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我們會把新的意識當成自己的。”


    “我當作者在描述的時候,讀者都知道那裏有兩種意識,一個是老頭子的兒子,一個是鼻涕蟲,可是老頭子的兒子究竟知不知道,到底那些被主人入侵的人類知不知道,我認為他們分不清楚。”


    “這取決於入侵者要不要他們分清楚。”


    “你有沒有心裏出現兩種不同的聲音,有沒有一個小人在和你說話,能不能假設這就是一種意識的入侵,它們早就已經在你的神經係統中。”


    “艾菲婭,你又把未來盜換成曆史了。”


    “不是,這不是詭辯。”


    “我沒說這是詭辯,艾菲婭,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弗利跟著數據器提示找到了一個停車位。“我覺得我們很難了解到。”


    “如果能區分清楚,那些精神病人就有救了。我不是說他們現在沒有救,對不起弗利,我隻是說治療會變的和現在完全不同,從巫術到藥物,醫生對精神類疾病的用藥全無把握,隻要一牽涉大腦,人類就是在迷霧中找鑰匙,聽到一點點金屬發出的聲音都會認為找對了方向。”


    艾菲婭和幾年前一樣聊起科幻就興高采烈,這些年難道沒有人賞識她這麽大的優點嗎?


    弗利這才想起也許是自己錯了,他都沒有問過艾菲婭是不是有正在交往的人,也許她已經結婚了或者結果婚了呢。


    但,都不重要,疾病也有一些好處,讓人可以不用那麽拘束的活著,原本的迂回和等待都變的毫無意義,他可以直接問,也可以完全不把這些當作問題。


    惜時如金,時日無多就應該勇敢的過。


    “如果有時間,我該好好鑽研一套測評係統。”


    “用來測評意識有沒有被操控?”


    “可以試一試。”


    “你認為它們為什麽要入侵人類,上帝,入侵這個詞真不友善。”


    “你看你沒辦法把那種不可知的力量當作朋友。”


    “這是本能,但可以改變。”


    “那我們換一個詞,它們為什麽想要和我們的神經網絡在一起,為什麽要進入那些神經元和突觸裏麵,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它們的形式是什麽?鼻涕蟲是一種需要氧氣的外星生物,那麽進入我們大腦的人工智能是什麽樣的?”


    “按照那個神秘組織的說法它們通過手術機器人在手術中進入大腦。這一點有可能嗎,工程師?”艾菲婭轉頭看著弗利,倆人幾乎都沒有下車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假日,剛才索性就在家附近買些啤酒坐在沙發上聊天好了。


    “艾菲婭,當我們即將或者已經在麵對的是比我們更智慧的智能,我們最可能的情況是完全無法理解它們的一切,人是依靠記憶和經驗來理解世界的,當一種智能超越我們,我是說太多的話,我們拿什麽去理解和推理?”


    “這是你一直悲觀的地方,也是你一直都覺得科幻對未來的預測都是無聊的,而且你還對此表露出同情。”


    “艾菲婭。”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也許往好的地方想一下,人類沒有那麽糟糕。”


    弗利準備下車,艾菲婭跟著打開車門。“從商場穿出去,恐怕要走一點路,附近沒什麽好的停車位,看來我真該換輛自動駕駛車了,找停車位太麻煩了。”


    艾菲婭笑了笑沒有說話。


    從停車場出來沿南春街走到第五街路口,左手邊亞曆山大酒店100多年腐舊的牆麵讓弗利想起七宗罪裏殺人凶手約翰·多伊。


    昨晚至今除了咖啡兩人可能什麽都沒吃過,那些壽司早就該消化一空了,這會又想到凶殺案弗利胃裏一陣翻滾。


    “先去吃點東西吧。”


    艾菲婭點點頭。


    “你看起來和以前很不一樣,弗利。和昨天都判若倆人。”艾菲婭低頭看著盤子裏的意大利麵說道。


    “其實我沒什麽變化,還是一樣…”他想到見過一次麵的沙梅爾父親對自己的評價——也不知道沙梅爾喜歡你什麽。真是一無是處的人嗎?


    “不,你以前讓人琢磨不透。”最後一個詞艾菲婭停頓了很久才方法從幾百個詞中選到一個。


    “我覺得讓人捉摸不透的是你。”


    “我沒有。我一直都…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把話說清楚。”弗利有些生氣,他不想這樣,他有很多話想慢慢和艾菲婭說,也想告訴她以前就讓它過去吧。


    他想起昨晚青口淩美站在眼前,他喜歡她,衝動或者好奇,一個代表著神秘身份的女人,偏偏還有要命的吸引力,夜晚、酒精、痛苦甚至絕望,都讓他沒有理由不渴望將她按倒。


    可他卻在那發生前停止了欲望,如棄之不用的錯誤代碼,他清醒的明白,如果那一刻他把青口淩美抱到床上,艾菲婭將從他的世界裏徹底消失。


    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當然如果不說出來,艾菲婭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也許知道也不會有什麽抱怨,倆人從來都沒有真正親密的關係,可他的心裏清楚這一切如何發生,他放下青口淩美,場麵尷尬並且冷漠。


    但他卻從心底感到快樂,終於不會是自己親手促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麵。可是與愛情卻沒有關係。


    唯一的解釋是,在他的生命裏兩人一直緊緊聯係著,雖然免不了一廂情願和自以為然。


    “你知道你沒有資格問我。”


    “我知道。”


    “我也沒資格問你。”


    “沒錯。”


    “這就是我們沒辦法好好說幾句話的根源。”


    “不,不完全是。”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究竟是你自己還是另外的人。”


    弗利很想說隻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才如男孩一樣純粹,相信知識,相信仁慈和創造,認為那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沒有陰謀也不會又欺騙。


    自然的就像他們突然從彼此世界裏消失又共同生活在一個不足30平方英裏的小城裏卻從未再次相遇。


    他不需要有秘密,在西雅圖,在母親麵前他永遠都隻能是某一個弗利·索德爾的樣子,充滿欺騙和冷淡。


    在父親麵前,自從母親死後,父親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弗利根本無法判斷,如果母親那些關於父親虐待他的說法成立的話,如果人工智能入侵讓她神經係統錯亂的話,他應該痛恨那些他們親手製造的東西。


    但是他恨不起來,那是他父親,他不忍也不願意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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