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玫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他能感知到大致的方向,因為那些痛苦的靈魂,不知為何現在還殘存於世。


    但他也顧不上去考慮這個那個了,他現在隻想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將自己整個人變成普通人不可見的死亡之力,洛玫貼著地麵開始不斷的加速。


    不需要減速,因為沒人能看見他,不需要轉向,因為沒有東西能夠阻止他的步伐。


    他就像一個幽靈一樣,以飛一般的速度,穿梭在學園都市裏。


    被他穿過和蹭到的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涼了一截,似乎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才剛剛從他們身邊經過,甚至有人開始盛傳學園都市的幽靈的怪談。


    對此洛玫是一無所知,當然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加以理會,而且,他已經到地方了———一座不知道位於那個學區的大樓。


    第七藥學研究中心。


    樓上寫著這個名字。


    選擇性忽略掉了牆壁和守衛,洛玫直接飄了進去,向著那些靈魂聚集的地方飄去。


    然後,他和桃莉就看見了令他們永生難忘的場麵——


    幾十個和桃莉長得一摸一樣少女被胡亂地被扔在這個隻有一麵玻璃、一扇門的房間裏,她們身上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傷口,或大或小,或多或少,就好像,慘遭蹂虐後被隨意拋棄的布娃娃一樣。


    “怎麽可能……”


    桃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她的眼睛中滿是難以置信,量產能力者計劃不是因為她的死而停止了麽,為什麽,還會有這麽多和她一樣的複製人。


    洛玫緊緊咬住牙關,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他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憤怒而暴走。


    他默默的抬起頭,他可以看見,數百、乃至數千的靈魂正漂浮在這個房間裏,讓這裏,變得像是修羅地獄一般。


    慢慢伸出手,黑灰色的死亡之力卷向這些靈魂,他用出了自己從未用過的能力——靈魂窺探,窺探他人的靈魂是洛玫很討厭的事情,因為,這會將對方的一切全部披露在他的麵前,他沒有過去,也不想,去窺探他人的過去。


    但是,他今天破例了,他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痛!好痛啊!


    但是,不能求饒,因為不知道該怎麽求饒,因為不允許求饒,她們存在的意義隻有一個,那就是被殺死。


    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這就是她們存在的唯一價值。


    學園都市能力開發的終極目標是“system-成為宛如神明意旨一般降落凡塵的人”,為了更進一步靠近神而需要創造出超越人類的存在——絕對能力者(level 6),以超越人類的存在理解神明的意誌。


    而絕對能力這進化計劃就是為此誕生的。


    經過“樹形圖設計者”精密演算,學園都市中的七名超能力者(level 5)中隻有排名第一的一方通行有機會進化為絕對能力者(level 6),但是需要250多年的一般課程訓練才能進化為絕對能力者(level 6)。


    因為沒有能使人能夠活250年的方法,因此“樹形圖設計者”有找出了另一種方法,那就是利用實戰來促進能力的增長,即準備好特定的戰場,讓戰鬥依照計劃進行以掌控“實戰中能力增長”的方向性。根據“樹形圖設計者”的演算結果,隻要準備好128種戰場將第三位超電磁炮(禦阪美琴)殺害128次,一方通行便可以進化為絕對能力者(level 6)。


    但是因為無法準備128個超電磁炮,所以實驗將目標鎖定在同時期進行的“量產型能力者計劃”中的“妹妹們”,由於量產型的“妹妹們”具有的能力不及其素體超電磁炮的1%——也就是“level 2”的程度,因此根據“樹形圖設計者”的演算結果,隻要準備好兩萬種戰場及20000名“妹妹們”也可以達到相同的目的。


    然後,妹妹們的噩夢,就此開始。


    她們的一生,隻有十四天半,其中十四天的時間都是以無意識的形態待在營養罐裏,真正活著的時間,隻有半天而已。


    在誕生以後,被注入人格和知識,然後在被殺死。


    這是何等的殘忍,何等的扭曲。


    讓她們降生於世,給她們希望,然後,再告訴她們,她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被殺死。


    甚至不允許她們反駁,不允許她們逃避。


    那麽,為什麽要讓她們誕生,就為了所謂的絕對能力者(level 6)?就為了所謂的“以非神之軀,抵達神之領域者”?


    這是何等可笑!這是何等的令人憤怒!


    為了所謂的絕對能力者,就要剝奪這些孩子的希望和生命?就要把她們的靈魂禁錮在這裏,讓她們聽著彼此之間的哀嚎麽?!


    不容原諒!絕對不容原諒!!!


    生命可是世界的瑰寶!為了追求那可笑的東西,去毀滅這些瑰寶——絕對!不容許被饒恕啊!!!!!!


    洛玫的眼睛越發的冷漠了,他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這些雜碎,就由他來為之告死吧!


