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枝和淨水瓶,乃是那位大菩薩的隨身法器,易天行先前喝下去的,正是生肌活骨,兼具美容之效的無上聖水——甘露。


    甘露入唇,迅即化為清流傳至易天行身體的每一處,就像是清涼的小氣泡一樣,在每個細胞裏微微炸開,讓他無比舒爽。


    一日來連番大戰,加上最後通天教主那柄誅仙凶劍貫穿其胸,易天行著實已經快撐不住了,堅逾精鋼的肉身上也出現了些微傷痕,尤其是胸口處,一道深深的傷疤開在那處,隱約能見其中正在跳動的心髒紅肉,十分恐怖。以他的強悍複原能力,竟也沒有辦法馬上修複。


    但這甘露喝下去後,不過刹那時光,胸口那處傷口,便開始以肉眼能夠看見的速度,奇異地扭曲起來,破開的肉抖動著,像有生命一樣地生長著,片刻之後,便已複原如常,平鏡一般!


    隻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灰色印跡。


    易天行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充盈的真元,以心經自觀,十分滿意這藥水的功能。


    —————————————————————


    “南天門已關,東天路已閉,玉帝不僅喚出兩樣天庭至寶前來誅你,更廣召將士往此處來,你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如何逃得出去?”雷震子揮動著翅膀,翅尖傷勢已愈,不再流血。


    他這般說著,但心底深處卻隱有不安,總覺著地麵上的那個易天行似乎發生了一些什麽變化。


    “當人們以為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其實,仔細想一想,還會有些從來沒有人走過的道路。”


    易天行仰首,如是回答。


    從遙遠的西方天邊,慢悠悠飛過來了一個青色的小鋼圈,鋼圈之上的三昧真火已經自然消失,所以金剛琢重複靈性,異常幽靜地往易天行這邊飛來。


    易天行身旁的金棍開始躁動不安,而金棍裏裹著的那柄上古凶劍嗅到了金剛琢的味道,也開始煩燥起來,在金棍裏前後衝突著,似乎想衝出金棍束縛,與那金剛琢會合。


    金棍很可怕地抖動著,易天行眉頭一皺,放鬆了對金棍的神識控製。


    隻聽得嗤的一聲,金棍破空飛去,直直迎向那個幽靜懸浮著的金剛琢。


    毫無花梢的一棍劈下,金剛琢無人操控,所以不能收人兵器,隻剩下精純的本性可用。


    而金棍裹著誅仙劍,合二神器為一,重重劈在金剛琢上,聲勢自然驚人。


    不知道是不是遠古時,誅仙器與金剛琢的主人那場大鬥留下來的餘怨,誅仙劍竟似比金箍棒還要積極一些。


    ……


    ……


    兩大法寶觸碰的那一刹那。


    天地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浮在半空的雷震子大驚失色,雙翅一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將自己的頭腦包的嚴嚴實實的。


    一道淡淡的氳塵從兩大法寶處升了起來。


    仍然是一片安靜。


    迅而是一聲極溫柔的清脆響聲。


    眾天兵天將見自己主官表現的如此怯懦,不由好生詫異,心想這樣溫柔的衝撞,又何須如臨大敵?


    思忖甫止,金剛琢在空中開始滴溜溜的轉了起來,而金棍則圍在外圍不停地敲打著。


    清脆的響聲連綿不絕,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當!當!當!ONLY……”


    脆響永無止歇,而且聲波竟成了迭加之勢,一聲高過一聲,到最後無數道聲波合成一束,從高空之上,猛然地爆炸開來!


    轟的一聲巨響,一個肉眼可以看清的力量波動從極高空炸開,如同水波一樣,猛烈蕩開,畫著弧線,激蕩著空氣。


    震波所及之處,天兵天將唉喲慘叫連連,被生生震下五彩雲頭,墮下地麵激起無數灰雲。


    好可怕的衝撞。


    ……


    ……


    罡風撲麵而來,強大的衝擊波隨後而至,地麵上一片土浪翻滾,樹倒石碎!


    易天行悶哼一聲,雙腳插入地中,穩住自己心神,卻不像雷震子一樣見多識廣,忘了遮蔽五識,隻覺耳中一陣刺痛,用手一摸,才發現有兩絲鮮血,正沿著耳邊流了下來。


    他實在是想不到,金剛琢的聲音竟然有這麽恐怖的威力!


    他眼睛骨碌碌一轉,戾氣大作,右手腕一翻,一道如金如赤的天火流從腕間疾噴而出,卻很奇妙地沒有散開,成了一把渾然瑩動的火劍,火劍之外感受不到高溫,由此可見天火元盡被收納其間,控製十分強悍。


    腳在地上輕輕一踏,雲絲無由自來,托著他向著天上殺去。


    天上的數萬天兵天將正被至高法寶的對衝搞的陣勢大亂,又被他這胡亂一衝,頓時衝出了一道豁口。


    有幾十人攔在了他的身前。


    火劍輕揮,如筆走墨龍,十分靈動。


    隻聞嗤嗤響聲輕輕奏響,在這驚天動地的聲波震蕩裏,十分不引人注意,攔在易天行身前的數十天兵,卻隨著這些嗤嗤輕響,頓時變作了毫無生命氣息的碎肉塊,從天上摔了下來!


