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運河南起杭州,北到涿郡,縱貫大宋富饒繁華的多個府城,實為皇朝經濟之命脈。運河全程共有七段:通惠河、北運河、南運河、魯運河、中運河、裏運河和江南運河。


    揚州因臨近裏運河的優勢,在宋皇朝大力發展商業的大勢下,建朝不過幾年時間便坐實了其大宋三府的位置,有著“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的美譽。也正是因此,揚州地界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之人數不勝數,若沒點本事便冒然來此撈金,最後的結果不外乎是客死他死,河底沉屍罷了。


    “神州大地百年前多國林立,常年戰亂,生靈塗炭,最終由三方皇朝鼎立神州三分天下,這三……”


    揚州城內一座茶樓內,說書老人身著長衫,立於實木桌前手持驚堂木悠悠道。


    “我知道我知道。”說書老人身旁的紅衣小女童打斷了老人的話,“就是當今的唐宋秦三朝!”說完仰了仰自己的小腦袋,看著老人家,仿佛是在等待表揚。


    “這天下誰不知道?孫老頭,莫盡講些舊事,來說一說我們大夥不知曉的。”


    “是矣,孫說書盡講些神州舊曆,好不掃興。”


    “茅兄說的在理,快先講點新鮮事吧。”


    眾人見漕幫的茅三開了頭,皆是應聲附合,大夥可都是知道所謂的神州三分之戰的。神州之上本是大小各國十數有餘,在百年前一次席卷天下的混戰下,唐宋秦三國脫穎而出,鼎立神州,史稱神州三分。


    小女孩原本瞪著眼睛,怒視著那個砸了自己場子的赤膊大漢,可聽到最後,不快馬上被拋在腦後,兩手抓住說書老人的衣角,眼巴巴地看著他。


    “得,也是個想聽新鮮的。”


    孫老心中莞爾,撫了撫自己的長須道:“新鮮的也有,就是……”


    “老板,給孫說書上一壺大雪龍井,算我帳上。”之前出言的讀書人看出了孫老頭的意思,也不多作計較,“孫說書,要是講的無趣,你可要還我茶錢。”


    孫老頭看著與自己說笑的讀書人,露出一副開懷模樣,“徐公子家財萬貫,還會計較這點茶錢?若是說不好,還望公子海涵,這錢嘛,還是別還了。”說話間,茶已上桌,孫老頭提起白玉瓷壺,給自己滿了一杯,又給身邊眼饞的小女童倒了半杯。


    “你這老頭真是小氣,也不給自己孫女倒滿。若是不喜歡,送我便是,正好給我兒子當丫鬟。”赤膊大漢嚷嚷道。


    “你……!”話剛出口,頭上便多了隻手的小女童端著茶杯一飲而盡,撇過頭不再看那令人生厭的粗鄙漢子。


    一手搭在小女童頭上的老人笑眯眯地解釋道:“小孩子見到好東西就想要一份,可她哪裏懂得這好茶的滋味,不給的話小老兒又不舍得,索性就倒了半杯。”這話既是說給那漢子聽,也是說給自己孫女聽的。


    隱約聽到下方一聲冷哼的老頭不再理會旁人,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道:“今天便說說那江湖上新秀—


    秋殺。”


    “秋殺?那是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秋殺可是當今天下有名的殺手組織。”


    “那孫老頭說這個……”


    孫老頭不理會他人的碎語,頓了頓道:“自7年前秋殺出世,先後屠滅了嗜血堂,明月樓和安魂莊,成為了大宋第一殺手組織,而其餘的組織為了生存,在安魂莊滅絕半年後組成了殺盟共抗秋殺。


    殺盟暫且不說,隻說秋殺。秋殺有三位當家,當年三大殺手組織的覆滅便是他們所為。而傳聞嗜血堂堂主血煞死狀極慘,據多日後路過嗜血堂堂口的江湖中人言,血煞應是被淩遲至死,全身無一完好皮肉,盡是森森白骨。”


    “既然無一處完好,又如何認出這是血煞?”聽客中有人打斷問道。


    “勿急。”孫老頭對著那人笑了笑,說罷又喝了一口茶水,頓了頓道:“全身上下的確已無完好皮肉,可那具屍體的眼睛如血一般,右耳也缺失了一部分,與血煞模樣一般無二。當時的人們都猜測這或許是因為秋殺與嗜血堂有仇,因為其餘兩個組織的首領皆是被一劍封喉而死,身上也無折磨痕跡。


    ……


    雇傭秋殺不僅耗財更有性命之危。秋殺出手不僅要收取巨額錢財對雇主還很挑剔。


    雇傭秋殺出手,一要支付最低萬兩白銀,即便目標是個普通人,也不會低。所以一般人寧肯成功率低些,也不願找秋殺殺人。但江湖上最不缺的便是自以為是的蠢貨,前兩年陸續有人自持身份想要賴賬,結果就是被秋殺屠盡滿門!


