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崢等人返回錢塘交卸任務後,羅誌堅就回校做他的學生黨了,後來特群辦一直沒有再找他,他也沒什麽別的想法,繼續完成他的學業,為順利畢業而努力。


    不過好歹在錢塘的工作算是有著落了,雖然做特群辦的外勤人員要接觸超能力者,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好歹是公家編製,再說了,他可是超級英雄—‘饕餮’。嘿嘿,打架這種事,誰怕誰呀!


    寒假如期而至,羅誌堅和往年一樣,回了雲南臨滄的老家過年。


    雖然臨滄是長住少數民族最多的縣市,全市居住著十幾二十個民族,但漢族春節的氣氛卻是一點都不輸給其他地方。


    臨滄四季如春,年節期間依然可以感受惠風和暢、花香滿園,每到冬天,都會有大批遊客來到這裏過年,雲南又是勞務輸出大省,到年底大批在外工作的人們都返回了故鄉,在這段時間,並不怎麽繁華的臨滄很快就會變得極為熱鬧,在街上能聽到各種南腔北調。另外還有許多當地的少數民族在年底也有類似的慶祝活動,比如彝族的“苦呼別”、佤族的“臥節”、拉祜族的“科尼哈尼”,傣族的“熬壽歲”等,所以羅誌堅每年的寒假,都過得很爽。


    當然,今年更爽。


    或許是因為體內多了個未知生物的緣故,羅誌堅的飲食習慣相應地改變了一些,本來作為雲南人,他就是屬於那種什麽都敢吃的人,現在更是對生冷食物情有獨鍾。當他看到沿街擺放著的豬血拌肉、剁紅生白生、血旺這類血刺呼啦的少數民族美食,那個口水啊,瀑布一樣往下流止都止不住,現在每天不來上一兩盤都不過癮。


    這一天羅誌堅又在街上閑逛,看看還能找到什麽好吃的,隻見遠處圍了一群人,雲南人都好看熱鬧,他便也一起湊了過去。人群的中心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嘴裏罵罵咧咧的,正扭著另一個人的衣服,還不時高聲詢問周圍的人是不是認識這人。而那個被扣住不讓走的人,卻頗為奇怪,他臉上帶著一個不知什麽東西做的牛角麵具,破破爛爛的深色棉衣外麵套著一件同樣破舊的竹編甲衣,雖看不見臉麵,但年紀恐怕不小了,他被拽得東倒西歪也不還手,隻是當那中年人要去掀他臉上麵具時才會伸手遮擋一下。


    羅誌堅向旁邊的人一打聽,原來那中年人是街邊一家餐館的老板,而這個瘋瘋癲癲的怪人偷吃了他們家放在門口的燒雞,卻沒錢付賬,所以就被抓住了。本來老板是準備報警的,但這瘋子嘴裏嘰裏咕嚕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擔心是少數民族,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決定私了,便跑到街上來吵鬧,看能不能把他的家人引過來。


    瘋老漢還在悶聲悶氣地說著什麽,羅誌堅耳朵好,隔著很遠就聽出了這老漢說的是苗語。在臨滄這個地方,苗族人很少,難怪圍了這麽多人沒一個聽懂他的話了。巧的是羅誌堅因為父母做生意忙小時候一直是爺爺奶奶帶大的,而他的奶奶就是苗族人,所以也自然而然的學會了不少苗語。


    有了這份淵源,羅誌堅就沒法放著這老人不管,於是越眾而出,走到餐廳老板麵前,道:“你別揪著他了,一共多少錢,我賠。”


    羅誌堅就住這鎮上,老板自然知道他和老人沒關係,便勸道:“你別管,跟你有撒關係。”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羅誌堅扯開老板揪住老人衣服的手,塞給他兩百塊錢,隨口道,“大過年的別鬧大了,還有燒雞沒有,給我再來一隻。”


    老板見羅誌堅執意要管這閑事,也隻能隨他,圍觀的人見已沒熱鬧可看,紛紛散去了。羅誌堅看老頭坐在地上不動彈,把油紙包住的燒雞往他臂彎裏一丟就想走,考慮了一下又把他拉起來,往自己手臂上一搭,用苗語說道:“阿腰(大爺),住哪裏啊,我送你回去吧。”


    老人的目光透過麵具上的孔洞直勾勾地看著羅誌堅,嘴裏含含糊糊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嗯嗯,啊啊!快走吧,一會天黑了我可不送你。”羅誌堅隻隱約聽出他說的是苗語,卻不知其真實含義,隻當他是年紀大了口齒不清,就敷衍些答應了幾句,催他趕緊指路。


    老人顫抖著伸出手指了指。順著指引,二人穿街走巷,一路出了城,老人的家卻還沒有到。羅誌堅有些納悶,他知道再往前走是一片荒涼的野地,不可能再有什麽人家了,就出聲問道:“阿腰,你到底是哪人?前麵沒路了。”


    老人一雙手不知從什麽時候像鐵鉗一般箍著羅誌堅的手臂,聽到他發問也不回答,隻是拽著他繼續往前走。


    羅誌堅心中疑竇叢生,不過他一貫膽大包天,現在成了超能力者後更是有恃無恐,見老頭不肯放他走也不掙紮,準備就這麽跟著去看看有什麽新鮮事沒有,如果他敢對自己不利,大不了一口咬死就是了。


