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尤田此時臉色有些緊張,畢竟這一晚上他又瞞著他家娘子來到了醉仙坊,自打上次尤田被抓去六扇門徹夜未歸,就已經被他家娘子狠狠訓了一頓。


    “嗨,嫂子那邊就是發現了,你就說是我叫的嘛。”方戟是笑著給尤田倒酒。


    “少爺,你不知道,上次我和娘子說了你,她是整整罵了你半個時辰。”


    方戟有些愕然,他沒想到這尤嫂看起來瘦弱,性格竟是如此彪悍。


    “唉,自打我沒了六扇門的差事後跟了少爺你,我家娘子就一頓念叨。畢竟捕快在洛城也算半個小官不是,說出去鄰裏間還能威風一陣。”


    這倒是讓方戟有些尷尬了,因為接下來他入贅趙府,這尤田也是跟著一起,那到時尤田在家中豈不是更不好過。


    “嘖嘖嘖,一個未來的趙府贅婿,一個妻子奴,可悲,可歎。”槐哥兒說風涼話一直可以的。


    “嗯哼,今晚可不是來討論這事的,而是匯報工作,順便說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方戟這麽說自然不隻是為了轉移這丟人的話題:“尤田,你先說。”


    “查燦的話已經是死在了城東破廟,有兩個老乞丐發現了他的屍體,及時通報了官府。”尤田說這話時算是有些歎息,這查燦雖說濫殺無辜,但也算是臨死前幫方戟做了件事。“至於市井裏,很明顯少了一些個外地商賈,應該都是女真人。不過聽少爺你說女真有兩股勢力,這人數便也差不多了。而且女真人這麽快離開,應該是羅公子的功勞。”


    羅槐聽了隻是一笑,端起酒杯是一飲而盡。


    方戟知道尤田的意思。羅槐手裏的那個女真人,可是很關鍵的一環。那女真人趁著昏迷,是被偷偷送到了鯨頭幫。


    考慮到他當晚就是準備坐鯨頭幫的船離開,以及鯨頭幫說當天送走了幾個女真人到江南,因此是讓那人以為襲擊自己的便是那個逃到江南的人,也就是獾子那個下落不明的師傅。


    事情到這裏,對於方戟他們而言算是告一段落了。雖說最近羽林軍盯著他愈發緊了,但是從側麵來看,羽林軍這次是真真吃了癟。


    凶手被抓住不說,功勞還沒搶過皇帝的近侍,實在是有失顏麵。


    “那麽今天白天發生了命案,想必你們也知道了,事情應該是牽涉到青衣教,因此不排除這個青衣教的家夥會對我們使絆子。”


    而說到這裏,羅槐卻是搖頭:“說真的方老弟,你說有個男人能讓王舒甘心付出身心為他賣命,原先我是不可能信的。畢竟王舒是王司徒的愛女,按理說傲得很才是。”


    現在羅槐算是不得不信,畢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的清楚王舒的動機……


    “那麽至少說明,這個凶手很了解女人的內心,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白天裏還發生了一件事,那王司徒怎麽都不相信自己女兒會懷孕,算是鬧得有些歇斯底裏,甚至於六扇門的仵作還不敢驗屍,畢竟死者為大,而且死者還是王司徒的女兒,怕被怪罪。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夏站了出來,用自己的烏紗帽做擔保,親自剖開了王舒的肚子……


    “這個沈夏,真不是普通人呀。”此時就連槐哥兒都感歎一句。“這人的膽魄注定能成大事,但是偏偏以往又是如此低調,不簡單。”


    不過,可惜的是今日裏,對於凶手的動向是沒有一絲線索。無論是哪個普通的酥餅,還是毒藥方麵,還是從王舒的人際關係方麵。


    那麽這個凶手這般謹慎,估摸著是一早有了把王舒當做棄子的準備,便是一早不留下自己的痕跡。


    讓方戟覺得可惜的,便是這個世界不能驗dna,要不然至少還有些線索……


    “這件事我回來的時候有了解了,倒不是真的一無所獲。”此時羅槐便是淡淡地說道。


    “哦?槐哥兒,你有發現什麽?”方戟想起羅槐的記憶,便是知道他可能有從其他角度出發。


    “王舒死前畫的畫。”羅槐卻是笑了聲。


    “可是王舒那幅畫,明顯是山水畫,而且隻是剛勾勒出形體……”方戟說到這裏,卻是眯眼看著羅槐。“難道說,這畫的什麽,你看出來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羅槐自誇起來是一點都不知道臉紅。


    “事實上,按照你的邏輯,這王舒是不可能畫男子的畫像的,她背後的男子不會畫,而在場的人也不會畫,那麽王舒怎麽的也會畫些什麽。雖說隻是臨時起意,不過也算是反應了這王舒那時在想些什麽。”


    此時槐哥兒竟是從袖口拿出折起來的紙,打開來看,正是王舒畫的那幅畫。


    起先方戟還以為槐哥兒作為提刑倒是很不專業,倒是把證據隨身帶,但是仔細一看,才發現與王舒的畫好像有些微不同,那麽很明顯是槐哥兒自己臨摹下來的。


    而緊接著槐哥兒是拿出一卷畫軸,是讓尤田幫忙打開。


    “這王舒畫的便是這一幅江南報春圖,我特意問了王司徒,知道王舒是沒有去過江南的,那麽為何會突發奇想畫一幅江南報春圖。”


    “那也就是說,去過江南的是那個凶手,至少王舒曾經在凶手那裏看到過這幅畫。”尤田便是立馬總結了羅槐的畫。


    聽到江南,方戟的內心算是一咯噔。


    三王爺當年的封地便是江南,那麽這個凶手是三王爺遺孤的可能性愈發高了……


    “那麽方老弟,這事情,你覺得是不是與江南世家有關?”羅槐此時倒是沒直說,反而是想知道方戟的意見。


    “不,槐哥兒。我的意見真不重要。最重要是讓有的人認為事情與江南世家有關。”方戟歎了口氣。“我原以為這凶手隻是讓王舒吃下毒餅,沒想到,他連讓王舒畫什麽都暗示了。”


    “暗示?”羅槐聽了卻是皺眉。


    “沒錯,在凶手眼裏,王舒的一切都是他可控的,他不僅要讓王舒死在太師府,就連王舒畫什麽他都一清二楚。而很有可能,在那之前,王舒剛剛見了這幅江南報春圖。”


    方戟知道,王舒畫畫是臨時起意,但是內心想到的畫自然是與自己情郎一起看到的畫,因此這不經意間就畫了出來。


    那麽這幅畫,導致的將會是王司徒把矛頭對準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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