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趙嘉寶與薛長東都沒有睡好。


    趙嘉寶好不容易在天色微明時才睡下,但很快,五點一過,她就被吵醒了。


    是趙旬,趙嘉寶聽到動靜才睜開眼睛,卻被嚇了一跳,趙旬的臉正湊近她看,很近,看到趙嘉寶醒了,他笑了下,“寶寶!”


    他的聲音一如以前,儒雅而有溫度。


    趙嘉寶見父親眼睛清亮,笑容也像以前一樣的溫和慈愛,她心一暖,想著爸爸這回是徹底的好了吧。


    “爸!你醒了?”趙嘉寶問。


    趙旬有些遲疑,他向後退了兩步,碰到了他的床沿,站住了,再四下張望下,他對趙嘉寶說:“這是醫院?我們為什麽在這裏?是你生病了,還是我?”


    趙嘉寶愣了下,醒過來後,又是全然陌生,出現新的問題的趙旬了。


    “爸,你不記得了?三個多月前,你出了車禍,你一點也不記得了?”趙嘉寶起身,一邊穿好鞋,一邊問道。


    趙旬很是吃驚:“車禍?我嗎?”


    趙嘉寶點點頭:“是啊,爸爸,你昏睡了三個多月了,昨天才醒!”


    趙旬一臉吃驚,他四下看看,有些不信,但看著四處的樣子,又不得不信:“寶寶,你在這裏?那你媽呢?我出了車禍,她嚇壞了吧?”


    趙嘉寶愣了下,想了下,回道:“是,媽媽身體本就不好,但她知道你醒了,很高興,她還等著我們回去呢!”


    “唉,她膽子小,希望別嚇壞了,那我們快些回去吧!”趙旬急切地說道,說完,就要往外走。


    趙嘉寶忙拽住他:“爸,你別急,你昨天才蘇醒過來,醫生說,今天要做一係列的檢查,我們做完了檢查,就回家,好吧?”


    說完了,她看了下手機,還不到五點半,太早了,醫生們還沒有上班,外麵靜悄悄的,偶爾有哪個病房的病人輕微的哼痛聲。


    “爸,太早了,你不睡了?那我給你倒點水!”說完,趙嘉寶扶父親坐到床上,讓趙旬躺下去,她去燒開水。


    從隔間裏燒水,趙嘉寶轉頭去看病床上的父親。


    趙旬好像對這個環境有些不適應,靠坐在病床上,頭四下亂轉,眼睛四處打量,趙嘉寶歎口氣,昨天夜裏的許願,沒有成真,父親,好像還有些問題。


    趙嘉寶哄著趙旬,一會兒給他喝水,再陪他說了會兒話,到六點多,臨近病房裏都開始有動靜了,趙嘉寶鬆口氣,她開始訂早餐。


    七點一過,有醫院食堂的人,送了早餐過來,趙嘉寶照顧著父親吃了飯,今天的趙旬比昨天要沉穩多了,趙嘉寶對這兩天,趙旬的表現很是懷疑,他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一直耐心地哄著父親,到了八點,醫生們開始查房。


    邱醫生過來了,趙嘉寶把昨天後來到今天早上的表現,都告訴了邱醫生。


    “我爸到底是怎麽回事?”趙嘉寶有些擔憂,趙旬一會兒好,一會兒壞,媽媽的舊病複發,已經讓趙嘉寶有些承受不住,如果父親也那個樣子,那以後可怎麽辦?


    “這種狀況,我還真沒有遇到過,頭部受過重挫,失憶的有,失智的也有,但像你父親這種情況,我還沒有遇到過,不過,你別急,我看他的情緒一直還好,不會出現,你所說的,精神方麵的問題,最主要的,可能是管理記憶那塊神經出了問題,才導致他現在的一些狀況。今天我們的主要任務呢,就是給他做個全麵的檢查,尤其是頭部的,我們會根據情況,進行會診,你現在還是要安撫你父親的情緒,讓他配合檢查,具體情況,等檢查完,我們會診後再研究!”邱醫生說道。


    趙嘉寶聽邱醫生說了這麽一大段話,她相信邱醫生,所謂醫者仁心,他們都是為了患者考慮,“好,邱醫生,我會配合你們的!今天辛苦了!”


    趙嘉寶回到病房時,芳姐與李升,陳辰他們都過來了。


    李升和陳辰是昨天就說今天會過來的,至於芳姐,趙嘉寶把她叫到一邊,小聲說:“你過來,二少知道嗎?”


    芳姐點點頭:“二少知道,其實我過來,還是二少先和我說的,怕你忙不過來,二少還說,他醫院方麵也有認識的朋友,如果需要他幫忙,就給他電話!”


    趙嘉寶放下心來,追問了一句:“二少昨天沒有問我吧?”


    芳姐有些奇怪地說道:“昨天二少都沒有出門,在家裏待了一天!”


    “啊,昨天他在家待了一天?”趙嘉寶也非常奇怪,薛長東是那種私生活很活躍的人,他很少會宅在家裏,而且他的作息時間非常的不規律,晚出晚歸是常事,同居這段時日,趙嘉寶是上上公司去,他還沒有醒。


    等趙嘉寶回來,他就不在家裏,一回來,都是很晚。


    薛長東這個人呢,反複無常,性情多變。


    他有時候像個流氓,所說所做,與地痞無疑,很是讓趙嘉寶無語。


    有時候,他又很紳士。


    回來晚了,他就在客臥裏睡下了,就不會來打擾趙嘉寶。


    當然這隻是有時候。


    但是這有時候,就能感覺到,其實,他可以做一個好人,但是,他又致力於敗壞自己的名聲。


    趙嘉寶很少看到他有認真的時候。


    他很少去薛氏坐班,他就好像沒有工作一樣,每天睡醒了,就是吃喝玩樂,而他的那些手下,對他又都又懼又怕,趙嘉寶聽到他在電話裏訓手下,態度極其惡劣,趙嘉寶聽著,都有些替那些手下難為情。


    但是,聽說,他在薛氏公司,本城的分公司裏,很有威望。


    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


    趙嘉寶現在沒心情去管薛長東昨天為什麽沒有出門,他看到邱醫生來了,與他的助手們正在商議什麽,她急忙走回去。


    有護士給了她一堆的單子,叫她去交費,陳辰馬上過來,拿著單子去交費了。


    李升則一直陪著趙旬在說話,緩解他的緊張感。


    趙嘉寶把父親的問題與李升說過了,李升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交談一會兒後,也發現趙旬的問題。


    趙旬看著與以前沒什麽不同,但是,他會就一個小問題,問個三四遍,說起以前的事,倒是不差,就是很容易就走神,也不知道趙旬在想什麽。


    李升畢竟人生閱曆豐富,他這個年紀了,遇到什麽事,開始的時候,會有點吃驚,但後來,也就泰然接受。


    趙旬說話顛三倒四,問了他好幾遍,孩子考哪個大學了,分到哪裏了?


    雖然有些好笑,但李升還是有些感動的,因為,這說明,在趙旬心裏,他還是很惦記他這個下屬的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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