同北方、隋代北周;南朝在一百七十年間,如走馬燈一樣換了四個朝代:宋、齊、梁、陳。


    五代時期,前後短短五十餘年,天下五易其主,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前仆後繼。


    想想現在的情況,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戰國時期。但王鐔覺得還是有很大不同,那就是四方蠻夷已經強大起來了。


    東北麵濊貊國,以海水為東界,西界為大興安阿林,北界外興安阿林,實力雄厚,文化昌盛,被譽為“海東盛國”。


    北方獯鬻國,出身匈奴,騎射立國,東到大興安阿林,北到羅荒野,南界陰山山脈,西達金山。橫跨三千餘裏,南北千餘裏,人口數百萬,以遊牧為主,逐水草而居,男子幼時騎羊,使用木弓獵鼠、兔;長大後騎馬射獵,平時為牧民,戰時為騎兵,控弦之士數十萬以上,實力不容小覷。


    西北麵蒲莎國,本是西域一座小的城邦,人口少,國力弱。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很特別,居於絲綢之路南路交通要道上,從而國力漸強,先西後南,同意了西域的南部和西部,後來在匈奴和秦朝之間左右逢源,在兩者衰敗之後,將西域北麵和東麵也納入了自己的統治,成功的一統西域。蒲莎國不缺戰馬,尤其不缺天馬,又以城邦農耕為主,所以有一支十萬以上的重甲騎兵,二十萬以上的步兵。


    西南高原上,羌族強力崛起,於吉曲立國,稱旄羝國,統治了衛藏地區,建立了強大的國家,軍事上在衛地設立伍如、約如;在藏地設立葉如、拉如,以及附屬機構蘇毗如等五如。騎兵眾多,步兵也很可觀,裝備精良,通曉戰陣。軍法嚴苛,士兵作戰勇敢,出征不帶糧草,以擄掠為軍資。曾經多次擊敗雍國的征討,以至於雍國的西南邊境不安。


    在南麵,邆賧國吞滅其他五國,獨占哀牢故地,然後征服洱海及其以南地區地區,在羊苴咩定都。國力不強,實力稍弱,同旄羝國利用高原地勢抵禦外敵不同,它是利用南方多瘴氣的特點,采用遊擊戰術來抵禦外敵入侵。


    在東北的伽倻半島上,浿水以南,建立了伽倻國。其國三麵環海,其人性凶急,有氣力,習戰鬥,好寇鈔。人馬俱裝的突擊騎兵是高句麗軍隊的主力,其次是身著兜鍪和甲胄、手持長槍和方盾的,或是頭戴冠冕、身披重甲、肩挑重劍和盾牌的步兵。幽國、沂國和冀國是伽倻國的主要騷擾目標,不過也僅僅是騷擾,大規模入侵或者戰爭,根本不敢打。


    如此局麵下,想要一統山河,真的是千難萬難,而王鐔隻是這亂世中的滄海一粟,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如何在這亂世中活下去,是他現在思考的唯一問題。


    冷風拂過,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一些,然後他就聽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動靜。如同老鼠爬牆一般,但聲響要大的多。


    王湔低聲說道:“都尉。。。”


    王鐔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收聲,然後用了幾個手勢,接著緩緩抽出佩刀“萬人敵”,帶著二十名親衛迅速散開,蹲在了牆垛下。


    動靜越來越響,在等待了一會兒之後,王鐔看到一個圓咕隆咚的腦袋探出了垛口,在那個腦袋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刀從下向上,一揮而出,圓咕隆咚成了圓球,咕嚕嚕地掉在了地上,溜出一米多。


    城牆下響起嘭的沉悶聲,應該是屍體從城頭掉下去砸在了地上。然後就王鐔就聽見從城牆下出來了嘈雜的胡語。二十名親衛迅速放下佩刀,架起臂張弩,就向城下貼著城牆射出弩矢。


    “噗噗噗”


    沉悶的弩矢入肉聲,引起了更多的慘叫。城頭值守的都尉府步卒迅速從一旁火盆中,抽出一隻火把扔到了城牆下。


    王鐔從射擊孔向城下看去,瞬間後脊梁冷汗直冒。隻見城下密密麻麻,人頭攢動,這不是普通的夜襲,直接可以說是攻城了。


    王湔看到城下的情況臉色立馬變了,他迅速吹響胸前掛著的竹哨,尖銳的哨聲響徹了整個塞城。m.23sk.


    烏墨就在城下,他聽到哨音,迅速帶著人手登上了城牆。


    “都尉,什麽情況?”烏墨看了一眼城牆下的情況,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這底下至少有三千人,這簡直就是攻城啊。


    本來,按照夜襲的常規,一旦被發現,就應該撤軍了。但是獯鬻人卻沒有這麽做,反而是繼續攀登城牆。這次右大將呼衍允派出的是他部族內的著甲親衛,戰力強悍,身披鐵甲,手持利刃。


    當第二個獯鬻人登上城牆的時候,王鐔的佩刀砍在那人身上,劃出了一道火星。這讓王鐔很驚訝,他高聲呼喝道:“小心,這是獯鬻人的披甲士。”


    披甲士,是對獯鬻汗國著甲戰士的稱呼,和披頭士當然是不一樣的。王鐔改砍為刺,一刀刺進了那名獯鬻披甲士的甲胄縫隙中。直接就將那名獯鬻披甲士給捅了個對穿。


    更多的火把被拋出了城牆,王鐔看著城牆下聚集在一堆的獯鬻人,沉聲對王湔說道:“將火油拋下去!”


    聽到王鐔的吩咐,王湔快速移動到城下,找到正在準備上城的邵洪煊,說道:“都尉需要火油,正好,洪煊,你帶著人跟我來,我們去取火油。”


    王湔的行動很快,為了能夠方便運輸,火油已經改用陶罐裝了。五百人,一千多罐火油,迅速被運到了城頭上。


    城牆下的獯鬻人直接被來了一波火油糊臉,然後就是篝火大會,隻不過火源是他們自己。


    王鐔的親衛都重新招募的都是朔方郡內擅長騎射的良家子,他們常年在朔方郡和草原上抵禦獯鬻人,單從實力來看,都是久經沙場的剽悍老卒。這些良家子加入親衛都之後,王鐔給他們裝備了齊全的甲胄軍械。


    裝備精良的親衛都二十名士卒,迅速給臂張弩上弦,然後向城牆下射出弩矢。其他的守城士卒紛紛向城下張弓搭箭,在箭雨和烈火中,城下的獯鬻人除了已經死掉了的,還活著或者受傷的都懵圈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怎麽做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獯鬻大營內響起了讓城牆下獯鬻人精神一震的“鐺鐺”聲,還活著的獯鬻人紛紛開始撤退。


    當看到獯鬻人撤退了,王鐔終於鬆了一口氣,夜間作戰,他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整個城牆都亂套了,衝上城頭的披甲士足足有三百多人,是能打硬仗的三百多人,在城頭是好一陣肆虐,城牆的信道上,隨處可見都尉府鄉兵的屍體。


    烏墨臉色鐵青地對王鐔匯報道:“都尉,這一戰,我們損失五百多人,全都是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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