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高高的看台上,舞陽君姚淼定定看著那株罕見壯碩的靈芽慢慢消失,側首看著侍立於側的邢無傷,意味深長道:“看來,密子營的工作,還不夠到位啊。”


    邢無傷單膝跪地:“此仍臣之過,臣願領罪。”


    舞陽君姚淼擺擺手,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撚須沉吟,若有所思。


    裁判席上除了尚雲峰,其餘沒跟羅霄打過交道的姚無疆等人則是驚喜交集,六階圓滿,難怪——就說嘛,能力壓群英,奪取天驕第一的人,怎可能差了?


    身為天驕之戰主持的姚無疆欣慰之餘,更有對雲州戰團領隊失察的惱怒,有六階圓滿你們早說嘛,搞得我們眼下那麽被動。


    孰不知雲州那邊比他們的驚喜更甚。


    洪勝張大嘴巴,吃吃道:“這位駱兄居然是六階圓滿!怎麽我之前感覺卻是初段?”


    歐陽翰等人也同樣吃驚:“奇怪,我們也是這樣……”


    低段位感應不出高段位,這很正常,但把高段位感應成低段位,這就很奇怪了。


    “看來這位駱子風在隱匿氣息上有獨到之處啊。”穀竟成若有所思,旋即搖頭苦笑,知道自己這個“失察”的鍋背定了。


    晟京天驕戰團那邊也是一陣騷動,原來這家夥是六階圓滿啊,難怪呢,不由得目光都轉向某處。


    某處的南宮長纓鼻孔哼了一聲,一臉“我就知道這家夥藏拙”的表情,心裏總算舒服一些,輸給一個六階圓滿的對手,總比輸給六階初段臉上好看得多。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樣的妖孽?”在場隻有了解羅霄最深的程飛龍才最明白這個六階圓滿意味著什麽,但他絕不去深思,更迅速把腦海裏剛興起的一絲雜念剔除得幹幹淨淨。


    以這少年逆天的修煉速度,未來不可限量,這樣的絕世之才隻能交好,萬不可動什麽不應有的念頭。幸好,他與對方是朋友,而且希望一直是朋友。


    羅霄知道,他的靈芽一亮相,會引爆萬千雜念,無數驚疑——但是,誰在乎呢!


    自從決定離開天鏡域,羅霄感覺以往束縛著整個身心的那條無形繩索徹底消散,心境通明,豁然開朗,再無諸多顧忌。此戰之後,自己就會隱身於盤龍嶺潛修。尚雲峰帶來了舞陽君的承諾,會幫他擋住所有窺探的目光。如此,一個月後就是國戰,國戰一結束,如無意外,他就將前往中域。


    他留在天鏡域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縱有萬千覬覦,又何懼之有?


    羅霄慢慢從測靈石上收回手,朝突勒人勾勾指頭,不理突勒人的反應,負手施施然登上武鬥台。


    當羅霄登上武鬥台的一刻,人群中有兩個女子盯著他的身影不由皺起眉頭。


    一個是程飛鳳,她與羅霄一同並轡千裏,自然對他的身影有眼熟之感。另一個則是人群裏一個不起眼的戴鬥笠遮住麵目的女子,她對這身影的感覺與程飛鳳一樣。


    即便如此,兩女一時間也未能認出羅霄。


    但有一人卻認出來了,當然,他認出的不是羅霄,而是駱子風——沙裏飛正對一眾馬賊兄弟咬牙切齒:“原來正主兒是他,從現在開始給我盯死他!這年頭,搶東西搶到強盜頭上來了,還有天理嗎?”


    羅霄並不知道他一亮相就引來這麽多猜疑,當然就算知道也不在乎。他剛在台上站定,轟地一聲巨震,一個龐大的人影從天而降,出現在三丈之外,正是他的對手哈土土。突勒人玩這一手,顯然是想告訴他“別看我塊頭大,其實速度也很快”。


    這哈土土名字挺二哈,但卻是個光頭大塊頭,穆克勒已夠高壯了,哈土土還要比他高半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嘴唇是豁開的,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兔唇”,肩膀扛著一根巨型狼牙棒,形容極為猙獰。


    由於兔唇的原因,說話不利索,所以他基本不開口,其實就算開口也不會說——不是每個突勒人都會說東土話的。


    不過很難得的,哈土土伸出蘿卜粗的手指,戳著羅霄嗡聲嗡氣說了句什麽。


    羅霄無趣地擺擺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也不想知道——仲裁,請說開始。”


    先前程飛龍與穆克勒之戰,牽涉到兩個突勒戰士之死,不完全屬武道交流,而是帶著私人恩怨,所以沒有仲裁。而羅霄與哈土土這一場,是純粹的武道交流,點到為止,經舞陽國提出後,突勒人同意設置仲裁。


    當然,這是突勒人不知道阿古什與柯林之死的“真凶”其實就在眼前,否則哪會跟他公平武鬥,直接就跳上擂台圍殺了。


    既然是仲裁,自然通曉兩國語言,否則突勒人若有什麽要求都不清楚,怎麽仲裁?


