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門板轉身快速跳上床,順帶將床幔都拉下來,以此隔絕屏蔽蘇禹珩的歸來。


    俊美男人大步走進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鴕鳥一般落下的床幔,涼薄的唇角隱隱上翹。


    他也沒說什麽,隻是將門閂落下,去櫃子裏拿被褥去桌上鋪好。


    “這小東西睜眼了。”


    臨吹蠟燭之前,蘇禹珩低低的驚訝出聲。


    唐妙顏猛地坐起,刷的一下拉開床幔,連鞋都沒穿就跳下地。


    蹬蹬蹬跑到木櫃旁一看,那厚實的軟墊裏。


    小黑團子可不就是睜著一雙黑豆似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著麵前又多出的一張俏臉。


    “太好了!這小東西算是活了。”


    唐妙顏慧黠的明眸滿是對生命的感動,雙手合十激動的放在胸前。


    “也不能一直叫小東西,給它取個名字。”


    男人眸光含笑轉頭提議。


    “糖了個糕!”


    唐妙顏連想都不需要就起好。


    “為什麽要跟你姓唐?應該跟我姓蘇。”


    男人把俊顏轉回去,不容置喙的語氣霸道。


    唐妙顏剛壓下去的火氣蹭地一下又漲起來,幾乎是一口氣反問他道:


    “那你是打算叫它酥了個餅,酥了個茶,酥了個骨,還是叫它酥了個油?”


    “……既然識字,以後就多讀點書。”


    蘇禹珩被她這一根筋的古怪取名方式折服。


    不過也算默認小黑團子叫糖了個糕。


    得了便宜,唐妙顏才懶得再理他。


    將熱乎乎小小一團的糖了個糕捧在掌心裏,她發誓一般的道:


    “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特別的貓!沒有之一。”


    於是第二天,唐妙顏進城去賣老幹媽後,還在草市買回三十幾個剛孵出來的小雞仔。


    “不是說等祭祖結束後,你要和我回京城嗎?怎麽會想到養雞?”


    蘇禹珩好奇抬眸看著忙碌的女子,連手中的書都變得不香了。


    “到不了那個時候。”


    唐妙顏連頭都沒回一下,邊說邊將糖了個糕和一隻最小的雞仔,放進特質的小木籠中。


    小黑團子見到金黃色軟毛小雞仔,先是好奇的嗅了嗅,之後就仰躺下。


    拿起粉紅色爪墊軟軟的小爪子,一下下撓著直愣愣看著它的小雞仔。


    那欠欠又慫慫的小模樣,別提有多萌。


    “你所謂的和全世界都不同的貓,就是將來刨地捉蟲子吃?”


    蘇禹珩輕笑出聲,實在看不下去的揶揄。


    唐妙顏這才回頭橫他一眼,哼道:


    “蘇大人想不想仕途順利,步步高升?”


    蘇禹珩俊顏上的笑容一僵,惑人的黑瞳明顯帶著不相信的目光望著她。


    隻不過嘲諷的話,倒是沒有再開口。


    唐妙顏等了一下,含笑留下斬釘截鐵的承諾:


    “若想,你就要善待我,並且好好照顧糖了個糕,養肥這些雞。”


    不過她這承諾,蘇禹珩卻很有意見。


    他放下書站起身,來到特質的小木籠旁邊,雙手拉著唐妙顏的肩膀。


    強迫她轉身把視線對上自己的黑瞳,鄭重其事的回答道:


    “即便你什麽都不做,隻是柔弱依附我,做我的妻,我也會在後半生善待你。”


    唐妙顏活了兩輩子,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神是可以燙傷人的。


    那種因為認真鄭重而灼灼的目光,簡直一下子就穿透她的眼睛,直直照入她的心底。


    但是善待不代表感情,更不代表真的幸福。


    哪怕如今原身還活著。


    她需要的也不是善待。


    “生而為人,該有真正的幸福。而不是被人重塑金身之後,供在金碧輝煌的廟堂朝拜。”


    唐妙顏抬手緩緩推開他握著自己肩膀的大手,溫柔的笑容看起來隨意,實則話語卻鋒利尖銳到不容碰觸。


    蘇禹珩很想問問她,在她眼睛,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幸福。


    可是當她快速轉身,毫不留戀到不看他一眼的時候。


    這些話也就卡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口。


    無論他承諾給她什麽,都不會是她要的真正的幸福。


    他看得出來,也感受得到。


    那個愛他深入骨髓的女子,終究還是被他弄丟了。


    再也找不回來了。


    晌午剛過,意想不到的人就來拜訪。


    “蘇大人,蘇夫人,別來無恙!”


    張鷹棟見麵豪爽大笑,抱拳行禮的同時,還非要文縐縐的與他們打招呼。


    “托張校尉的福,一切安好。”


    蘇禹珩回禮之後,便帶著他進到還在整理的堂屋坐下。


    “下官最近公事繁忙,直到今日才空閑下來。專程來拜訪蘇大人和蘇夫人,想問問祭祖將至,是否需要下官派兵過來幫忙打點做儀仗?”


    古今軍政其實都差不多,都屬於分開的部門。


    文官無法調動武將,武將也不直接受文官命令。


    張鷹棟現在這般主動上門求調令,那走得肯定是私人人情。


    唐妙顏下意識看向蘇禹珩,心底暗暗琢磨著。


    莫非這就是那天從軍營回來,蘇禹珩所說的‘懲罰’?


    蘇禹珩卻是沒看她,隻是看著張鷹棟微微一笑,婉拒道:


    “禮官連同本地幾個知名先生算過,最近兩月沒有適合祭祖的日子。待兩個月過後,或者另測出合適時辰,本官再勞煩張校尉幫忙則個。”


    兩個月都沒有合適的日子?


    難怪蘇禹珩口口聲聲說回來祭祖,卻一直沒有著手操辦。


    唐妙顏也是剛剛知曉他的安排。


    如此一來,蘇禹珩歸程上任最少需兩個半月。


    “蘇大人千萬別客氣,有事一定要來找我。我張鷹棟是個粗人,從前大字不識一個,都是被招兵之後在軍隊裏學的文化,說不多彎彎繞。但我這心裏是裝著愧疚,想要真心為蘇大人和蘇夫人做些事的。”


    他哈哈一笑,也沒等夫妻倆回話,就道明真正來意:


    “如今我這裏倒是有個不情之請!蘇夫人那日做得扶正去傷水,效果可比那什麽狗屁神醫有用多了。不僅不需要劇痛的刮骨割肉,而且操作簡單,就算是普通人看一眼,也能學會!”


    “效果更是好到沒話說!救了二十幾個傷兵的命啊!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蘇夫人,能不能再向你購買一些扶正去傷水。價格,咱們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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