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城北,一把擎天巨劍斜插入山,巨劍上青苔遍布,藤蔓纏繞,劍下是一條山道,通往西北方翠雲嶺。


    劍門關,是碣石嶺和翠雲路的分界處,過了劍門關,便是大片大片的原始密林,一直延伸到歸墟海邊,是雨龍族的地界。


    陸南枝照例來到劍門關下等待,江月白之所以選這裏不選城裏,是為了方便跑路。.z.br>


    從這裏鑽進翠雲嶺下的叢林,裏麵據說比她們十萬大山的地形還複雜,江月白是妖族,叢林就跟後花園一樣,萬一有事,躲在裏麵最安全。


    晨間霧氣濃重,冷風從翠雲嶺方向吹來,驅散碣石嶺這邊的悶熱。


    一隻鼻子稍長,渾身漆黑的貘獸從陸南枝頭頂冒出來,睡眼惺忪。


    它一張嘴,陸南枝也忍不住張嘴大哈欠,從眼角擠出幾滴淚水,一人一獸,動作一致。


    「別鬧了,我昨日睡了太久,還要等小白,不能再睡了。」


    貘跟魔同音,是陸南枝在那座全是魔族石柱的大殿裏,意外收獲。


    或許是緣分注定,她查看的第一個石柱,夢魔,魘,就是它。


    夜來幽夢忽還鄉,陸南枝給它取名幽夢。


    它那時隻剩最後一絲氣息,若非陸南枝探查得仔細,都不會發現它的存在。


    將幽夢從柱子裏救出來之後,陸南枝又找到一些本源魔氣,分給幽夢一部分,讓它緩上一口氣。


    幽夢雖然是魔,但它卻是很溫和的一種魔,隻會進入別人的夢境中,製造恐怖幻象嚇唬人,以人夢境中的恐懼為食。


    陸南枝也是一次偶然,發現幽夢可以為她提供非常大的幫助。


    在幽夢製造的夢魘中,時間可以被它拉得很長,陸南枝在裏麵研習劍訣,盡管不能提升修為,也不會對本身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在夢魘中參悟到的東西,她醒來之後隻需要稍加練習就能掌握,夢魘讓她多了許多時間,這比那部《混沌涅槃功》對她的幫助大多了。


    畢竟她已經有了冰魔完整的傳承,決心走劍道,不能再半途轉修其他。


    陸南枝不跟幽夢到夢魘中玩耍,幽夢隻好縮回陸南枝識海中。


    等了小半日,山道上走來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一身青翠小裙,帶著鬥笠蹦蹦跳跳哼小曲。


    陸南枝一眼掃過去,築基中期修為,不禁感歎,到底是上界,這麽小的孩子就有如此深厚的修為。


    她這個年紀,似乎才練氣中期?


    小姑娘走到陸南枝麵前,停下,掀起鬥笠仰頭,露出一張幼嫩可愛的臉,一雙金色的瞳仁十分特殊,帶著點與年齡不符,像貓一樣的狡黠。


    「這位姐姐,請問翠雲嶺是走這個方向嗎?」


    陸南枝推了下臉上的麵具,淡淡「嗯」了聲,一副不想過多交談的樣子。


    「謝謝姐姐,你人真好,長得一定也很漂亮吧?」


    小姑娘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陸南枝腳下一個勁的笑。


    陸南枝蹙眉,未曾說話,暗暗戒備。


    「漂亮姐姐,相逢就是有緣,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芳名?」


    小姑娘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不斷往前湊,陸南枝不清楚對方身份,不好輕舉妄動,金色瞳孔定是稀有血脈,背後必有來頭。


    陸南枝眼神一冷,一個起落跳到劍門關那把巨劍之上。


    一轉頭,那小姑娘竟然瞬間出現在她身邊,這身法,讓陸南枝覺得十分眼熟。


    「姐姐,你不喜歡我嗎,可是我很喜歡你啊,你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陸南枝再看小姑娘臉上那壞壞的笑意,驀地笑了。


    「別鬧,小白。」


    小姑娘歪頭,一臉疑惑,「小白是誰?我可不姓白。」


    她踮著腳,雙手捧在臉旁一臉神秘,「我小聲告訴你,我叫……燭!九!幽!」


    嗡!


    陸南枝識海一震,頭皮瞬間麻了,饒是已經能確定麵前之人就是江月白,也被那三個字驚出一身冷汗。


    噗~


    江月白看到陸南枝震動的瞳仁和劇變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哈哈哈,阿南你還是被我嚇到了哈哈哈。」


    陸南枝被氣笑,伸手在小小的江月白額頭戳了下,「你這句話可比夢魘恐怖多了!」


    江月白按著肚子,捏住笑酸的臉,「不笑了不笑了,混沌聖體的臉也會發酸,這感覺真實得跟我本體一模一樣。」


    陸南枝忽然蹙眉,「你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真的是燭九幽的身體,你奪舍她了?」


    劍門關下,原本的江月白收起隱身的玉符,露出本來麵貌。


    陸南枝看到之後鬆了口氣,還是原來的小白就好,不然這麽小的她,以後跟她一起出去,跟帶女兒似的。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石門城的院子,我算過了,我們在裏麵待了十二年,謝景山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江月白把燭九幽那具分身收到蓮台洞天裏,跟陸南枝一起快速趕回石門城。


    回到闊別已久的小院,她們身上的玉符竟然還能開啟小院的防護大陣,說明這院子現在還是他們三個的租約,也不知道謝景山究竟續了多久。


    兩人踏進院中,看到荒草叢生,塵土厚重,屋角結了許多蛛網,明顯是許久不曾有人住過的樣子。


    「謝景山出門去了?」


    兩人來到正廳,在茶桌上看到一封信,被茶杯壓著。


    淨塵術掃開上麵的塵土,江月白打開信,看到謝景山那潦草的字跡。


    【江月白,陸南枝:


    你們倆浪跡天涯都三年多了還不回來,信都不寫一封,是徹底拋棄我了是吧?


    行,你們不帶我玩,我自己出去玩,有種你們別找我,也別寫信給我,寫了我也不回,誰回誰孫子!


    謝景山留】


    江月白和陸南枝對看一眼,腦中都浮現出謝景山咬牙切齒,在桌前咬著筆寫信的樣子。


    江月白笑道,「我猜東方星盟駐地那邊,謝景山寫給我們的信肯定積攢了不少。」


    陸南枝點頭,「他放的狠話從來沒實現過,你先休息,我去把信取回來,也給他報個平安,問問他在哪裏。」


    江月白送陸南枝到門口,一拉開門就看到兩個築基修士急匆匆的跑過去。


    「哎呀你快點,鳴山樓拍賣會的入場牌馬上要開始售賣了,他們有好些咱稀罕貨,去晚了你毛都撈不著。」


    江月白看陸南枝,「鳴山樓,是不是謝景山接手的那個鋪子?我記得他好像說過,等他做成了,要把原來鳴芳閣的牌子換成鳴山樓。」


    陸南枝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江月白一笑,「山海樓謝氏少主,果然名不虛傳!」


    彼時。


    謝景山坐在去往伏龍山的千羽龍船裏,冷不丁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我就不信了,我天天寫,你們倆還能看不到,等我跟伏龍宗談成這筆生意,到時候你們想到西海,還得求我!」


    揉揉鼻子,謝景山繼續氣呼呼的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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