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丫頭,到爺爺這裏來。”


    陶豐年笑容慈祥,江月白定定地看著他,慢慢走過去。


    到了跟前,陶豐年伸手想抹江月白的頭。


    “叫爺爺看看,這些年長高了多少。”


    江月白迷蒙的眼神忽然一厲,抽出白骨刀一刀斬下。


    “誰爺爺?!我是你爺爺!”


    江月白用力踩著地上的鬼影,早在出發之前,她就在心裏告戒自己,若是被血煞侵蝕,最有可能看到的人就是爺爺,爹娘和弟弟,看到一律殺無赦!


    “小白!”


    陸南枝的手拍在肩膀上,江月白猛然回神,看到地上被她踩平的幹草,尷尬摸臉。


    “頭回接觸血煞沒經驗。”


    陸南枝道,“人身有三盞火可驅鬼,雙肩和眉心,你觀想這三處,固守心神就不會被血煞迷惑出現幻覺。”


    江月白點頭,觀想之後神清目明,但是隨著周圍血煞之氣逐漸濃鬱,她開始感覺到那種刮骨般的生疼。


    血煞之氣就像一根根細針,不斷從各處入侵身體,必須全力抵抗才行。


    陸南枝神色如常,甚至沒有任何護體之法,任憑血煞衝刷她的身軀,眉頭都不皺一下。


    發覺江月白的目光,陸南枝看向逐漸水位快速下降的血海,“習慣了,這些年一直以此鍛體,跟你學的。”


    江月白有被刺激到,當即就想收起護體罡氣也開始鍛體,可她又不是修魔的,血煞之氣對她沒有半分好處,趕忙忍下好勝心。


    “暗道入口出來了。”


    妙音一指血海,江月白在斷崖一樣的岸邊看到之字形的階梯往下延伸,隨著水位下降,露出崖壁上密封的石門。


    妙音帶頭下去,鬼身直接穿透石門,片刻之後冒出半個身子。


    “裏麵沒人,隻是你們怎麽進來,這石門有萬鈞重一丈厚,強攻的話動靜太大。”


    聞言,陸南枝把拔出一半的劍又插回去,妙音看向江月白。


    江月白手指微動,妙音怎麽會知道她有辦法?她沒有看或者詢問陸南枝,而是直接看向自己。


    “我來吧。”江月白抓住陸南枝的胳膊,“別抵抗。”


    一道道黑色鬼煙從江月白腳下盤旋而起,短短三息就將兩人包裹,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將兩人扯出去十餘丈,徑直穿透石門進入裏麵的通道。


    以前需要十息左右才能催動五鬼挪移術,換了高階鬼之後隻用三息,江月白還能隨心控製距離。


    羅煙遁和五鬼挪移術不同,不能無視障礙物。


    通道裏幽深黑暗,彌漫著澹澹的紅霧,兩旁都有鬼麵獠牙的惡鬼凋飾,低頭怒視過道中的人,看起來陰森恐怖。


    陸南枝仔細感受了下,“這種程度的血煞,隻要不動武,抵抗一個時辰不成問題。”


    “時間緊迫,我們快走吧。”妙音催促道,走在前麵帶路。


    通道裏的機關早些年都被探寶的鬼修破除幹淨,偶爾會遇到幾個遊魂,妙音隨手解決。


    一路向下,岔道極多,每一條都通往城中不同地方,江月白一邊走,一邊對照妙音給的地圖。


    她們要去的是血海城的地下血牢,在血海城最深處,先從那裏開始探查。


    陸南枝全神貫注的抵抗血煞之氣,以此衝刷錘煉身體,全程一言不發。


    江月白不好打擾她,便走到妙音身邊道,“妙音前輩,光寒劍君雖然不善言辭,但他不是迂腐之輩,你其實不用害怕見他,他見到你還活著,定會開心。”


    妙音明顯緊張了下,“可能是太久了,一時之間不知見麵時,該說些什麽。”


    江月白試探道,“你是有別的什麽顧慮嗎?”


    妙音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在修羅域快四百年,我手上已經沾滿血腥,渡過金丹劫是僥幸,我很可能渡不過元嬰劫,何苦再給他念想?聽元心說,他這些年過得很好,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那你的執念呢?你若不是對他有情而心生執念,又怎麽會活下來?”


    妙音神色複雜,“其實我變成鬼修並不是因為執念,具體是什麽原因連我自己也很奇怪,當年也是我讓光寒放棄我,帶著蒼火逃的,我心甘情願赴死,何來執念?”


    “妙音前輩,我們以前見過嗎?”


    妙音一愣,停下腳步看向江月白,“我們怎麽可能見過,你為何這麽問?”


    江月白笑,“不知道,大部分時候我覺得我們是第一次見,可有些時候,總覺得你看我的眼神似乎很熟悉我。”


    岔道口,妙音查看左右辨別路線,走入其中一條道,“元心這些年時常提起你,所以我對你並非一無所知。”


    “可是我記得她曾經跟謝景山說過一句話,眾人皆知之事少說,隻自己知道的事情,絕不說,我會五鬼挪移術這種事情,她總不能也告訴你吧?”


    妙音突然頓住,定定的望著前方,一道黑影站在血霧之中,渾身上下燃燒著黑色火焰,殺氣騰騰。


    陸南枝一個箭步衝到兩人前方,冰魄劍出,全神戒備。


    “誰?”


    江月白走到陸南枝身側,眯眼看過去,那人披頭散發,臉上帶著白骨麵具,身上黑衣破破爛爛,露出下麵腐爛露骨的青黑色皮肉,一點也不像活人。


    他手持兩把白骨劍,劍上黑火散發出令人忌憚的氣息,連周圍血煞都在黑火中被焚燒殆盡。


    那人不聲不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凋像,唯有破爛衣衫和一頭亂發在黑火之中飛揚。


    陸南枝和江月白對看一眼,陸南枝上前試探,江月白拉住她使了個眼色,自己上前。


    這條路盡頭,就是她們要去的血牢,也是唯一一條去血牢的路。


    “啊!”


    身後突然傳來妙音的叫聲,江月白第一時間回頭,隻看到牆壁一種伸出一隻手,猛地將妙音整個拉了進去。


    “妙音前輩!”


    陸南枝揮劍力斬,整麵牆瞬間凍結炸裂,牆後隻有山岩,不見任何人。


    “小心!”


    烈風襲殺,勢若雷霆,江月白一把推開陸南枝擋上去,身體被帶著黑火的白骨劍當中劈開,黑火席卷全身,白藤分身頃刻間化為灰盡。


    陸南枝驚訝的望著那個像屍修一樣的人,他出招速度如同瞬移,簡直難以防備。


    江月白本體從暗處殺出,一杆白龍槍疾龍出海般,殺向那人背後,陸南枝見狀,拔劍迎上,與江月白前後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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