    以火為劍,溫度太高,與這些人的身體一觸,便瞬息間將與火劍接觸的部分燒成了一道青煙,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


    火劍靈動,護住他的擊身,趁著天兵大亂之際,蠻橫地向雷震子殺了過去。


    雷震子目光自翅中透了出來,看著易天行悍勇的勢頭,不由心頭微微一懍,心道這廝手中沒了那棍兒,怎的還如此霸道?


    很明顯,他沒有看過星球大戰。


    ——————————————————————


    易天行雙眼緊盯著在雲中的雷震子,準備給他必殺的一擊,如果稍後天兵重整陣列,金剛琢在陣外盯著,自己再想逃走,那難度就太大了。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表情,冷冰冰的,在嘈雜的戰場上,沒有一絲離開雷震子。


    間或身周紅光一閃,便有一天兵慘然無聲墮地而亡。


    就像是一個一往直前的殺神。


    火劍破風無血。


    雷震子怒吼一聲,雙翅平平鋪開,在空中猛地揮動起來,隻見兩道小型的龍卷風從他的翅下平空而生,向易天行卷了過來,沿途不知吹翻了多少兵士。


    不惜犧牲自己的手下,看來雷震子已經恐懼了,他看著易天行這樣衝了過來,感受到了威脅。


    大風起兮。


    雷震子雙錘一交,一道響聲傳了出來,隨著這雙錘一擊,錘間生出一道幽藍幽藍的閃電,向易天行劈了過來。


    易天行不躲不避,悶哼一聲,生生挨了這記,他仗著有甘露源源不絕地提供能量,打的是蠻不講理。哢嚓一聲,他隻覺自己半片身子一麻,一道電弧在自己的左肩上燒了起來,映得眼中一片幽藍,不由嚇了一跳,心想自己也太不是人了。


    嚇歸嚇,但他小腿上的雲絲急轉,速度卻是一下提了起來。


    雷震子一扇翅膀,往天上遁去,想與他拉開距離,沉著臉,雙腳不停蹬在係在腳踝處的小戰鼓,每一鼓響,便有一道響雷在易天行身邊炸開。


    易天行一抹鼻孔裏被震出來的鮮血,戾橫勁兒大發,腳下天火疾噴。


    連串響雷在他身邊炸開,炸的他的飛行軌跡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但他硬是挺了過來,一聲狂嚎,倏然加速,在空中拐了一個急彎,飄移到了雷震子的身後,手持火劍,猛然劈下!


    ……


    ……


    另一邊,那三個像小孩子一樣賭氣的仙家至寶,還在不停地老實且愚笨的互砍著,被金棍包裹著的誅仙古劍,漸漸砍出了凶氣,硬生生地斬在金剛琢上,將金剛琢砍的是不停後退,看著十分淒涼。


    終於金剛琢靈性一動,有些受不了兩柄弑神凶器的夾攻,哧溜一聲,化作一道青煙往東邊逃走。


    而金箍棒與誅仙劍都是蠻橫的神器,看著有機可趁,哪裏會客氣,加上易天行此時正在與雷震子搏殺,也沒空理會他們,所以也是嗤的一聲,破空而飛,化作一道金光,前去追殺金剛琢。


    三大法寶一去,天界空中頓時清靜,被聲波震的東搖西倒的天兵天將們終於省過神來,重整陣列。


    而此時易天行已與雷震子交上手了,所以數萬天兵極有默契地在外圍撒開網子,安靜地等待著。


    天界的戰鬥,頗有卑鄙古風,先是人前叫陣,然後大將單挑——隻是若大將挑不贏了,末了還是免不了一湧而上的無趣手段。


    ……


    ……


    空氣中風雷激蕩,雷震子陰沉著那張藍臉在空中翱翔,雙翅每一扇動,便是狂風大作,裹著易天行翻著筋鬥,而他的雙足一踏戰鼓,便有一記響雷在易天行身邊炸開。


    易天行雙眼冷淡,全當身邊的狂風暴雷是假物,靠著自己的強悍肉身硬撐著,腳底天火操控精妙,瞬息間欺近雷震子近身,手腕一翻,火劍化作無數紅光,蓋了過去。


    雷震子悶哼一聲,雙手金錘一交,護在了身前。


    一連串暴響大作,易天行尖叫一聲,將雷震子生生擊退開去,然後遁蹤而上,化作一道青煙,綴著他便是一通生斬。


    空中隻見一道青光,一道紅光,不停追逐,偶有接觸,便是風動雷動火動。


    好不熱鬧。


    ……


    ……


    一陣極令人耳酸的尖刺響聲之後,雷震子看著自己手上的寶貝雙錘傻了眼。


    金錘與易天行的火劍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不知道接觸了多少下,竟被硬生生的斬出了許多紋路,而有的金塊更是被燒的離了錘體,慘慘然懸在外麵。


    就像是錘子被某種利器切割成了無數瓣花朵。


    易天行臉色冷然,也不多言,身子驟然一虛,瞬息間殺到雷震子的身後,雙手一抱,竟生生將他抱在懷裏!


