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她果真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也就不提了,連忙重新去張羅飯食茶水。


    沈羲則借這點時間先傳水沐浴。


    雖然她已經確定蕭淮給她的確實是紀家手上現有的珍存單子,而且蕭淮也答應她十年之內不捅破她身世,這令她短期內便就去了樁心病,確實也很激動。


    可是正因為激動,她才需要時間冷靜下來,以清醒敏銳的狀態好好處理接下來的事。


    如果說黃氏蠻橫無禮,那紀氏簡直就是條咬人的狼了!


    原主父母雙亡,又被祖父所不喜,本已極為淒慘,而她居然還敢把她的私產給謀奪得一幹二淨,這種行為,跟害了她命的溫嬋有什麽區別?


    用過晚飯,她把人全都遣了出來,自己掩門在燈下拿著這批單子與胡氏帳簿上記錄的對照起來。


    玉器首飾名目胡氏未曾記得清晰,但這字畫與古董,還有擺件什麽的,卻沒辦法不寫出名目。


    於是不看不知道,這麽查下來,胡氏所錄的藏品竟十件有八九件出現在紀家這藏品單子上!


    她雖不知道蕭淮的人究竟怎麽幫她查到的,但是她能肯定,燕王世子的人查點這樣的消息準確度還是勿庸置疑的。


    隻是現如今紀家這邊有了這份單子,可以拿著突然襲擊趕過去做為證據,但作為主謀的紀氏呢?


    紀氏既有膽子在沈若浦眼皮底下蒙混過關,必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她自不會將惹眼物事留在家中。


    從藏品十之八九都落在紀家手上來看,她多半貪的是屬於二房的那幾萬兩銀票,以及房產田契售出之後所得的分成。


    作為主謀,她怎麽可能不占大頭?


    但是這樣一來,她卻難取證了。


    她怎麽才能證明那些銀子是二房的?


    若有辦法,難道沈若浦還不會替他心愛的兒子出頭?


    掩了卷,她又開始陷入思索。


    倘若把這些證據交給沈若浦,追回這筆錢不成問題。


    但是當初錢也是從原主手上被坑走的,倘若經了他的手,要想再自己掌管恐怕有難度。


    畢竟他還得防著她再把家產給敗掉。


    而同時她也不怎麽放心他,紀氏罪大惡極,依沈若浦那優柔寡斷的性子,不讓他親眼看看紀氏與紀家的狼子野防,最後說不定並不會對她下重手。


    而紀氏惡毒至斯,又怎麽可以不受重罰?


    所以,這件事最好是暫且不要驚動沈若浦。


    但她又該怎麽取紀氏謀財的證據呢?


    山西到大同直去七百餘裏。


    汗血馬日行兩日便可到達,但因為隨行侍衛駕的隻是蒙古馬,加上天雨,速度便被耽擱了下來。


    疾行了一夜,上晌到達離京三百多裏,雨勢忽然加急,蘇言加速趕上渾身被打得透濕的蕭淮,說道:“少主都兩夜沒歇了,先尋個去處歇會兒吧!這麽走,馬匹也受不了。”


    蕭淮勒馬回頭看向隨後緊跟著的侍衛,暴雨裏他們個個神色堅毅,但卻如同水裏鑽出來似的,而馬兒們則在雨裏直跳腳。


    賀蘭諄也到了他跟前:“前麵是什麽地方?”


    蘇言道:“是個叫五道溝的村鎮。”


    賀蘭諄望著蕭淮:“歇歇吧。”


    蕭淮揚手,於是一路人馬又往前方雨幕裏疾馳而去。


    沈歆一早到達梨香院,就覺沈羲今日格外沉默些。


    但是她又不敢在她麵前隨便說話,一開始就裝著沒看見,後來問她話的時候幾次沒搭理,這才輕拍起了她麵前書本:“你思春了嗎?”


    沈羲斜斜睨過來,她立刻老實了:“我那個,就是看你好像心事重重。”


    “讓你交給房裏丫鬟辦的事,都辦好了嗎?”沈羲拿起書,斜倚在身旁矮幾上。


    她這麽坐沒坐相的,沈歆卻絲毫不服的樣子都沒有。


    因為她知道,這時候隻要有外人進來,她眨眼的功夫就能做到無懈可擊,在有本事的人麵前,你想不服都不行。


    她清了嗓子,說道:“都辦好了。


    “秋蟾是照著我的話原原本本複述給母親的,冬螢是挑重點說的,春燕是挑母親小憩的時候說的,夏蟬是在我母親不忙的時候說的。”


    “那你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怎麽用?”


    沈羲一麵問著她,一麵拿起張作了標記的輿圖來。


    沈歆道:“秋蟾辦事呆板,但是行事難有疏漏,我覺得可以用作看家掌事,冬螢辦事機靈,可以跑腿。


    “春燕雖然莽撞了點,但是很把我的吩咐放在心上,她忠心,可以掌錢財。夏蟬圓滑,不容易得罪人,可以用來與長輩接觸。”


    沈羲嗯了聲,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不過,秋蟾和冬螢一個掌事一個管錢財,這個責任不輕,而且因為常在房裏,品行上還得再敲打考驗,不能僅憑一件事便定下來。


    “訓她們規矩的事就你來了,一個月後我去檢查檢查。”


    沈歆得到她肯定,竟然有絲高興。


    這裏鄭重點了頭,看到她手上輿圖,不由道:“這不是三房那綢緞鋪子所在的蓮子胡同麽?”


    沈羲扭頭看她:“你知道?”


    這的確標記了紀氏鋪子所在蓮子胡同一帶的輿圖。


    她毫無頭緒,早上便問到地址,然後對著輿圖出起了神。


    “知道,怎麽不知道?”沈歆冷笑起來,“我聽我母親說,原先紀氏嫁過來時,首飾金器家俱什麽的全部加起來總共才幾千兩銀子,更別提什麽房產地契!


    “要不是當時老太爺瞧中他們家書香門第,怎麽可能娶進門?


    “這鋪子還是那年他們老太爺升了官,紀氏回娘家哭求了來的。


    “說她嫁妝少了婆家看不起,當時紀家老太爺拿不出那麽錢,不同意,她便把嫣姐兒丟去了娘家


    “直到後來紀家二老總算湊出這筆錢給她置了間鋪子,她這才把嫣姐兒接回來。”


    沈羲倒不曾聽過這回事。她問:“多少年了?”


    “都三四年了呢。”


    沈歆暗忖,那會兒你傻啦吧嘰的,自然不會有人告訴你。


    沈羲似看出來她腹誹,涼嗖嗖睃了她一眼:“這麽說,你對三房家底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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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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