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漫天紅雲,碧海金波,霞光萬丈。


    江月白被溫妙一腳踹回身體裏,提溜回問天島之後,吞服一顆交人珠治療魂魄損傷,睡了整整一天才醒過來。


    下床推開軒窗,沐浴在霞光中,江月白深吸一口晨間鹹濕的海風,靜聽海鷗啼鳴。


    “真美。”


    江月白感歎著,換了身碧色輕紗長裙,白發半挽,開開心心的出門。


    “……滾滾滾!在宗門弟子有事全都找我醫,現在出了宗門,不是人的你也找我醫,本尊修的是道不是醫!”


    溫妙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隔壁院傳來,江月白渾身一顫。


    “光寒懇請太上長老,幫阿音一次!”


    淩光寒的聲音傳過來,江月白嘖嘖嘖的搖頭晃腦,想象了下一向嚴肅高冷的光寒劍君抓著溫妙雙手,深情款款的喊‘阿音’,她冷不丁打了個顫。


    江月白眼珠微動,輕手輕腳的貼在牆上偷聽。


    “……行了行了,我會以天衍宗積攢的道家香火為她塑法身根基,她不能留在天衍宗,必須去凡間立廟,受凡間香火至少三百年才能洗去鬼身陰氣,成就香火法身走神道,香火之力也能慢慢將血蘭殘留消磨殆盡。”


    “這期間,她身上陰氣一點點散去,會虛弱到極致,稍有風吹草動魂飛魄散都是有可能的,但你不能插手,隻能靠她自己扛過來,你若插手,或者她堅持不下來,一切前功盡棄。”


    “她定能堅持,光寒多謝太上長老。”


    江月白聽到事情解決,唇角微勾,相信陸南枝知道定會開心。


    她又輕手輕腳的離開,牆內側的溫妙朝這邊掃了眼,哼笑未理,喝了口酒,讓淩光寒把黎九川和沉懷希喊來,準備詢問修羅域的狀況。


    *


    與此同時,宅院後方,昏迷了快四十日的謝景山也幽幽轉醒,扶著頭從床榻上坐起來,木然的環視周圍,大腦遲鈍。


    屋門被推開,形容憔悴的丁蘭止從外趕回,看到床上的謝景山,瞬間紅了眼眶。


    “娘……”


    謝景山一下被衝過來的丁蘭止抱進懷裏,一向堅強的丁蘭止再也忍不住,頭埋在謝景山肩膀上痛哭流涕。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謝景山鼻頭酸澀,眼眶濕熱,強忍著淚意,單手按在丁蘭止後背上。


    “對不起娘,這次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您別哭了。”


    門口又出現一人,謝景山抬頭,看到同樣憔悴的祖父。


    四目相對,謝天寶偏頭擦拭眼淚。


    謝景山內心的愧疚無以複加,低下頭不敢看謝天寶的關心的眼神。


    啪!


    丁蘭止突然一掌抽在謝景山身上,打得他渾身一顫,緊接著丁蘭止一掌接著一掌,不斷的抽打謝景山。


    “我讓你狂,我讓你不知死活,我讓你自作主張,你死了,你讓我們怎麽辦?讓所有關心你的人怎麽辦?”


    謝景山悶不吭聲,默默承受著丁蘭止的抽打,這時候說再多對不起,都無濟於事。


    “好了!”謝天寶怒喝一聲走進來,“景山剛醒,你打他一兩下就夠了,你是要把他打死嗎?!”


    丁蘭止的手停在半空,滿麵淚痕。


    “你還不跪下給你祖父認錯!你祖父為了你,化神劫渡到一半強行打斷,若你祖父今生無望化神,那都是你的錯!”


    “你跟孩子說這些幹什麽!”謝天寶吹胡子瞪眼。


    謝景山聞言雙眼大睜十分震驚,轉念一想,祖父一定是在他身上留了什麽,所以才能感知到他出事。


    謝景山趕忙從床上下來,撲通跪在謝天寶麵前,羞愧難當。


    丁蘭止道,“還有你爹,一個人留在孔方城穩定局勢,你根本無法想象有多少明槍暗箭正趁著你祖父化神失敗殺向山海樓,謝景山,這次的事你給我記清楚了,這輩子都別忘!下次衝動之前,好好想一想後果!”


    謝景山鄭重點頭,嘴巴張開,滿腔話語卻被堵在嗓子裏吐不出,隻有拳頭越攥越緊,心裏的悔意越積越多。


    丁蘭止還要再說,被謝天寶喝止。


    “別說了出去,離魂十多天身子本來就虛,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歸鴻得吃了我們爺孫倆。”


    丁蘭止抹掉眼淚,謝景山跪著抓住她的手。


    “娘你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了。”


    丁蘭止深深看了眼謝景山,“好好給你祖父道歉!”


    說完,丁蘭止先一步離開。


    “起來吧,你娘都走了。”


    謝天寶滿身疲憊,坐在椅子裏。


    謝景山依舊跪著,神情複雜,“祖父,您……還能化神嗎?”


    謝天寶扯出一抹慈祥的笑,“知道關心祖父了?放心吧,我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你祖父我,無非就是多花一兩百年的功夫罷了,總歸是壽元到之前,肯定能衝過這個坎。”


    “再說了,我也確實舍不得這麽早離開你們,現在走不了,還能幫著你爹娘看護山海樓,等他們都結嬰之後再走,也更保險,福禍相依。而且決定中斷化神的是我不是你,你不必覺得愧疚。”


    謝天寶的話讓謝景山心裏更是難受,他跪著到謝天寶身邊,眼含熱淚。


    “祖父,我……”


    “好了,什麽都別說了,這次你也吃了不少苦,既然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就吃虧長記性,不要再提了。對有些人來說,親緣澹薄,大道獨行才能走得更遠。”


    “但我謝氏一門,向來重情,你祖父我所求之道,便是一個親緣之道,你們都好,我才能好,若是你們都沒了,我一個人走到大道之巔,又有什麽意思?”


    “所以你要記住,祖父不是你的拖累,是你的後盾,下次不管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通知祖父,知道了嗎?”


    謝景山悶悶點頭,“好,我會的。”


    謝天寶笑著揉揉謝景山的頭,爺孫倆破涕為笑。


    謝天寶察覺到江月白正朝這邊來,起身道,“回去躺著吧,祖父先去拜謝你們天衍宗的太上長老,正好再找她卜上一卦。”


    謝天寶離開,謝景山一站起來就頭暈,才回到床上靠坐下來,屋門就被江月白一把推開。


    一枚玉簡丟到謝景山麵前,江月白氣勢洶洶,興師問罪。


    “之前沒時間,現在你好好給我說,你這裏麵都寫得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誰醜?誰脾氣不好?你說!”


    “我錯了,姑奶奶別打,你人美心善脾氣好,哎幼!我真錯了啊~”


    “當著我麵自殺?還敢隨便抱我?你好大的狗膽!”


    “憑什麽你跟陸南枝能抱,跟我就不行?你倆孤立我!區別對待!我不服!”


    “阿南美你醜啊!”


    “那你也醜……哎幼!”


    “謝景山我弄死你!”


    陸南枝和沉懷希來看望謝景山時,就聽屋內雞飛狗跳,謝景山哀嚎陣陣。


    蒼火真君蹲在屋頂上,四目相對,蒼火真君尬笑。


    “路過,本君就是路過……”


    *


    彼時,白水域,孔方城。


    紫氣東來三萬裏,聖人轉生降此地。


    嘹亮的女嬰啼哭聲,從孔氏族城深處傳出,回蕩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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