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掙錢了,也能幫襯一下他們的大哥,等他們大哥出息了,也能幫襯他們不是?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你又何必不同意呢?”


    “你現在一聲不吭的就預支了差不多一年的工錢,你讓家裏,以後還怎麽給你養活這一大家子?”


    秦老爺子的話,字字誅心,聽的秦德康眼眶生疼。


    他揉揉自己的眼,艱難的轉過了身子,雙眼盯著秦老爺子,聲音沙啞的喊了一聲“爹。”


    “唉。”


    秦老爺子答應的很是痛快。


    他以為,這是秦德康被他說服了,知道自己的不對了,心生愧疚了。


    可是秦德康卻繼續道,“爹要是覺得替我養孩子太過困難,那就把我一家分出來吧。”


    “你說什麽?”秦老爺子雙目圓睜,滿是不可置信。


    不僅僅是秦老爺子,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秦德康的話給驚呆了。


    秦靜好卻是滿意的點點頭,沒有想到,這個老爹還是很上道的,竟然都能直接提出要分家,虧她之前還想著怎麽和他提這個事情呢,沒有想到,他自己就提了出來。


    王氏等人在反應過來之後,一個個痛心疾首,仿佛秦德康剛剛說的話是多麽的大逆不道。


    “老四,我這些年對你的心,那都是喂了狗了,父母在不分家,你不知道嗎?”說話的是王氏。


    “老四啊,不是我做哥哥的說你,我這當老大的都沒有提分家,你一個老小,你說的是啥話?”這是老大秦德福。


    “老四啊,你......”


    一時之間,院子裏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開始道貌岸然的指著起秦德康來。


    對於眾人的指責,秦德康也沒有生氣,隻是淡然的說道,“那好,那就不分家了。”


    眾人:......


    這是在耍他們玩兒的吧?


    說分就分,說不分就不分,你這是比喝水都隨意啊。


    不理會眾人驚詫的目光,秦德康對著秦老爺子道,“爹,剛剛我也說了,未來這一年的工錢,我預支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二兩,也要給長軒和長昊買一些筆墨紙硯,是不能給您的。不分家,接下來這一年,我這一大家子,就拜托給爹娘了。”


    秦老爺子“——”


    他能說什麽?


    老四手裏沒有銀子,他知道。


    以前每年老四的工錢都是交給王氏,他知道。


    要是認真算起賬來,一年下來,老四能往家裏拿十五兩銀子,其中十二兩是他的工錢,另外的三兩,是他接的私活攢下的。


    一年裏,出去他兩個兒子上學堂需要的束脩,還有筆墨紙硯的銀子,他們還能落下三四兩。


    別小看這三四兩,地裏刨食的莊稼人,一年省吃儉用,能有二兩銀子就不錯了。


    再說了,老四自打回來,一共十四年,每年都往他們這裏交這麽多的銀子,十幾年下來,那也有五十多兩了。


    這在他們莊稼人手裏,那已經算是巨款了。


    看在這些的麵子上,現在老四困難了,他們理所應當的,應該幫著老四過去這一年。


    可是,老四一家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


    老四一年不會往家裏拿銀子不說,沈氏有了身孕,又因為年齡大了不能繼續幹活。


    秦長軒過了年就十五了,也是該說媒的年紀了,到時候,又是一筆的開銷。


    再有,秦靜好也不像以前那樣聽話好拿捏了。


    更重要的,是秦靜好多了一個入贅的小相公,還是一個斷了腿的,有事一個光吃不幹的。


    這一切的一起,都在說明著,老四一家,現在就是個負擔。


    這個負擔,不僅僅是家裏的別人不願意背,就連他自己,都不遠意背。


    可是想到剛剛是他們這邊死活不同意老四分出去,秦老爺子就暗暗的罵了一聲蠢貨。


    別人或許聽不見這個聲音,但是秦靜好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隻是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說誰。


    秦老爺子在心中計算著得失,王氏和大媳婦李氏,兒媳婦劉氏,三媳婦張氏,一起小聲了商量著該怎麽辦。


    四人說了一會兒,終於達成了共識,王氏這才緩緩的走了回來,看著秦德康,一字一句的道,“老四,你要分家也可以,我和你爹也不反對,但是這家該怎麽分,我還是要很好哈的說道說道。”


    秦德康看著王氏那滿是算計的雙眼,心中一片苦澀。


    這就是他的娘,他的爹,他的哥哥嫂子們。


    深吸一口氣,忍下心中的苦澀,秦德康道,“有什麽要求,你就說吧,要是合理,我肯定照辦。”


    王氏聽見秦德康讓她說,很是高興,至於合不合理,她才不管那麽多。


    她是秦德康的親娘,自己的兒子孝順自己,那是天經地義。


    “咳咳。”


    王氏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鄭重其事的道,“是這樣的,我養了你那麽多年,從一點點,到娶妻生子,我給你的,你這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秦德康沒有吭聲,依舊看著王氏。


    王氏見沒有回應,又尷尬的咳了一聲,繼續道,“現在你要分家出去了,家裏窮的不成樣子,也就不給你什麽了,不過,你們這木屋裏的東西,你們的倒是可以帶走,我這個做娘的,對你還不錯吧?”


    秦德康聞言皺眉,“娘,你的意思是,要趕我們出秦家?”


    “什麽叫趕?”王氏尖聲道,“是你自己要分家的,既然要分家,就不能死皮賴臉的住在我這裏,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還有,你們今天就必須搬走,不然,我就把你們的那些破爛,都給你們扔出去。”王氏又惡狠狠的補充道。


    秦德康聞言看了一眼秦老爺子,卻見他麵無表情的抽著旱煙,並沒有想要說話的樣子。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他娘做什麽決定,他爹,都不會有任何的反對。


    王氏見秦德康的表情變得有些落寞,心中得意洋洋,於是繼續道,“還有,從今年開始,三節你都要送禮,每次的價值不得少於五百文。每年的孝敬銀子單獨算,一年也不要多,就和以前一樣,三兩吧。”


    說完了,王氏還拍拍自己的手,“暫時就這樣吧,別的等我想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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