    老頭自從出了城,行動越發變得靈敏,此時腳步飛快,帶著羅誌堅在城外七彎八拐,居然到了一座古廟前麵。


    這廟是用一種漆黑的木料搭建成的,建築風格與普通的廟宇截然不同,處處都透露著詭異和邪氣。廟裏麵蛛網密布,遍地塵埃,應是早就斷了香火的。廟堂主殿有一尊直達屋頂的黑鐵雕像,也不知是哪路妖仙,頭上長著兩隻牛角,麵目猙獰可怖,向前平伸的手上還舉著一柄造型奇異的長刀。


    就在羅誌堅四處亂看的時候,身後的怪老頭居然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小旗子,跑到大殿中央跳起舞來,嘴裏還用怪異的語調念著咒文。老頭瘋癲的腳步揚起了地上的灰塵,抑揚頓挫的聲音,在破敗的大殿裏引發陣陣回響,聽起來就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念咒一般,羅誌堅見狀,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腳下輕移就想溜走,卻不想剛回頭就被腳下的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跌倒。


    他無意間低頭去看,卻嚇了一跳,地上橫躺著的竟然是一具屍體!羅誌堅再不遲疑,抬腿就要走,可是才剛邁了一步就停住了。


    他的周圍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大殿和牆壁全都消失了,煙塵漫天,口鼻裏滿是濃重的血腥味,耳朵裏灌滿了蒼涼的風聲。


    哪裏還有什麽古廟,他根本就是置身於一片修羅地獄之中。


    身後傳來腳步聲,羅誌堅回頭去看,就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從身後的迷霧中鑽出來,擦著他的肩膀跑過去,不論他怎麽呼喚也沒有停下腳步,很快就消失在前方。


    陸續又有一些人逃命般地從他身邊跑過,羅誌堅剛想拉住一個問問情況,就感覺身後傳來沉悶的嗡嗡聲。


    聲音逐漸增大,終於匯聚成了一句呼喊:


    “快跑啊,它們殺過來啦!!!”


    映入他眼簾的是洶湧的人潮,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名狀的恐懼,他們披頭散發,丟盔棄甲,有的甚至跑丟了鞋。羅誌堅在人潮中左突右閃,好在他身體夠強壯,這些逃兵也沒工夫搭理他,才沒有被慌不擇路的人撞倒。


    煙塵再次被攪亂,這次跳出來的是一頭怪獸。這怪獸人頭蜥身,皮膚焦黃如同枯木,人立而起足有兩米多高,隻見它飛快地追上跑在最後的一個逃兵,一爪將他戳個對穿,那人還來不及發出慘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又有更多的怪獸衝過來,它們隻是看了一眼站著不動的羅誌堅,就繼續向前麵奔逃的人群追去。一些士兵自知逃不掉了,絕望之下調頭又殺了回來,和怪物們打成一團。


    羅誌堅冷眼旁觀,他早看出這群逃兵的穿著打扮非常原始,肯定不是他們這個年代的人,現實中也不可能有成群結隊的怪獸,所以他推斷這裏肯定是個幻境。既然所見的並不是真實場麵,而且這些怪物也不攻擊他,那他也懶得白費功夫去救這些npc。


    羅誌堅看了一會雙方廝殺,忽然發現這些怪物雖然奇形怪狀,卻能非常有效地使用自己的利爪,尾巴甚至全身上下各種部位去攻擊別人,這給了他很大啟發。要知道他成為饕餮以後,雖然力量速度成倍提升,但更多時候他隻是遵循著心中的野獸本能去戰鬥,並沒有太多的技巧可言。特別是在酒吧輸給醉麒麟後,他深刻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一直想學一些能夠提升自己戰鬥能力的技法,但始終不得要領。


    他曾經請教過劉崢,但劉崢的龍爪手不適合變身後的自己,而且沒有所謂的內力驅動就發揮不出威力來,他還曾求助於網絡,但他的身體構造太奇怪,網上也沒有能用的招式,總不能看《動物世界》學吧...


    現在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羅誌堅目不轉睛地盯著怪獸的動作,頭腦飛快地轉動,根本無暇他顧,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到了戰場之中。等羅誌堅回過神來時,早已辨不清東南西北了,周圍到處都是捉對廝殺的人與獸,巨大的喊殺聲、金鐵交擊聲和垂死前的慘叫聲匯成了嘈雜的聲浪,一波一波衝擊著他的耳膜,他這時也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高亢的呼救聲響起,如同黑暗中的閃電,瞬間引起了羅誌堅的注意。


    “啊啊啊——救命啊——別吃我別吃我啊啊啊啊——”


    羅誌堅循著聲音,迅速追了過去。


    原來是五隻怪獸,拖著一個年輕人,正往戰場深處飛快地跑去,呼救聲就是這人發出來的。


    羅誌堅再一看,頓時心中一跳,這個被抓住的人,和其他的人類士兵不同,他穿著一件黑色背心!


    這個人和自己一樣,是來自外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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