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梓清是柳思元書院的教書先生,又對柳思元有直接管教的權利,所以每次寧鈺見他,即便是看在柳思元的麵子上,也是格外尊敬他。


    雖然,之前最不需要注重禮儀的人就是他,可如今身份轉變,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今天,也太不一樣了。


    寧鈺看著林梓清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而林梓清僵著身子坐在那裏,也是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先生,您喝茶。”寧鈺客氣,“思元是在書院又做錯了什麽嗎?他今天一早就去書院了,應該沒有逃課吧?”


    “我這次來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你。”


    “我?”寧鈺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要給我說玉佩的事情嗎?”


    “不,是關於你做妾的事情。”


    “做妾”兩個字從林梓清的口裏說出來,著實讓寧鈺頭皮發麻。


    “這事情不是談了好幾回了嘛,沒什麽好談的,我雖然是個妾,但是老爺疼我,兒子敬我,我已經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不,是非常滿意。”


    “可是你家老爺已經死了,就在你剛納進來的那天,你甚至都沒能和他圓房。”


    “噗……”寧鈺嘴裏的茶水直衝雲霄。


    “所以寧鈺,你現在……現在還是清白之軀嗎?你……你是嗎?”


    寧鈺看著林梓清猶猶豫豫的樣子,心中冷笑。


    “寧鈺,你怎麽不回答我?你是默認了還是說不出口呢?你糊塗啊!當初我們在一起那麽久……”


    “大哥,別憶往昔了行嗎?過去的事情我早就不記得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寧鈺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會還有人沉浸在所謂的深情裏無法自拔吧?自我感動挺惡心的。”


    “寧鈺!你……我……哎……”林梓清一聲長長的歎息,“其實我是理解你的。”


    寧鈺心裏默默翻白眼,這氣歎得那叫一個喪,真是晦氣晦氣。


    “寧鈺啊,你來做妾本來就是不容易的,結果剛來老爺就死了,你日子一定是難熬極了,沒人撐腰就連下人也敢欺負你吧?”


    “哎等等,沒有啊,從來沒有人敢欺負我。”寧鈺說道。


    這倒是真的,柳思元的這個別院也的確是奇怪,細想想,通常那些下人都是很會看主子眼色的,主子不待見的人,他們也會欺軟怕硬,可柳思元都在自己頭上蹦躂的程度了,其他人竟然沒有一人敢見人下菜碟欺負自己。


    顯然林梓清不相信,他依舊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也不必在我麵前逞強,咱們畢竟……你在我眼裏,一直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我親人都死光了。”寧鈺冷眼道。


    “我理解你的難處,所以,你肯定是要找個依靠的人,可柳思元他……他太小了。”


    “他不小。”


    “他本來年紀就比你小,加上他本身又幼稚,心理年齡還要小上幾歲,你跟了他,是會吃虧的,小孩子心性不定。”


    “大孩子也沒見心性定,不也是見一個愛一個嗎?有些人八兩都晃蕩,還笑話別人一斤,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你!”林梓清被堵得伸手扶額,定了定神這才說道,“罷了,我理解你,畢竟在之前你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如今,我給你找好了路,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追究了。”


    寧鈺一臉無語,您哪位。


    寧鈺正嫌棄著,外麵人進來通傳,說是柳家的主母上門來了。


    “她怎麽忽然上門了,難不成是柳太爺也要沒了?”寧鈺小聲嘀咕著,轉身看向了林梓清。


    一會兒還不知道能發生些什麽呢,得趕緊把這貨送走。


    “我這裏有客人登門拜訪,還請您改日……”


    “是林家的嫡母吧?是我讓她來的。”林梓清起身,大義凜然的樣子,“寧鈺,你的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你不必過於言謝,隻記住,我會站在你這邊幫助你,就好了。”


    “啊?你把她這尊大佛給請來,我還不必言謝?”我謝你二大爺行不行。


    “請她進來吧,能讓你脫了侍妾身份的人,也隻有她了,你放心,我已經給你辦好了一切,不用你費心費力。”


    “誰讓你辦了?你辦什麽了?”寧鈺一臉懵,隻是那邊人已經浩浩蕩蕩來了,寧鈺看著站了半個院子的人,有些驚訝地站起身。


    “小娘,她們來勢洶洶,怎麽也攔不住。”小梔小跑著進來,焦急讓她的額頭也汗津津的。


    “她們有沒有說要幹嘛?”寧鈺問小梔。


    “沒……”


    “放心吧。”還沒等小梔說完,林梓清就打斷了話,寬慰道,“這個事情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寧鈺,事到如今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說著,林梓清走到了寧鈺身側,“鈺兒,當初的事情實屬無奈,但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受苦了。”