    仲裁覺得有必要向羅霄通譯這句話,同時也是一種提醒:“突勒人說‘你跑得很快,但我會抓住你,扯下你的麵具’。”


    羅霄笑了:“那煩請你回複他‘沒有手你怎麽抓’?”


    仲裁有點愣,什麽叫“沒有手你怎麽抓”?但還是很盡責的向哈土土翻譯了這句話。收獲是二哈、呃,哈土土的咆哮。


    “仲裁,請說開始。”羅霄再次催促,臉上滿是“我很忙”的表情。


    仲裁無語,隻得再次提醒:“對方使兵器,你的兵器呢?”


    羅霄朝哈土土點點下巴:“他手裏拿著。”


    “開始!”仲裁無語之極,再不想多說,很幹脆劈下手勢。


    蓬!


    羅霄所站位置人影消失,隻留下一個殘像,殘像還沒消散,真身已出現在哈土土麵前。


    這時哈土土剛眨一下眼,正要把狼牙棒從肩膀抬起,忽覺肩膀與手掌同時一輕,五十斤重的家夥就沒了。呃,不是沒了,是換人了。


    嘭!


    狼牙棒裹著一團碩大白芒重重砸在哈土土右腳脛骨,縱使他肉身防禦堪比金石,也被這暴力一擊敲成粉碎性骨折。


    三天前這一幕也曾上演,隻不過當時揮棒的人是哈土土,被虐的人是陳郡第一的伍名揚。現在,角色互換了。


    在震天的暴吼聲中,哈土土展現了突勒人血液裏獸性的一麵。他單膝跪地,卻根本不管斷腿,而是用右腋死死挾住狼牙棒,揚起沙缽大的左拳狠狠轟向羅霄麵門。


    蓬!空氣都被這凶猛的一拳打出氣爆來。


    然而,這一拳就隻打中空氣。


    羅霄棄棒,身影再度消失。


    哈土土又眨了一下眼,然後就看一隻手從身後伸出,抓住狼牙棒的長柄,精鋼打製的鐵柄在那隻手裏如同麵條一樣,纏繞著自己的胳膊打了個結。然後那隻手就以這鐵柄為杠杆,往後一擰一旋。


    令人頭皮發麻的爆響聲中,哈土土的右臂被擰旋成了麻花,骨骼碎裂聲如同一串響炮。


    哈土土再能忍也不禁發出一聲如負傷野獸的嘶吼!


    在吼聲中,哈土土眨了第三下眼,當他睜開時,眼前再次幻現那冷漠得令人恐懼的麵具臉孔。這一次,他擊空的左拳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對方左臂如蛇般纏住,一如之前纏繞他的右臂的鐵柄。


    雖然一個是肉做的,一個是鐵打的,但給哈土土的感覺,前者更令他心底冒寒氣。


    “啊——”哈土土剛激發“犀甲功”就被一股遠遠超過他的強橫元力侵入手臂筋脈,將筋脈裏運行的元力震消,犀甲功還沒發揮出威力就自行消散。然而那股可怕的元力卻並未消失,而是如大江怒潮,洶湧狂暴湧入,哈土土整條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哈土土的左臂就腫脹得堪比他的大腦袋,皮膚薄而發亮,因毛細血管破裂而不斷滲血,其狀恐怖。


    哈土土右腿斷,左腿支撐,右臂廢,左臂被控製……這一刻,他除了拚命掙紮,根本無法反擊。


    觀戰人群裏的孫騰飛咽了口唾沫,這是十絕散手的緘腕啊,居然還能這樣用?


    “沒用的。”羅霄透過麵具的眼神帶著濃濃的譏誚,說了開戰後唯一一句話。


    嘭!


    手臂炸碎,血肉漫天。


    羅霄人影再閃,轉到哈土土身後,一手扣住其腰帶,一手捏住其後頸軟肉,衝天而起。


    半空中將哈土土的身體倒轉,頭下腳上,然後如流星墜地重重插向地麵。


    轟!


    哈土土大頭朝下,整個腦袋連脖子陷進地麵,武鬥台石質台麵如蛛網般裂開。


    哈土土肉身堪比金石,雖然抵不住羅霄的元力,但絕不比這石台差,加上頭骨是人體最堅硬部位,這一下可能會把他撞成“真·二哈”,但絕死不了。


    羅霄不再理會拚命而又無力掙紮的哈土土,朝一臉呆滯的仲裁道:“仲裁,請宣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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