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綾思小姐你,還什麽都不知道嗎?看來繆思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把其他人卷進去呢。”顧霄的表情有些難看,“繆……零大人之所以會選擇不辭而別,是因為她已經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情緒,已經快要瀕臨暴走了。”


    “你剛才……說什麽?!”


    綾思激動地衝到了顧霄身邊,踮起腳,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領。


    “你們這些地下黑市的野犬,不是發誓過,不管發生什麽,都要保護好繆思嗎?”


    “抱歉,由於一些客觀因素,我們最後還是……爽約了。”顧霄麵如死灰地注視著綾思,一副全憑綾思發落的表情。


    綾思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說:“在廢棄城堡的時候,繆思她就已經不見了吧。為什麽一直瞞著,直到現在才告訴我?!”


    “綾思小姐一定會幫忙,去拯救繆思小姐吧。我認為零大人一定不希望,綾思小姐你,拋棄解放東盟市城區的主要任務,專門離開隊伍,跑去找她。”


    “……那個笨蛋。東盟市城區的解放,又不著急去辦,隻要推遲一點就好。如果因為我沒能趕過去,她出了什麽岔子……”


    綾思理性的一部分,被心中波動的情緒所抑製了。


    顧霄咬著牙,鼓起勇氣地說道:“所以我們已經不打算繼續隱瞞下去了。請綾思小姐用武裝的特殊領域,帶著我們地下黑市野犬,一起去找繆思……零大人吧。我們地下黑市在場的所有人,都擁有隨時為零大人獻身的覺悟。”


    “……顧霄先生,你們地下黑市,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協助繆思的心意,我已經心領了。不過從普遍的理性而言,我並不認為你們能夠擁有,能夠幹涉其中的實力。”綾思冷靜下來後,委婉地拒絕了赤雲的請求。


    其實,這句話也摻雜了綾思的一些私心。她不想把自己靈魂伴侶的繆思,交給這些作風不良的野犬。


    旁邊的赤雲實在看不下去了,直言不違地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還談什麽奇怪的普遍理性。即使是,標榜絕對理性的綾思小姐你,有時候不也會感情用事嗎?”


    聽到赤雲的話語,綾思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剛才的情緒有些過激。


    剛才的她,明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誤,而是把胸口的熾熱感情,當做對繆思的重視。


    顧霄扭過頭,勸阻衝動的赤雲道:“好了,赤雲你稍微說話注意一下。有些過激的話語,不能那麽直白地說出來。”


    “不,剛才的對話。確實是我有些喪失理智了。”得到繆思失控暴走的消息,綾思的腳步有些蹣跚,“如果我們違反規定,強行脫離凜遙署長一行人的隊伍,一定會引發很大的騷動。目前,凜遙署長他們正迫切地想要,解放封閉已久的東盟市城區。”


    顧霄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所以綾思你,必須要尋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或者是尋找一些減少自己罪惡感的共犯。”


    “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共犯吧。”綾思也會意了顧霄的心思。


    顧霄點了點頭,道:“沒錯,綾思小姐你和我們地下黑市的野犬,都有著各自的苦衷。就算是零大人倔強地說出‘不要和我扯上關係’這種話。我們和綾思小姐大概都會固執地走向零大人吧。”


    “嗯,正如同你所說的一樣,謝謝你們擔心繆思那孩子。”


    由於某個共同的契機,綾思與地下黑市的野犬們,終於達成了和解。


    “接下來,我們就要跟凜遙署長他們商量了。”顧霄眼神微眯,望向不遠處充滿領袖氣質的凜遙署長,“說服東盟市警署的署長凜遙嗎……這真是個不小的挑戰呢。”


    “但這次的挑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對吧。”


    接下來,綾思和顧霄兩人走過去,把繆思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暫時脫離團隊的申請,告訴了凜遙署長。


    聽完綾思和顧霄的發言,凜遙署長頗有感慨而言:“沒想到在最終決戰的最後關頭,又出現了這種具有極大影響力的事情。看來老天不想讓解救東盟市城區的行動,進行得那麽順利啊。”


    接著,凜遙看向一臉認真的綾思和顧霄:“以我對你們兩位的了解,就算是我說不能去,估計你們也不會乖乖地聽我的話吧。”


    “嗯,沒錯。”