    一低頭,狠狠地砸到雷震子的後腦上!


    雷震子哪裏碰過這種無賴打法,慘呼一聲,隻覺頭中一陣昏眩,不知身在何方,鼻子裏似乎有某種液體流出,下意識裏反手一錘送出,卻誤打誤撞,正好擊打在易天行剛剛修複好的胸口上。


    那處本來便有傷口,受此重錘,更是爆裂開來,鮮血噴出,燒到雷震子的身上,火勢一起,將他燒的哇哇亂叫。


    易天行胸口極痛,尖嘯一聲,手中火劍噗哧一聲盡數插進了雷震子的胸口!


    火苗從雷震子的前胸穿了出來!


    雷震子看著自己胸口正在噴吐著的天火苗,感覺著自己心中無比恐怖的燒灼痛感,臉色劇變,一片惘然。


    ……


    ……


    易天行不給他任何機會,陰沉著臉,雙手擰住他背後的翅根,一咬牙,一聲暴喝!


    空中血花一濺!


    斷翅的雷震子慘嚎一聲,從天上頹然墮下,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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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是陰沉的,因為隻有雲層裏透出的毫光,卻沒有鮮活的紅日。


    大戰之後的大地,並不清淨,滿是斷樹殘枝飛土亂石。


    雷震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數萬天兵在同一時間內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會想到雷震子會敗的如此快,敗的如此慘,以致於以眾淩寡的機會都沒有創造出來。


    易天行安靜地飄浮在空中,雙眼微眯,在四麵八方的天兵天將臉上掃過。


    被他眼光掃過的天兵天將下意識裏往後飄了一飄。


    “南天門與天路都被封了,自己該怎麽辦?”易天行的眼中沒有什麽表情,自先一刻開始,他的情緒便開始變得淡漠起來,而這,正是他自幼最害怕的一種情緒。


    給他考慮的時間不多,因為天兵天將在側,數萬生靈,便是活纏也能纏死了他。


    而更遙遠的東方,隱隱能看見又有隊伍殺了過來。


    ……


    ……


    “棍棍,你在哪裏?”易天行微眯著眼,往遠處望去,四周的仙將們見他沒有出手,也不敢去撩拔他。


    不知道金棍與金剛琢互砸去了何處,在這一片天域之中,竟是沒有絲毫跡像。


    正想著,忽然感覺到天際遠處傳來一陣極古怪的波動,波動之中,似乎蘊含著極強大的威力。


    易天行定睛一看,不由瞳孔微縮,嚇得胸口的傷處又開始滲血。


    —————————————————————


    隻見那處波動之後,易天行眼熟的不能再熟的那根金棍正在拚命地破空往回飛著,一麵飛,金棍的棍頭還忍不住兩邊擺動,似乎有些不甘心。


    但被裹在金棍裏的誅仙劍卻是不理會它的想法,不停地想要鑽出來,金棍為了裹住這柄凶劍,沒辦法,隻好拚命延伸,也就是順勢往易天行與天兵們的戰場中飛來。


    金棍此時像是在逃命……


    而能追得金棍與誅仙劍逃命的?


    ……


    ……


    仙氣大作,隱有仙樂飄飄,隻見金棍之後數百公裏處,飄飄然,渺渺然,一片清靜光毫,光毫之中,無數法寶飛舞,正在一領頭的金剛琢的帶領下,往著金棍追了過來。


    易天行嘴唇微抖,認出那數百件法寶裏幾宗眼熟的,隻在書上看過的家什。


    女媧的金葫蘆、老君的玉如意、元始的盤古幡、六根清靜竹、清淨琉璃瓶……


    他嚇得險些從雲頭上摔了下去,難怪連金棍和誅仙劍都要落荒而逃,這天庭真是下了大力氣,居然將這些遠古寶貝都派出來了。


    金剛琢也太無恥,幹不過金棍與誅仙,居然去拉了一票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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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惶惶然往四處望去,卻根本找不到藏身之所,天界如此遼闊,竟無一處可以逃命。


    思琢少許,他把心一狠,一咬牙,眼睛看著頭頂上那奇怪的雲層,下了決心。


    “孩兒們,隨俺來!”


    一聲暴喝,天火從腳下疾湧而出,他的身體劇震著加起速來,便往雲層中殺了進去,天兵們斷然想不到有人敢衝進雲層中送死,所以也沒攔阻。


    金棍看著主人殺進了雲層,也隨之進入。


    等那些像百貨攤一樣的法寶們趕到此處時,雲層已經回複了平靜,隻是中間有一個小漩渦,漩渦的中心是一個小黑點。


    眾法寶在漩渦之下盤桓少許,便嗤的一聲,化作無數流光,各歸洞府去也。


    (昨兒實在不好意思,慚愧慚愧,戒酒戒酒,至少朱雀寫完之前,不喝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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