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過後。


    瑯玡山上了掛滿了薄薄一層銀霜,顯得格外清冷。


    “你倒是悠閑。”處理完閣內事物的淺淺看著靜心弄琴的宮裝美婢。


    “主閣那裏如何了?”月魂停曲問道。


    “想知道啊?”淺淺眯眼笑著,頓了頓道:“自己去看唄。”


    月魂抬頭緊緊盯著淺淺,也不說話。


    感覺閣內氣溫驟降的淺淺笑容愈發燦爛,“怎麽?不高興啦?想動手?”說著還挑釁般地挑了挑眉。


    “嗬,我這雙手可是給閣主紅袖添香的。”月魂先是緊了緊眉頭,然後眼睛一彎,揶揄道:“用來打你?可不值當。”說著用白玉般的美手捂住杏口,發一出陣銀鈴般的笑聲。


    “你!”淺淺看著這個妖嬈賤貨,氣得說不出話了。


    瑯玡閣眾女中,隻有淺淺與月魂為甲等女婢,是閣主身邊最親近之人。月魂琴文雙絕,閣主平日書墨操琴都是月魂相伴,而淺淺因為掌管閣中事務,每日與閣主相伴次數遠不如同為甲等女婢的月魂。


    如此,淺淺對月魂莫名有了極大地不滿,有機會總是與月魂做對,但幾乎每次都如今日一般,未曾占過上風。


    兩人正對崢間,瑯玡山方圓百裏地界裏,一聲似佛似道,似儒似魔等等不而足的呢喃聲在所有人心中響起。也正是在呢喃聲響起之時,瑯玡山上浮現一道巨大虛影,眾生見之當即朝虛影一禮,口呼道:


    “我佛!”


    “道尊!”


    “儒聖!”


    “兵聖!”


    “……”


    眾生口中稱呼皆有所不同,可詭異的是並不違和之感。


    萬裏外的書院,一身白色儒衫的院長眺望遠處山峰上空的虛影,長歎道:“好一副眾生相,不過初登頂,便有如此威勢,了不得,了不得,終究是後輩的江湖了。”


    少林寺藏經閣中,兩位常年枯坐的老僧睜開雙眼,互相對視一眼後,最是年長滿臉疑重:“浩劫將起……”


    “初入通玄,便將如此真意映於天地,當真霸烈。”左側的僧人看向年長老僧,“師兄,不如我等……”


    “阿彌陀佛!”一聲佛唱打斷了他的言語,年長僧人雙手合十,“眾生皆是平等。”


    語呼師兄的老僧臉色明了,“善哉。”


    龍虎山,武當山,全真教,西方魔教,劍宗,皇宮……


    大宋境內所有的通玄境同一時刻望向瑯玡,有人歡喜,有人漠然,有人憂愁……


    而此時這場風波核心的瑯玡山上,淺淺月魂二女察覺異動,連忙向主閣趕去。


    異像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待虛影消散,趙澄的聲音在心湖響起,“進來。”


    聽聞傳音的兩女走上主閣三樓,見趙澄負手立於窗邊皆是一喜,同聲問道:“閣主突破了?”


    說完,兩女互相瞪了一眼。


    趙澄轉身,俊朗的麵容帶著一絲笑意:“不錯。”


    不待兩女再問,趙澄淡然道:“這一天終於到了。”


    兩女驚道:“君上的意思是……”


    “不錯。”趙澄伸了下懶腰,“傳告四季。”


    淺淺月魂兩人互視一眼,皆能看出對方眼中喜意,領命退下。


    待兩女退下後,趙澄大袖一揮,在玉床上和衣臥倒,以大夢千秋之態睡去。


    “待到來年春雷響,我劍出鞘百劍折。”


    三日後,大宋京城。


    數百騎兵自城門串行而過,引起路人的連連驚歎。


    “這些是什麽人啊,陣仗如此之大?”看著遠去的金雲,有人疑惑道。


    “這是京城,除了禦林軍還能有什麽軍隊敢數百騎當街飛奔?”身旁的書生嗤笑一聲。


    “哈哈……”粗獷武夫尷尬一笑,撓了撓頭,又道:“謝先生答疑,您可知他們是幹什麽去?”


    “想知道?”


