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一名掌握神魂攻擊的三境強者,卻被一名僅有二境的青年追殺,落荒而逃。但事實就在眼前,這副畫麵看起來很荒誕。


    李瀚衣衫襤褸,渾身橫七豎八的傷痕,都在往外流血,傷勢極重。


    在心腹們攙扶下,他穩住身形,轉頭看向楚天闊,眼裏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你……你這是什麽妖術!”


    他這身重傷,全拜楚天闊所賜。


    楚天闊負手向前,每邁出一步,身旁的殺手們便跟著邁一步,動作機械而生硬,卻驚人的整齊。更詭異的是,他們都垂著腦袋,被一股若隱若現的黑氣裹挾著,宛如僵屍。


    事實上,他們就是屍體,不過,是剛剛被殺死的,身上還在流血。


    楚天闊走向前,他們便同時壓迫過來,氣氛陰森可怖。


    “我本來沒打算出手,但曹爽不在,我閑著也是閑著,隨便拿你們練練手。”


    李瀚聞言,氣血激蕩之下,咳出大口鮮血。


    他怎麽也沒想到,楚家最強的戰力並非楚原,而是這個明明還很稚嫩的青年。


    楚天闊看著艱難喘息的他,眼神淡漠,“別掙紮了,你已經無力回天,沒人能救得了你……”


    確實,李瀚重傷成這種地步,純粹靠意誌支撐著,才逃到這裏。就算楚天闊撤走,他油盡燈枯,也沒有幾天活頭了。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必須掩護女兒撤退。


    “未必!”他掙脫眾人的攙扶,強撐底氣,“說出來你肯定不信,在這潭底,住著一頭六……”


    他轉身指向寒潭,“境”字還沒出口,驀然看見那潭腥紅的血水,目光瞬間僵硬。


    “這是怎麽回事!”


    以他的神念感知,迅速察覺到,六境的妖蟒已葬身潭底。


    潭水裏全是蟒血!


    他最後的希望,頃刻間破滅。


    他承受不了殘酷的打擊,白眼一翻,當即昏死過去。


    自作孽,不可活。他心機詭譎,讓姬真把叛徒引到這裏,想借妖蟒除掉他們,以致釀成眼前的敗局。若非如此,妖蟒不會被反殺,姬真也不會袖手旁觀。


    正是他做的這樁孽,親手斷絕了自己的希望。


    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隻能怪他自掘墳墓,踢到了姬真這塊鐵板上。


    此刻,姬真就落在他麵前的樹枝上,冷眼旁觀著,卻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李瀚想害他,死了也是活該!


    他目光閃爍,注意力一直在楚天闊身上,暗歎道:“不愧是穿越者,竟能抵擋住李瀚的神魂攻擊,把他揍成這樣,果然有兩把刷子!”


    初境開經脈,二境辟幽府,三境鍛神魂,都是打基礎的重要階段。


    在邁進第三境前,武修的神魂力量太弱小,無法外放,便難以構成殺傷,基本可以忽略。因此,想以二境對抗三境,是非常困難的事。


    即便是肉身速度極快的姬真,能風馳電掣,也怕被三境強者遠程攻擊,遭神念壓製。但這個楚天闊,不僅能無視李瀚的道行,還將其重傷,確實了不起。


    姬真心思疾轉,目光掃過楚天闊身旁的那些屍體,腦海裏不覺浮想起那夜激戰的情景。


    “他曾操控替身,隔空抗衡曹峻,應該是精通傀儡術。連活人都能控製,駕馭死屍更沒有難度,李瀚的神魂攻擊對死屍無效,打不贏它們,便傷不到他……”


    他憑借聰慧頭腦,迅速還原出楚天闊跟李瀚交戰時的情形。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想通這點後,他便明白了,除掉楚天闊的關鍵,在於除掉那些傀儡。


    否則,他速度再快,也架不住楚天闊用傀儡擋刀,還能將他團團圍住。


    李瀚的死活,他懶得搭理,但是,楚天闊必須死!


    他正這樣想著,李瀚悠悠醒來,仿佛瞬間蒼老幾十歲,嗓音變得虛弱無力,“我……我不行了,你們快走,護送清清回穀……”


    彌留之際,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女兒的安危。


    他一死,無人能保護李沐清撤離。


    李沐清熱淚狂湧,抱著懷裏的父親,悲痛道:“不,你不會死,要帶我一起回家!”


    李瀚愴然道:“有更大的天地在等著你,當誌存高遠,何必悲傷?溪雲穀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去你師尊那裏專心修行吧……”


    李沐清泣不成聲,哭成淚人。


    李瀚轉頭,掃視著僅剩的八名心腹,眸光驟亮,這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回穀後傳達我的遺命,下一任宗主由曹爽擔任,他會把宗門奪回來!”


    他語氣堅定,充斥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他相信,這是最後的、也是最正確的抉擇。


    不願讓楚原如願以償篡位?那就安排一個更強大的繼承人,繼續跟楚家鬥!


    而姬真,連六境的妖蟒都能殺死,背後又有澤州城做靠山,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最理想的對象。


    把宗主之位傳給姬真,如此一來,姬真不得安寧,楚家更將不得善終!


    李瀚將象征著宗主身份的戒指取下,遞給身旁長老的同時,死死瞪大眼眸,仿佛看到了兩虎相爭、俱是傷殘的未來。


    戒指離手的刹那,他身軀癱軟,就此一命嗚呼。


    前方樹枝上,姬真看著這一幕,哭笑不得,“媽賣批,誰稀罕你的宗主之位?你死就死了,到最後還要把我再拉進坑!”


    這真是人在樹上蹲,官從天上來。


    跟楚天闊一樣,他也沒把狗屁宗主放在眼裏,隻想搶完命牌走人。


    但現在,李瀚把爛攤子扔給他,他再一聲不吭地走人,會被溪雲穀上下罵成縮頭烏龜,淪為一大笑柄。


    “她師尊很強,日後若察覺到,是我順走了太上乾元劍,恐怕會對我不利。不如跟她結個善緣,把溪雲穀打點好,她師尊發現是自己人,便不好再怪罪我。”


    反正他得殺死楚天闊,到了這份上,不好再眼睜睜看著李沐清香消玉殞,死在對方手裏。白花花的大美女,還沒享受過快活人生,死了多可惜……


    還是勉為其難,做一回護花使者吧!


    他飛進樹林裏,恢複人身,再手持乾元劍走出來,假裝恰巧路過,一臉訝異。


    “你們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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