    “我他喵的何苦之有?”寧鈺眉頭緊鎖,總感覺心裏隱隱約約地不安。


    而身邊的林梓清麵對柳家嫡母帶半院子人的陣仗,則是一臉豪邁,仿佛一個旗開得勝的將軍,在展示他的士兵們。


    “小梔,你……”寧鈺把小梔叫到身邊,側身和她小聲說了一些,眼看小梔從後門一溜煙兒跑了,林梓清看了過來。


    “我餓了,讓她取些水果,先生可也用些?”寧鈺又是官方接待書院先生的家長標準笑容。


    “不必了,還有,你以後可以不用隨柳思元叫我先生,你還是和當初一樣……”


    “別了!當初那是年紀小不懂事。”寧鈺立馬打斷,想起曾經自己一口一個清哥哥叫著的樣子,瞬間頭皮發麻,命都能交代了。


    “那你就叫我林公子吧。”林梓清道。


    “好的先生。”寧鈺點頭,身體服從,嘴很倔強。


    人呼呼啦啦都站完了,聲音也漸漸停了,人群中總算出現了柳家嫡母。


    柳家嫡母身邊的一個婆子上前,清了清嗓子,瞬間小院裏帶的人都鴉雀無聲,甚至連個交頭接耳的人都沒有。


    寧鈺看得目瞪口呆,當初自家比她家更是家大業大,但是管理下人也沒有到這個程度,看她們一個個站得板板正正的,寧鈺莫名想笑。


    她不會以為自己指揮一群人很牛吧?好強的羞恥感油然而生,寧鈺腳趾摳地,什麽時候能改改這個替人尷尬習慣。


    “玉小娘,我家大娘子找你,出來回話。”領頭的嬤嬤大聲道。


    寧鈺下意識看了看四周,自己正站在門口廊下,如此顯眼,“我出來了呀,您說就是,我聽著呢。”


    “放肆!你個賤蹄子怎麽和大娘子說話呢?一點規矩都不懂嗎?”嬤嬤雙手叉腰怒目而視。


    寧鈺歪了歪頭看向大娘子,這和上次去柳府見的明明是一個人啊,上次見麵她一直和善地笑,也沒見這樣啊。


    “我……什麽啊?要不您裏麵請?”寧鈺有些迷茫,趕緊做了個請的姿勢,又覺得自己像個店小二,抬起的手僵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回大娘子的話不知道跪下嗎?看來你是得好好被教教規矩了!”


    “跪?憑什麽?我是良妾,又不是賤妾,我……”


    “得跪,”身邊的林梓清忽然開口,小聲提醒她,“不管是什麽妾,都是賤奴,見了主子不跪是主子開恩,跪那是理所應當。”


    “不愧是書院的先生,林公子教的規矩正是,玉小娘,快跪吧。”嬤嬤聲音更高了。


    “我和大娘子並未共事一夫,如今我在別院和大娘子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便不必了吧。”寧鈺雖客氣但堅決不從。


    “你個賤人不守規矩,哪來那麽多話?找打是不是?老婆子我今兒就替主子給你管管毛病。”


    說著,那婆子絲毫沒有征詢大娘子的意見,直接就走上前來,連帶著她身後三個婆子一起。


    “大娘子,你我無冤無仇……”


    “哎喲寧鈺,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林梓清焦急地說道,“這不是仇怨,這是規矩,你進了這個門,就要守規矩,大娘子也是教你規矩,並沒有針對你。”


    “林梓清你說什麽呢?!”寧鈺轉頭瞪了他,“你幫她們是吧,你趕緊走,恕不遠送!”


    “我不是幫她們,我是在幫你,你不懂規矩,覺得受辱這不打緊,我教你規矩就是了。”林梓清苦口婆心。


    “玉小娘,勸你識相,別因為不懂規矩而壞了你今天的好事,因小失大。”


    “你們來我還能有什麽好事。”寧鈺小聲嘀咕著,轉頭看向小院後門的方向。


    “快過來跪著聽訓,否則你的身契還要不要了?!”嬤嬤訓斥道。


    “身契?”


    “快去吧,知道你高興,可也別隻愣著,去聽吧。”林梓清滿足地笑著,“一會兒按照柳家大娘子說的做,你就是自由身了。”


    “還要我做什麽?”寧鈺很是機警後退半步,看著這陣仗,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也沒什麽。”林梓清伸手遮擋了一下嘴巴,小聲和寧鈺說道,


    “我去求柳家大娘子高抬貴手放過你,她是個慈善的人,心地善良,不願意多為難你,直接就答應了,就是說要你把之前柳家給的一個小布廠還回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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