    “確是想的,您快些說。”武夫嗬嗬傻笑。


    書生一樂,看著武夫笑道:“既然這麽想知道,去一個地方,那的人肯定知道。”


    “哦,還有這樣的地方?麻煩先生說說。”武夫瞳孔一縮,手已悄悄摸上腰間刀柄。


    書生眼神下飄,“被發現了嗎?血刀耿磊名不虛傳啊。”說罷,眼前一道亮光乍現,刀刃已與脖頸不足半寸。


    “咣璫!”連著一條手臂的刀落在地上。


    “啊!!!!”血刀捂住右側若大傷口發出陣陣慘叫。


    周圍行人皆是被嚇了一跳,就在眾人驚慌之時,十數皇城司司衛連玦來到血刀身邊,跪倒在地道:“黑子大人。”


    “帶去下。”黑子揮了揮手,悄然離去。


    城外,禦林軍列做三排,等到一華貴馬車後,便為其開路,直入皇宮大內,其間入城時,百姓自是又一陣驚疑。


    宮內,下了馬車的趙澄看著周遭二十多年未見的熟悉景色,笑了笑,領著宋伯與二位女婢走向自己的居所。


    與此同時,太原府陽曲劉府門前,一人緩緩叩門。


    府中仆人打開大門,渾濁的老眼打量了眼前手持銀槍的軒昂男子片刻,問道:“公子是?”


    手中銀槍朝前一指,“不認得了?”


    “這……?”老仆揉了揉眼睛,待細細著了片刻,大驚道:“宣武槍!”


    “你是大公子!?”


    劉君夜問道:“二叔呢?”


    “這……”老仆遲疑了。


    見老仆不答,劉君夜大步踏過大門,走到主院大喝道:“二叔!?侄兒回來了!還不出來相見?”


    “君夜?”威嚴男子走出主廳,看向劉君夜,“你竟然還活著!?”


    劉君夜大笑道:“怎麽?二叔失望了?”


    二叔靜默片刻後笑道:“君夜未死,二叔定是歡喜,何來失望一說?”


    “那是最好。”


    “走,二叔為你設宴,慶祝你回來,隨便也說一說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二叔說罷,便要上前拉起劉君夜之手。


    “不必了,侄兒今日來隻為一事。”劉君夜回絕道。


    “有什麽事宴上講便可。”二叔臉色一沉道。


    劉君夜仍是一臉微笑,“侄兒今日來,是為了拿回我父的宣武侯位。”


    “混帳!”十七年前已是宣武侯的二叔怒道。


    “二叔不願?”劉君夜問道。


    劉君夜二叔自然不願,大宋爵位本來就是三國中最少的,更何說還是侯爵之位。他當初費了老大的功夫,甚至不惜謀害將要繼承爵位的侄兒,才會做上宣武侯的位置,如今自然不會輕易將爵位讓出。


    “侄兒啊,爵位自有皇上定奪,非我等可隨意更換。”二叔頓時計上心頭,推諉道:“當時大兄身亡,你又傳出身死的消息,為了將宣武侯之位留在……”


    “二叔不必多言。”劉君夜笑道:“我自是有了萬全準備。”說著,劉君夜從懷中掏出一張聖旨,扔向二叔,“這是命我繼承侯位的聖旨,將宣武侯一幹文印交出來吧。”


    “什麽?”二叔臉色大變,接過聖旨看罷,久久不語。


    “二叔還等什麽?”


    “好,我這就……”說著,二叔眼底閃過濃濃殺意,“送你歸西!”


    雙掌成爪帶著迅猛罡風,二叔猛然向劉君夜天靈抓去。


    劉君夜開懷大笑,聲音竟傳遍陽曲,“劉天蒼違抗聖命,意圖襲殺上使。罪名,當誅!”長槍一揮,劃破長空。


    劉天蒼大喊道:“真武境!”言罷,便被長槍貫心,釘在了牆上。


    劉府大門被破,闖入一隊騎兵,“指揮使!”


    劉君夜揮手道“搜!”


    “是!”騎兵分散開來,在主宅中了搜起來。


    片刻後,一騎將手中鐵盒遞向劉君夜,“指揮使,找到了。”


    劉君夜打開看了兩眼,收入懷中,騎上屬下帶來的駿馬,對著宅子裏的人說道,“從此之後,再無劉府。”言罷,帶著黑騎揚長而去。


    “未曾想,此生還能見到黑甲軍。”退伍前曾在邊軍為劉君夜之父效力的老伯站在門口,盯著劉君夜率眾騎遠去的背影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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