    “那麽我們就提前告別了吧,有緣再見。”凜遙署長用委婉的說法,同意了綾思和顧霄的請求。


    “不過,我還是要特別提醒你們一下。我作為東盟市城區的守護者,必須要以東盟市城區的利益為最優先。如果失控的繆思小姐,對東盟市城區,造成了不可控的威脅,我也一定會追究到底。”


    “嗯,我知道了。”


    出乎顧霄的意料,凜遙署長居然極其簡單地就批準了,他們的暫時離隊。


    隻擅長體力活的地下黑市的野犬,在最終階段並沒有太大用處,就算了。就連最高效率的通行手段,綾思小姐創造的領域,都很大方地選擇了放開手。


    顧霄有些擔憂地看著,專注於指揮的凜遙,“難道凜遙署長他,還有別的處理方法嗎?如果綾思都暫時離開,便隻能靠那位叫夢織的機關師,研發出那種抵消特殊粉末的解藥了。”


    綾思對凜遙投向信任的眼神,道:“顧霄先生不用擔心。凜遙署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主……夢織女士能夠成功研發出解藥。”


    “嗯,也對。那我們也就快點出發吧。”顧霄收回了自己的顧忌,“話說綾思小姐,你知道零大人她在失去理智之前,一般會選擇去什麽地方嗎?”


    綾思快速地思考,然後回答道:“為了防止自己對東盟市城區造成影響,繆思她應該會選擇前往,遠離東盟市城區的郊外地區。再根據其他城市,與東盟市城區的地理位置來推測,繆思大概率會往,東盟市城區西北方向撤離。我記得西北方向,有一片貧瘠的平原。那裏


    是一處,可以不用太顧及周圍的地域。”


    “好,那就拜托綾思小姐,作為我們的向導了。”


    ……


    東盟市城區的西北方向,一處難以開發的沼澤平原。


    這是一片貧瘠的平原,周圍幾乎沒有什麽人影,生活在這裏的生物,隻有一些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動植物。


    突然,平原的地麵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預示著有危機將至。察覺到危險的動物,開始大規模地逃竄。


    這一切的緣故,是因為某個外來者的到來。


    ——已經瀕臨失控暴走的繆思。


    主動卸去能力的繆思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頭上浮現出豌豆大小的汗滴。她的雙手用力地抓進了地麵的泥土裏,逐漸暴走的情緒,已經使她有些無法左右自己的行為了。


    “啊,自己的腦袋有點脹,這就是擁有獨立身體的感覺嗎。看來我還是有些低估了,那些特殊粉末的作用。”繆思對著混濁的天空自嘲地笑了笑。


    “我這種隻是活著,就會給周圍其他人添麻煩的人形少女,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東盟市支部的各位和我的主人,大概也都是為了防止遲遲無法融入周圍的我造成大破壞,而勉強包容著我自身的存在。比起能夠給身邊的人帶來溫暖的綾思,作為另一個人格的我,實在是太沒用了呢。”


    隨著心中情緒的爆發,瀕臨失控的繆思的態度,也顯得越來越消極。


    (繆思方麵的觀點)


    “我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隻要不給綾思那孩子抹黑,自己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逝去也不錯。”


    不管再怎麽改變自己的形象,都無濟於事,感性過剩的自己,天生注定就會被他人討厭。


    這種消極的思想,是什麽時候隱約形成的呢。我想大概是那個輝月部長,推薦給我們的那次心靈鏈接分離實驗吧。在那次實驗中,我第一次獲得了屬於自己的模擬身體,能夠隨時隨地,與綾思接觸的身體。


    這種實感還真是讓人著迷。


    這樣綾思和自己,大概就能夠實現,身體上和心靈上都融為一體的壯舉……


    之前,繆思覺得“與人接觸”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所以不去幹。但她一直注視著的綾思那孩子,是個特例中的特例。


    要是由自己來動手,大概率會闖禍,所以自己還是不要主動出手吧。為了管理住自己的情緒,就用堅固到自己都掙脫不開的鎖鏈,鎖住自己的身心。繆思唯一能夠與之對話的,不過是個,能夠投影出與自己相同樣子的鏡麵。


    “可是,綾思她徹底改變了我。把我從自己施加的束縛中,費力解救出來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經基本上忘記。所以當下的事情,也就報複性地記得更加清楚。原諒我再次的不辭而別,原諒我拋下綾思你,選擇一個人處理。綾思你……應該不會去恨,如此軟弱無能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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