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莫度法師厲聲拒絕,“時間是自然法則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你玩弄時間,時間就會玩弄你!空間悖論、時間循環!你當誰都能隨便打亂時空界限嗎?時空亂流裏哪怕最小的漩渦,都會讓你萬劫不複!”


    古一法師也說道:“時間操控術會創造出多個時間分支,那些都是極不穩定的空間,你有可能會掉進這些空間裏,然後被無限循環的時間困住,永世不得脫身。從此現實世界中就再也不會有你的存在了,你不害怕嗎?”


    李千歡咬著下唇,臉上的眼淚越流越多。


    “孩子,有什麽事不好解決的,你不要這樣做!就算要受罰,爺爺和你一塊兒承擔。”


    黃爪和李千歡親如祖孫,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走過去,就想扶她起來。可是李千歡堅持跪在地上,淒聲道:“黃爺爺,您不要攔著我了。如果沒有我,劉崢就不會受傷,錢塘也不會遭受這麽大的災難...”


    “胡說什麽!快起來。難道沒有你,變種人就不會來了嗎?這和你沒有關係,聽話!”


    “可是我真的好痛苦,爺爺,我不想再這樣了...”


    “你看現在不是都恢複了嗎!”


    “不一樣的,爺爺…不一樣的…”李千歡趴在地上,哭聲如同杜鵑啼血,聞者無不心痛如絞,“我是個騙子…我既背叛了族群,又背叛了劉崢,也背叛了你們。我一點都不想這麽做,但是我沒有辦法啊!爺爺,我承受不住這種痛苦,我都想就這麽死了算了。”


    這一番話說得黃爪無言以對。誠然,李千歡的所作所為確實有錯,可是她何嚐願意這樣做呢?她從小遭逢大難,父母雙亡,迫不得已隻能混跡街頭,十幾歲的姑娘腦子裏想的隻是怎麽填飽肚子活下去。突然有一天,種族複興、國仇家恨就全都壓在了身上,這讓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怎麽承受?


    無處可避的命運早就一腳把她踢進了無底深淵。她其實早就山窮水盡、萬劫不複了,還怕什麽時間渦流?


    古一法師靜靜地看著李千歡,眼中異彩紛呈,視線仿佛穿透了時間和空間。無數的場景和畫麵在她的腦中閃回,在不同的未來,有幾百萬個的結局,古一細細地閱覽了一遍。


    “好,我答應你。”古一把李千歡從地上扶起來。


    “師父請三思!”


    “師父!”


    這次連斯特蘭奇都不淡定了。古一揮手打斷了他們,示意這件事容後再解釋,然後對李千歡說:“既然你已決定要走,那就趁著大家都在,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說出來吧!不要留什麽遺憾。”


    李千歡擦掉眼淚站起來,感激地看了一眼古一法師,然後在黃爪的陪伴下,緩緩地開始她了敘述。眾人也從她的話語中,大致推測出了整個事件的始末。


    李千歡有一位跑私船的香港朋友,他自己探索了一條從未被發現過的航線,所以常常運送貨物到中國東南沿海的各大城市。變種人兄弟會在知道這條消息以後就找上李千歡,請她幫忙運送劍齒虎進入錢塘。


    在第一次抓捕劍齒虎的當夜,x教授單獨聯係上李千歡,以邀請她加入x戰警為條件,要求她為自己辦事。那時李千歡和兄弟會的雇傭關係已經結束,加入x戰警又是多年夙願,所以當即就同意了。之後的一段時間她就在x教授的授意下收集錢塘市的各方麵情報,後來還接到一個大任務,就是想辦法接近那天晚上見過的錢塘青年。雖然李千歡不知道原委,但還是在西湖文化廣場巧遇劉崢後順利搭上了線。


    她提前離開湖心島,是為了去救同胞“閃爍”。閃爍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她雖屬於級別較高的gamma(γ)級變種人,但其實沒有什麽攻擊能力,身體素質也與常人無異,她的特殊之處在於可以製造傳送門,把已知的任意兩個空間連接起來。x戰警就是通過她才能駕駛飛機直接到達錢塘,再帶兄弟會離開。


    萬磁王召喚紫光用的鏡子,是一塊真正的魔鏡,它不但可以暫時性的強化x基因,使變種人擁有更加強大的能力,甚至能讓普通人類發生變異,直接轉化成變種人。兄弟會裏的紅蓮就是萬磁王用這種轉化能力人為製造出來的!


    然而並非所有人類都能承受基因迅速變異帶來的結果,至今轉化成功的隻有紅蓮一個人,其他的樣本無一例外全都宣告死亡。萬磁王可不會管人類的死活,他看到有成功的案例,就想趁著峰會的機會,把來訪的各國首腦全都轉化成變種人。轉化成功了,那個國家的變種人命運就會改變,至於沒有轉化成功的,就當是對你們戕害變種人的懲罰吧!


    周凱聽得冷汗直冒。變種人威脅論在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少支持者,如何對待和安置變種人也是國際社會的一大爭議。以美國為首的部分北約國家想要在聯合國通過一項名為《變種人管製法案》的律法,用以規範化管理變種人族群,而以華俄兩大常任理事國為首的一些國家卻認為該法案缺乏人道主義精神而投了反對票。如果萬磁王他們真的在峰會期間開啟魔鏡的轉化能力,不管這些各國政要結局如何,絕對都會造成波及全世界的重大社會動蕩,甚至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而且在這場有可能毀滅全世界的浩劫裏,華夏難辭其咎!


