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牧城位於大河南河南岸,北麵就是奔騰洶湧的大河,但是已經進入了秋冬時節,大河的河流沒有那麽洶湧,河水水位下降了許多。廣牧城的護城河引入的是大河河水,自然而然的水位同樣下降了。


    王鐔巡視一番之後,眉頭緊皺,他帶著鄉兵四位千長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城西大營。


    “動作都快點,我隻給你們五天時間,將營寨給我加固好。”


    王鐔帶著四名鄉兵千長巡視著營寨,對於這座現成的營寨有些不滿。這座營寨是最常見的木棚營,一般都是敵情緊迫或地勢不利於築城挖壕的地方建立。這種營寨隻要有樹木,就可以造。在地上挖出可以立木的小坑就可以了,伐木立柵,比築城或挖壕溝容易得多,更重要的是可以迅速成營。但是缺點也很明顯,那非常的簡陋,除了箭樓、寨牆以及帳篷,就沒有了。


    而王鐔則準備在營寨的外麵依照壕營的建造模式來改造。壕營大多是在時間不允許築城的情況下,以壕溝作為防禦主體的營寨。


    王鐔則加以改進,壕溝需要挖三條,一般要求壕溝底寬一丈二、口寬一丈五,深一丈以上,溝內紮上竹簽,灑滿鐵蒺藜。挖出的土堆於內岸排緊,不用築城就可以高出地麵四、五尺。每條壕溝內側築起高牆,外側設置鹿砦之類的障礙物。


    而經過王鐔這麽一改進,工程量就大了許多。四千名鄉兵揮舞著鐵鍬,揮汗如雨地幹著活。而這麽慢的工程進度,實在是有些丟咱自身基建狂魔的臉,讓王鐔有些焦急地大聲督促著。身為華夏兒郎的老祖宗,咱們得給後世樹立個完美的榜樣。


    王鐔看著身後的四名千長,吩咐道:“這麽幹太慢了,這樣吧,分成三班倒,一千人為一班,以千長為首。先將最外麵的壕溝挖掘好,剩下的一千人同樣分成三班,負責為其他三支千人隊的提供後勤,比如提供食水,提供毛巾等物,以及夜間提供火把照明。”


    “喏!!!!”


    四名千長躬身領命。


    王鐔接著說道:“還有,光幹活不給獎勵是不行的,每個千人隊的膳食都加餐,要有肉。”


    四名千長點點頭,頨渾軍的規矩,幹活將領當先,訓練將領當先,作戰同樣要當先。所以第一千長當先擼起了衣袖,將衣袍束起,跳進了剛剛開挖的第一條壕溝中,抄起鐵鍬就掄了起來。


    三班製施行之後,工程的進度馬上就快了起來,讓王新感覺很滿意。挖掘壕溝、豎起寨牆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上三分,而質量也沒有半點落下。


    基建狂魔的基因被激發後,鄉兵們在找到了訣竅之後,逐漸熟悉了如何修築防禦工事。


    “都尉!”


    第三千長看到王鐔前來巡視,快步迎了上來。西部都尉府鄉兵第三千長名叫韓騫一個魁梧的大胖子,一臉的絡腮胡子,長得甚為雄壯,是一位衝鋒陷陣的猛士。雖然他的樣子看著憨憨的,不過他對於修築營寨有自己的一套辦法,所以他的第三千人隊是幹的速度最快的。


    王鐔也迎了上去,說道:“韓千長的能力很強嗎,第三千人隊的速度很快,幹完了活,就加餐!”


    “多謝都尉!”韓騫曾經多次同烏墨談論過王鐔,對於這位年輕的都尉,烏墨的話裏話外都是對王鐔的佩服。韓騫雖然是第一次在王鐔手下當差,不過經過烏墨的潛移默化,對於麵前的年輕都尉有著一絲佩服和畏懼。


    佩服是因為王鐔以一千五百騎兵平滅五萬餘獯鬻人;畏懼則是因為王鐔將這五萬餘獯鬻人的屍體壘成京觀。活這麽多年,他韓騫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沒遇見過如王鐔這般年紀輕輕就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韓騫謙虛了一波:“全賴都尉的計策,我們都是按照都尉的安排才能夠這麽快。”


    韓騫陪著王鐔巡視工地,他躬身行禮說道:“卑職冒昧地問一句,都尉這般布置,隻是為了固守城池嗎?”


    王鐔看著韓騫,笑了笑,說道:“如果我說如此不止營寨隻是單純為了防守,韓千長可信?”


