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是不約而同的來到書房。由於官府早先就搜查過,裏麵顯得很是淩亂,很多書籍和畫卷被隨意的丟在地上,不免就是沾上了死者的血汙。


    卓然看了有些心疼,因為他知道在這些書畫中,有著不少名家的真跡。這些可都是肉眼可見的金山啊!


    不過眼下還是查案更加重要,這些身外之物,還是等自己洗脫冤屈後,再來感傷吧。


    卓然繞過書桌,就是將書桌後方的木窗拿撐杆撐起。果不其然,就在窗沿之上,發現了半個暗紅色的腳印。


    而奇特的是,這個腳印卻不同於房間中其他的腳印,它上邊居然有著明顯的花紋。


    “經過我的推斷,此處定是那凶手逃脫之所在了!”


    左清風有些得意的說道。卓然聽了,則是又給了他一個白眼。眼下諸多線索串聯起來,就算是豬都能推測得出這枚足跡是何人而留。


    沒管左清風,卓然直接湊過去,這麻布手套有些不太方便,有些發硬。於是卓然幹脆就是直接脫掉手套,用手將腳印中的汙穢物取了出來。


    輕輕揉搓一下,便是潰散而開,卓然連忙用另一支帶著手套的手接住。


    透過白色的麻布一對比,居然是被血染紅的沙子。經過太陽的折射,反射出點點的晶瑩,顯然沙中富含有金屬礦物。


    “這是河沙?”


    卓然皺了皺眉。


    “給我一張紙。”卓然對著左清風說道。


    左清風沒有猶豫,就是將一張紙遞到了卓然的手上。卓然又是將窗沿足跡中夾帶的泥沙刮掉少許,就是拿起紙張包裹好。


    “難道凶手入侵是走的水路,粘上了河沙後,就帶進了你的房間?”


    左清風這個推測並沒有什麽大錯。可卓然聽著左清風的推測,就有點頭疼。此案看來遠遠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洛城縣並沒有河灘,雖說有條小河途經,但是河道兩岸隻是些普通的泥土和碎石。這河沙的來曆有點不好琢磨。”


    卓然搜尋著這具身體的記憶,確實,洛城臨近山林上遊,這河沙,要經過河水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打磨,才能如此細碎,而且它們隻有在下遊才能被衝刷上岸。


    卓然揉搓了下亂糟糟的頭發,自己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中,並沒什麽外地人啊?而這河沙明顯不是本縣的產物,那凶手到底是何許人也?


    又看了看那個血足跡,卓然有些無可奈何了。本以為案情有了些進展,可這本不該出現的東西,卻是打破了他對案子的全部認知。


    但是線索並沒有中斷,這足跡中隱隱有著花紋,這也是一條十分重要的信息。但這窗沿並不寬,腳印隻有腳尖部分,並不完整。


    “我們去外麵看看。”


    卓然招呼了一聲,將包好的河沙丟到了左清風的懷裏。


    左清風此刻越發的跟不上卓然的節奏了,卓然這看起來雜亂無章的調查方式,卻是能精準的將案件中的線索串聯起來。讓他很是不明所以,因此就是有些不明覺厲了。


    左清風連忙接住紙包,看著卓然已經快要走遠了,左清風連忙收撿了下東西,跟了上去。


    眼下太陽已經西斜了許多,走出屋門外的二人都是不由的眯了眯眼。長時間處在昏暗的環境裏,突然接觸強光,就會有這般的反應。


    卓然舉起手遮擋了一下,心中卻是突然有些慌張,卓然捂了下胸口,這感覺很特別,像是那種去餐館吃飯,卻忘記帶手機和錢包一樣的慌張。


    “你又是怎麽了?”


    左清風發現卓然站在太陽底下一動不動,有些奇怪。


    被拉回思緒的卓然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看了眼院子外,官兵和家丁門圍攏了不少。


    不再糾結這股奇怪的感覺,卓然就是帶著左清風來到屋子的右側,書房的窗子就是開在這裏。


    二人還沒靠近,就是看見了一連串的鞋印,它們由窗戶邊一直延伸到了院牆處,然後消失不見。


    卓然俯下身子,觀察了起來。春季的洛城縣晚上濕氣十分的重,泥土也是跟著變得鬆軟。得益於此,這凶手的鞋印倒是清楚非常,花紋也是看得十分清楚。


    “知道這是什麽鞋嗎?”


    卓然有些疑惑,他可對唐朝的鞋子一無所知。而大少爺王卓然更是不可能知道,這關於鞋子種類的常識。


    左清風聽見了問題,反倒是立馬答了上來。


    “這是草鞋的足跡,你看這倒八字文,就是用繩子編製出的花紋。”


    左清風這裏終於是有點揚眉吐氣了,自從調查開始,這王卓然一直都是敏銳非常,基本上是掉打他這個來自大理寺的左清風。眼下好了,終於有自己知道而卓然不知道的東西了。


    看著莫名笑得有些犯傻的左清風,卓然感覺這家夥應該是腦子有點毛病。


    “既然你了解,就將這個鞋印等大的畫出來吧!”


    卓然起身,眼下已經是將室內外調查了一個仔細,看來犯案現場能提取的物證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左清風則是苦著個臉,“為什麽又是我?你就不能自己記嗎?”


    果然,就算是左清風這般好脾氣的人,被人使喚多了,也是開始不情願起來。


    卓然笑了笑,舉起了手上的鐐銬,示意自己這般的模樣,是拿不了紙筆的。


    再沒理會左清風,卓然就是對著院子門口的王染吩咐了起來,讓他弄個椅子過來。


    既然這名凶手是從這牆壁外而來,牆外肯定也有凶手留下的痕跡。


    接過椅子,卓然就是走到了牆邊。這一世的王卓然才剛剛十七歲,卻是與後世的他長得一般的高,都是177的身材。果然富養起來的孩子就是容易長個子。


    而椅子高約60公分,加上自己的身高後,隻是能勉強將一個頭給探出牆沿。


    牆外滿是各種叫不上名字的雜草,而雜草再往外邊看,幾丈遠的位置,就是那條小河了。


    “清風小哥?”


    “額...。又怎麽了?”


    左清風還在蹲著身子臨摹鞋印。這手頭上的活還沒忙完,卻又是被卓然喊住了。


    “你派幾個兵哥哥去這院子外麵看看,或許能找到些凶手經過的痕跡。”


    “好好好,卓然兄。”


    聽著這左清風不情不願的話語,卓然不免偷笑了下。


    而就在這時,手腕和腳踝卻是傳來一陣陣刺疼,卓然擼開袖子一看,隻見鐐銬下的皮膚不知何時被磨破了。調查時太過投入,眼下鬆懈下來,這疼痛倒是透過神經傳進腦海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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