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修吧。”


    唐妙顏不鹹不淡的留下話,轉身就走了。


    相比於原身十幾年如一日的付出,他隻是修個門閂又算得了什麽?


    做一頓早飯的時間,唐妙顏就已經想通了。


    她暫時還不能離開。


    除了蘇禹珩看得太緊之外。


    最重要到底是,他虧欠唐家父女十幾年的恩情,又是救命之恩又是養育之恩。


    她還沒有找他討回來。


    就這樣離開他,也實在是太便宜他。


    “把碗刷了。”


    用手帕擦去嘴角的油漬,她連眉頭都不動一下的吩咐。


    剛要放筷子的男人一愣,不可思議的黑眸錯愕望著對麵的女子。


    “娘子做飯的時候傷了手嗎?為何不告訴為夫?”


    過去的十幾年,蘇禹珩就從未做過家務,唐妙顏也不許他做。


    冷不防被唐妙顏指使去刷碗,他下意識以為她受傷。


    唐妙顏直視他透著關心的眼眸,冷著臉斥道:


    “從今日起,唐家定家規。做飯和洗碗,洗衣和收拾房間,摘菜和澆地,劈柴和打水。你各選一樣!至於其他臨時多出來的活兒,你也要分擔一半。”


    其實這些事,她原本想都交給蘇禹珩做。


    就算他做滿一年,也抵不上過往十幾年。


    但是一想到今早,他隻是修個斷掉的門閂,就用了足足一個時辰。


    她真怕都交給他去做,自己可能會餓死第二次。


    勉為其難,她決定替他分擔一半。


    蘇禹珩深深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招手讓穀城過來,拿出一個大大的錢袋子。


    “這是為夫全部積蓄,從今日起,交給娘子保管。今後所有俸祿和收入,皆會交由娘子辛苦管理。”


    嗬~


    這是拿錢免活?


    告訴她,男主外,女主內?


    “夫君可還記得,你十年寒窗是怎樣走過來的?”


    唐妙顏心安理得接過錢,卻一句話攔住即將起身要離開的蘇禹珩。


    俊美男人神色複雜的望著她,眸中有愧疚有悔恨也有無法改變過去的無奈和煩躁。


    “為夫當然記得。是嶽父大人和娘子百般辛勞,節衣縮食供養。”


    唐妙顏緩緩站起身,勾著錢袋子的繩子搖晃,笑吟吟的宣布:


    “既然夫君知道你給我的這些錢,是我和我爹供養你賺取。那你又怎能用本就屬於我的錢,買我的勞動力?夫君慢慢刷,慢慢選。幹不好沒關係!因為……可以重做。”


    在蘇禹珩錯愕無語的目光中,唐妙顏挺直脊背洋洋得意離去。


    “大人,還是屬下來做這些事吧!您還有公務……”


    穀城在確信夫人又把大人坑了一把的驚愕中清醒過來,立刻毛遂自薦為主人分憂。


    蘇禹珩回頭冷冷瞥他一眼,頗為不甘心的反問:


    “你就不是因為本官的官位才被上方派遣跟隨的?”


    “……”


    穀城立刻閉嘴。


    夫人馴夫有道。


    佩服!


    佩服!


    當蘇禹珩在廚房打碎第四個碗時,唐妙顏真的在房間坐不住。


    “蘇禹珩,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脾氣?家裏就這麽幾個碗,都打沒了。你中午飯用盆吃嗎?”


    唐妙顏提著裙擺怒氣衝衝跑進廚房,河東獅吼的嚷道。


    “盤子有油,好滑。”


    蘇禹珩站在一堆碎瓷片之中,又氣又不甘心的解釋。


    唐妙顏走近看著碗盤所剩無幾的涼水盆,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已經氣得連喊得力氣都沒有。


    “有油就用熱水刷啊!你拿涼水一遍遍洗,你看到效果了嗎?就不知道動動腦子?”


    蘇禹珩被她吼得一愣愣的,看看一點沒洗淨的碗盤,再看看早就熄滅柴火卻放在鍋內的熱水。


    這才明白在他眼中毫無關係的兩件事,原來是要放在一起的。


    他趕快放下碗去拿葫蘆瓢,本是想加熱水。


    誰成想,他手上有油,根本拿不住本就外表光滑的葫蘆瓢。


    “啪。”


    水瓢掉進熱水鍋裏,激起一大片水花。


    “小心!”


    他這是倒是反應迅速,上前一步就將唐妙顏擋在身後。


    幸好柴禾在飯前就撤了,水溫還不至於高到會燙傷。


    隻是他小腹濕了好大一片,眨眼就連衣擺都陰濕。


    唐妙顏狠狠閉了閉眼睛,默默在心底念著。


    這是對蘇禹珩的懲罰,這是對蘇禹珩的懲罰。


    如果她替他刷碗,那豈不是變成她有錯?


    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對上蘇禹珩尷尬歉意的黑眸,咬牙切齒冷聲道:


    “追加個家務,把廚房的地麵擦幹淨。”


    說完轉身就走。


    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蘇禹珩目送她心如磐石離去的瘦削背影,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是水的長袍。


    春寒料峭,當真有些冷。


    換做從前,唐妙顏早都親手幫他換衣服。


    那時的他嫌煩。


    如今唐妙顏是真的說走就走,絲毫不在乎他穿著濕衣服,還要讓他把所有活兒做完才離開。


    他竟然出乎意料的留戀她的背影,期待她哪怕隻是回頭看自己一眼。


    他一定是瘋了!


    蘇禹珩趕快收回視線,摒棄莫名其妙的煩亂,趕快加熱水洗碗。


    “妙顏,隔壁村來唱戲的了!快走,咱倆去看看。”


    蘇禹珩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白青青正趴在唐妙顏的窗口,興致勃勃的喊人。


    “行。”


    唐妙顏爽快開心的應聲,邊說邊從房間疾步走出來。


    剛邁出門檻,一眼就看到望過來的蘇禹珩。


    “家務還沒做完。”


    男人滿身是水站在原地,清冷矜傲的眸子望著她,沉聲提醒。


    “你想好都做什麽了?”


    唐妙顏挑眉。


    “收拾房間,澆地,挑水。”


    他倒是把重活都挑去了。


    可即便留下的都是不累的家務,那也是需要時間做的。


    還哪兒有時間去鄰村看戲?


    “我已經洗完衣服,做飯前摘菜,倉房也有柴。”


    所以根本就沒活,她為什麽不能去玩?


    “……”


    蘇禹珩很想脫口而出自己不會做。


    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丟臉,隻好靜默不語的看著姐妹倆開開心心出了家門。


    “你怎麽可能知道他?你眼裏除了你那狀元相公之外,何時裝下過別的異性?切!”


    人山人海的戲台子前,白青青忍不住翻白眼懟手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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