    至於二嘛,也是最不講道理的,那就是雇傭者必須接接頭人一招不死,若死了,任務做廢,銀錢照給。按秋殺流傳出來的話說,秋殺不接廢物的任務。”


    “霸氣!如此組織的當家,若有幸一見,當真是死而無憾!”茶樓眾人正聽的入迷,被赤膊大漢一聲大喝驚醒,此時一看樓外天色已暗,紛紛告辭回家。當然,走前也不忘向孫老頭的桌上放些零錢,其中還有兩塊銀元,一是那讀書人的,二便那赤膊大漢所送。老頭笑嗬嗬地目送眾人遠去,掂了掂裝入錢袋的錢幣,說道:“紅兒,想吃什麽?爺爺請你吃頓好的。”


    小女童紅兒一聽,跳起來親了爺爺一口,落地後扳著指頭道:“燒鵝,酒蒸螃蟹,東坡肉,叫花雞……”


    “孫女啊,這麽多你吃的完嗎?”孫老頭苦著張臉問道。


    “有爺爺您呀,而且吃不完還可以帶走啊。”孫紅紅飛快地答道,說完臉色變:“爺爺……您是不是要反悔……?”


    孫老頭看著孫女眼淚汪汪的樣子,心一軟擠出一張笑臉:“怎麽會呢?紅兒想吃什麽咱們就買什麽。”


    隻是心裏暗暗叫苦,都怪自己嘴欠,如今虧了自己錢袋,唉。


    “那就好,謝謝爺爺。”孫紅紅一聽,立馬笑了出來,看不出一點剛剛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意識到自己上當的老人默然無語,心中自語“這個小機靈鬼。”


    老人帶著孫女告別茶樓掌櫃剛走出門外,迎麵便走來一襲白袍。


    隻見白袍袖口一動,孫老頭手上就多了枚黑色令牌,定眼一看,上麵刻著白露二字。也不得孫老頭說話,白袍直言道:“孫前輩,閣主要見你。”


    天機老人孫衡將手中令牌遞還白袍,“想不到,白衣風流許子清也是四季中人,閣主當真是好大手筆。”


    “閣主說,前輩避走半年之久,也該回來了,天機門仍需前輩主持大局。”


    “天機門盡交付於他,有黑子白子幾兄妹在,我在不在已無關緊要,我隻希望帶著紅兒退隱江湖遊曆四方。”說罷,奇異造型的羅盤出現在孫衡左手之上,“讓開!”


    孫紅紅見氣氛不對,連忙躲在孫衡身後,愣愣地看見爺爺有些陌生的背影。


    “哈哈,前輩不必緊張。”許子清輕笑一聲,“我隻是來送東西傳話的,可不想動手。”


    “給你的。”許子清掏出一本冊子扔向孫衡,“閣主說,你孫女的絕陰脈並非無藥可治。”


    接過冊子的孫衡一心翻看,並不搭理眼前的年輕人。


    見孫衡這般姿態,許子清撇了撇嘴:“這本火雲掌是秦國火家之物,可修出極陽真氣。孫紅紅習練此功,再由宋伯調理,三年之內可以根除。這是閣主原話。”


    “宋伯……”孫衡低語。一柱香後,天機盤收回,仿佛又變回了普通的說書人的孫衡,摸了摸身後的孫女的小腦袋低頭歎息道:“終是逃不開啊,我回。”


    “閣主派的船停在運河,前輩還請即刻前往,一應吃食船上皆已備好。”說著,許子清掏出一枚與自己令牌材質大小無二,隻是上麵刻著穀雨兩字的令牌,“物歸原主。”


    孫衡接過令牌,將孫女牽至身前:“紅兒,咱們不去酒店了,先去漕口上船,船上有比燒鵝,東坡肉更好吃的菜,好不好?”


    孫紅紅懵懵地點點頭,任由爺爺牽著走去,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就不打了。


    在提到孫紅紅時,兩人都默契地進行傳音對話,所以在她眼中,爺爺和帥叔叔隻是互相看了一會,遞了本書,就突然沒事了。


    “老夫實在好奇,你為什麽會加入四季?你這樣的人,是不該被束縛於任何組織的。”在天機老人快要消失在眼前時,許子清收到傳音。


    “不該嗎?”許子清抬頭望著天上火紅的雲彩,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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