    另一方麵,這次的兄弟會入侵事件,x戰警暗地裏還扮演著推波助瀾的不光彩角色。周凱現在把脈絡都理清了,x教授從最早告訴他兄弟會入侵這個消息開始,就已經把他們拉進了自己設的局裏麵。


    他的第一計是“驅虎吞狼、借刀殺人”,先利用華夏當地的抵抗組織消耗兄弟會的有生力量。接著是第二計“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等戰鬥塵埃落定以後,x戰警出馬打敗殘陣的兄弟會。最後一計“一石二鳥,多點開花”,兄弟會失敗以後,x戰警在族群內就是一家獨大了。但x教授基本沒有什麽損失,他把搞內部鬥爭的矛頭最大限度地轉嫁給他人,同時還給華夏政府賣了個好,為以後的合作奠定基礎。


    x教授以無心算有心,把局勢牢牢把握在手裏,兄弟會和錢塘的超能力者們都以為自己是獵手,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其實都是別人手裏的玩物。


    這一切剛開始確實是按照x教授的設想在順利的進行。


    他唯一遺漏的,就是劉崢這個受到他重點關注的年輕人,居然會破了他的局。


    先是自己的暗棋李千歡,對劉崢產生情愫,以至於動搖了加入x戰警的決心,對他的命令也產生了消極抵觸的情緒,逼得他不得不拿出“變種人荒漠”這個殺手鐧,雖然這成功激起了李千歡的種族仇恨,最後順利完成了她的任務,但這把雙刃劍還是傷害了他與李千歡之間的感情,明顯可以感覺到她對自己那種敬仰之情蕩然無存了。


    再是劉崢他們那群年輕人,真的能打敗變種人兄弟會!雖然包括紅坦克、幻象大師、紅魔鬼等幾大重要戰力返回了加拿大,但要知道被魔鏡強化後的萬磁王,實力已經堪比神靈了。正是因為萬磁王的戰敗,才導致計劃實行到第二步的時候就隻能被迫終止。


    這其中還有一件所有人都不知情的事,就是當晚魔形女的話對x教授後期的策略產生的影響,x戰警會直接出麵救出萬磁王等一幹敵對陣營的成員,也是因為x教授在一定程度上認清了現實,知道依靠美國聯邦政府和那個行事乖張的總統不可能完成自己解放所有變種人的願望。既然依靠外力無法達成,那就需要依靠內部的力量,而兄弟會就是這股不可或缺的助力。


    聽完李千歡的敘述,周凱和傅神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裏看到了心有餘悸。今天他們的勝利非常僥幸,如果再來一次,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了。


    古一溫柔地拍拍李千歡的肩膀,輕聲道:“孩子,走之前,去和你的朋友道個別吧。”


    李千歡滿臉的不舍,但還是堅定地點點頭,向劉崢走去。人群自動為她讓開了路,丹尼和上氣這兩位老熟人一左一右陪著她。


    “你先回美國去,我們去找你。”上氣一直悶悶不樂的,這時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李千歡輕輕笑道:“別傻了上氣,我走了以後,你們和我這段時間的記憶也會一同消失的,到時候你們還怎麽來找我呀…”


    上氣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丹尼道:“很高興能和你成為朋友,jubi,真希望將來我們還能再見麵。”他低頭對李千歡悄悄說道,“你走之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劉崢師兄真的很喜歡你,我可以作證!”


    李千歡髒兮兮的俏臉有些發紅,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她靠著劉崢蹲下來,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為他整理了一下額頭上散亂的頭發。


    一切其餘的事物都已經無關緊要了,現在李千歡的世界裏隻有劉崢一個人。她嘴角噙著微笑,眼睛裏滿是亮亮的溫柔顏色。在旁人眼裏,她的神態舉止,已不再是十幾歲的花季少女,而是陪伴自己愛人的幸福小女人。


    “劉氓,劉氓,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劉氓了。如果以後,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可不許她這樣叫你…劉氓,我要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劉崢,我愛你。”


    李千歡跪坐下來,臉慢慢地湊上前去,在劉崢的唇上吻了一下,又有淚水流下來,滴在劉崢的臉上。


    她很快就站了起來,回過身向眾人深深鞠一個躬,笑著道了一聲“很抱歉給大家帶來了這麽多麻煩。再見!”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走去。


    黃爪不禁老淚縱橫,眾人也都是難過不已,但這是李千歡自己的選擇。她總是這麽獨立的,想做什麽,就堅決地去做。


    古一胸前的寶石再次發動,魔法陣逆時針旋轉,李千歡的身影閃了一閃,輪廓逐漸模糊,最後消失在風中。


    眾人忽覺太陽穴一痛,大腦暈乎乎的難受,過了幾秒鍾就又恢複如常了。


    古一在旁笑道:“此間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次來錢塘很高興能認識各位,知道有這麽多熱心的超能力者願意為保護國家而奮戰,我雖遠在異域也能放心了。”


    她又轉向傅神州,欣然笑道:“已有將近四百年未曾見到大巫出世啦!這位先生身負無上秘術,卻依然保持著懸壺濟世的真心,這真是錢塘之幸,江湖之幸也。預祝先生有朝一日重現當年靈山十巫之盛況。”


    傅神州哈哈一笑,抱拳道:“至尊法師謬讚了,傅某不敢當!”


    古一在和眾人道別以後,就經由魔法傳送門離開了。


    眾人看著還留在地上的魔力餘燼,都覺這一天過得當真驚險刺激,恍若隔世。戰鬥雖然結束了,但他們都相信這隻是一個開始,超能力者群體裏的暗流不會就此停息,洶湧的浪潮必將席卷全世界,沒有哪個國家能夠超然物外,與世無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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