    但就在他打算重新化作實體大開殺戒的時候,桃莉,拉住了他的手,洛玫轉過頭,卻發現她眼中雖然帶著悲傷,但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為什麽。”


    洛玫知道,這時桃莉在製止他,可為什麽,她不應該才是最憤怒的麽?為什麽,要阻止他。


    “已經足夠了。”


    淚水,從桃莉的臉上滑落,但她卻依舊堅定的要阻止洛玫,而那些漂浮著空中的靈魂,也飄了過來,圍在他的身邊。


    “已經足夠了哦,你能為我們悲傷,我們已經很開心了,但是,這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和死神大人你無關,所以,不要再強迫和勉強自己了,我,在這裏陪著她們就已經足夠了。”


    聽著桃莉的話,洛玫呆住了,存在的意義麽?而且,那些妹妹們的靈魂,也不願意把他卷進來。


    如果是曾經最開始的洛玫,也許會選擇尊重她們的想法,但是……


    “我已經決意了,你們阻止不了我的。”


    “要我眼睜睜看著更多的妹妹們死去!我!做!不!到!”


    但是,他做不到!可能,是他被上條當麻那個笨蛋給傳染了吧,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無法,眼睜睜看著更多的妹妹死去,自己卻冷漠的無動於衷!


    “可是……”


    “沒有可是!”


    粗暴的打斷了桃莉的話,嚇了桃莉一跳,但桃莉知道,他是為了她們好,但是這根本與他無關啊!


    “為什麽,你能這麽肯定,其他的妹妹沒有求生的想法。”


    洛玫再次開口了,他的聲音冷的讓人發指,可以看出來,他真的是動了火氣。


    “因為,我們兩萬零三個的複製人,是被禦阪網絡連成一體的,剛才我說的話,是我們全體的想法。”


    桃莉自從見到她們以後,靈魂中的匿藏的力量就再次覺醒了,並且,讓她連入了禦阪網絡,而其他的一千多個禦阪妹妹的靈魂也是點了點頭,看樣子,這確實是她們共同的想法。


    即使再痛苦,也不願意把外人卷進來嗎……


    “是這樣啊。”


    洛玫沉默了,但是,就在禦阪妹妹們以為他放棄了,喜悅但又帶著有些許遺憾的時候,洛玫再次爆發了。


    “但是!我!拒!絕!”


    “等等,死神大人你不是都放棄了麽?”


    桃莉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他會這麽倔強呢?選擇放棄,直接回到他應有的生活裏不好麽?


    “在我這裏!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既然都來到這個世界了!那就給我拚盡全力!賭上一切活下去啊!什麽見鬼的生來就是為了被殺死!什麽見鬼的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通通給我拋到一邊去!你們存在的意義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在這個賦予你們生命的世界活下去!”


    “不要!給我辜負世界的好意啊!”


    是的,既然她們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那她們就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獨一無二的一份子!


    洛玫!決不允許有人去扭曲這來自世界的好意!


    “現在,你們隻要告訴我一句話,你們,到底想不想活下去。”


    咆哮完了以後,洛玫總算恢複了平靜的模樣。但他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大海,平靜之下,隱藏著的是正在瘋狂暴動的暗流。


    “當然想活下去,但是,我們沒有被允許啊。”


    桃莉一副喪氣樣子,雖然洛玫說道她很動心,但她們是複製人啊,從降生開始,就隻是為了一些可悲的目的而存在的複製人。


    “既然你們能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就是世界允許你們存在!誰有資格反對!”


    “現在,告訴我,你們,到底想不想活下去。”


    洛玫緊緊地盯著她們,他現在隻要一個答案,如果她們說她們不想活下去,那他就直接放手,再也不插手了,如果,她們說想要活下去,那他就算付出自己的一切,也絕對會讓她們活下去!


    可能終於被洛玫的信念感染了吧,桃莉飄到了禦阪妹妹們的中間,一起用期待的眼神緊緊的盯著洛玫。


    “我們!想要活下去!”


    她們,選擇相信洛玫。


    “足夠了,這就已經足夠了,那麽,結締契約吧。”


    兩萬零三道光束從洛玫的身體裏竄出,飛向了位於整座建築裏的每個禦阪妹妹,不管是已經死亡的,還是剛剛誕生意識的,又或者意識還是恍恍惚惚的飄在胚胎裏的,接收到了這名為契約的光束。


    就在她們有些疑惑的時候,洛玫的靈魂之聲再次響起。


    “我!洛玫!以我告死者之名向此世發誓!從今日起!我將保護她們的生命!直至我的告死之職終結之日!”


    契約,達成。


    洛玫和禦阪妹妹們,都聽到了這來自世界的聲音。


    我,絕對會保護她們的!哪怕,為此付出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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