    此番獯鬻人三十餘萬南下,兵力充足。而廣牧城這邊,除了三部都尉府的兵力,兵源並不充足,青壯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軍事訓練,並不堪用。


    王鐔勞師動眾地修築軍寨,建造防禦工事。讓林崇和張耕黍一頭霧水,張耕黍還好,他的中部都尉府軍隊就駐紮在城中,同時負責訓練青壯。林崇則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有大河阻隔,即使獯鬻人到了,也飛不過大河來到廣牧城下。


    林崇站在自己的營寨箭樓上,看著日漸增高已經快與城牆同高的城西大營寨牆。對站在身後的兒子林宗燧問道:“你說,他把營寨寨牆建這麽高,這西部都尉想幹什麽?聽說他還在自家的營寨外建了三條壕溝,每一條壕溝都寬一丈以上,深一丈以上,溝內紮上竹簽,灑滿鐵蒺藜。”


    林宗燧年齡同王鐔相仿,對於王鐔的事跡,他是了解頗深,連烏墨叔叔都佩服王鐔,他更不敢小覷這位同齡的都尉。他想了想,說道:“父親,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研究如何防禦獯鬻人入侵。在這邊塞之地,我們現階段跟獯鬻人作戰,最好的方法就是防守,不是進攻。並不是說我大雍軍隊打不打得過獯鬻人的問題,而是對方根本就不會同我大雍決戰的問題。


    父親,根據這大雍同獯鬻兩百多年的交戰就可以發現,有一個極為普遍的現象,除了個別特殊情況,獯鬻人的戰敗,大多都是小敗,很少傷筋動骨。而獯鬻人的勝利,往往都是大勝,將我大雍軍隊殺得一潰千裏。甚至還有很多戰役,都是我大雍軍隊先勝而後敗。


    如果將視線範圍放寬,還會發現這種現象不光出現在我雍國,冀國、幽國也同樣如此。”


    曆史上有名的高粱河之戰就是如此。宋太平興國四年(遼保寧十一年,公元979年),正月,宋太宗分遣諸將多路出兵,圍攻晉陽。其後,他又親赴前線督師。三月,雲州觀察使攻破北漢西龍門砦,擒獲甚眾,隨後又大破契丹援兵於晉陽石嶺關。


    接著宋軍隊連克盂縣、隆州、嵐州,將晉陽城圍得水泄不通,諸軍輪番進攻。宋太宗親臨晉陽城下,詔諭北漢國主投降不果,於是命令宋軍隊用拋石機發巨石攻城。五月,宋軍隊破晉陽西南羊馬城。宋太宗又移師城南,繼續監督諸軍攻城。北漢外無援軍,內無糧草,軍心崩潰,北漢國主欲戰無力,隻好出降,北漢遂平。


    而在晉陽發生戰鬥的同時,遼國接到北漢的求援,遼景宗馬上以宰相為都統,冀王為監軍,率軍赴援。三月,遼軍到達白馬嶺,當先被一條大澗阻隔,宋軍隊駐紮在對岸。宰相等遼國將領認為應等待後軍,再與宋軍決戰,而監軍則認為應率先鋒一鼓作氣急擊宋軍,對宰相的力諫並不聽從,監軍率遼軍渡澗進攻宋軍隊,遼軍剛渡一半,北宗軍隊以騎兵半渡而擊,大敗遼軍。遼國將領陣亡者甚多,剩餘的軍隊被包圍,遼國救兵到了,才擊退宋軍隊。


    北漢滅亡之後,宋太宗就開始了他的騷操作,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這個天子顯然沒將自己的話當話。先是說話不算數,拒絕發放攻取晉陽、攻滅北漢的賞錢,搞得北漢軍隊軍心渙散,諸軍兵將多不願行。


    接著又驅使宋軍隊從晉陽分路東進,翻越太行山,長途跋涉攻打幽州。


    而在這種軍心不穩,辛苦勞累等種種不利的情況之下,宋軍隊卻依然憑借自身的強悍在戰爭的前半程贏得了勝利,將遼軍打的是落花流水。幽州境內各種心向中原的文官武將紛紛歸順宋。


    但是遼國在這種劣勢下,卻依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而這場勝利隻是用了一次奇襲。一次奇襲就逆轉了局勢,力挽狂瀾。


    而宋戰敗的主要責任應該由宋太宗來負,他為了更好地控製與駕馭出征將帥,開始實行“將從中禦”的政策,授予出征將帥應對謀略、攻守計劃,或授以陣圖來指揮前線將帥作戰。


    宋太宗將戰爭想的太理想化了,伐遼之戰打得太過急切。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太想證明自己,想要效仿後周世宗的高平之戰,來震懾武臣,建立蓋世武勳,以此證明自己比兄長宋太祖更加厲害。


    但是宋太宗的能力和職位並不匹配,他隻注重進攻而不注重防守。使得遼軍一次夜襲直接打到了自己的行在,用自己的屁股硬接了一箭,然後就坐著驢車達成了高粱河車神的成就。


    而這場戰事說明了什麽?


    絕對不是遼軍有多麽厲害,於萬千人叢中殺穿了宋軍打到了宋太宗的禦帳。完全是宋軍不注重防守,給遼軍抓到了破綻。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兵法雲:“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王鐔知道獯鬻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打不了攻堅。騎兵上不了城牆,也破不了營寨。依托廣牧城,將營寨寨牆加高,防禦加厚,獯鬻人想要攻城,就得下馬來攻。


    而軍中將領想要出去浪戰也可以,哪怕戰敗了打輸了,往營寨一跑,便能兜底,將損失減至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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